第2章 無能的徒弟

「我本來給你帶來一匹馬、食物和補給，但遇到了風暴，全丟了。師父派我找你，可惜我搞砸了。」魍魎一臉歉疚地說。

羅霖不認為他在撒謊。

魍魎拿出一瓶酒，羅霖接過打開，痛飲一口。熱辣的酒意順喉而下，渾身散發着暖意。

「起碼你留下了最重要的東西，歡迎來到北方。」羅霖站起來，向著群山的方向大喊。

「謝謝。」魍魎頓了一下，雙手伸到火堆上面。

「我兩天沒吃東西了，太煎熬了。」他吞咽口水，直勾勾地看着鍋。

羅霖遞來樹枝雕刻的勺子，魍魎滿臉驚喜。

「我欠你一個人情。」魍魎說完，舔乾淨鍋里最後一滴湯。

「你們法師……都這麼樸素真實的嗎？」陸霖又喝了一口酒。

「老冉是誰？」

「無比強大的法師。」

「他很可怕？」

「嗯……」魍魎小聲答道。「他脾氣有點……大。」

羅霖又喝了一口，「他為什麼要找我？」

沒人回答。

火堆邊傳來鼾聲，羅霖笑笑，也躺下入睡。

魍魎劇烈的咳嗽，二人醒來。

「啊啊啊啊。」他咳嗽到乾嘔，隨後吐出一口痰。

羅霖將馬匹收拾好：「昨天的鍋里有一些腐肉，沒辦法，食物有限。」

「啊？」魍魎驚慌失措，又有些反胃。

「我們沒有食物了，附近也沒什麼吃的了。」

魍魎虛弱地苦笑：「那該怎麼辦？」

「哪裏可以找到你師傅？」

「北方大博物館。」

羅霖從未聽過這個地方，更不會對博物館有興趣：「在哪？」

「從這裏往南，騎馬大概四五天，一個大湖邊。」

「你認得路？」

「應該認的。」他嘀咕道，一點兒信心也沒有。

「你上馬。」

「我弄丟了馬匹，作為懲罰，我走路。」

「你發燒了，會死的。」羅霖摸了摸魍魎發燙的額頭。

魍魎不再爭論，上馬後看到羅霖破爛的靴子：「你穿得下我的鞋子嗎？」

羅霖搖搖頭：「尺碼不一樣。」

羅霖蹲在火堆前，用樹枝翻著餘燼。

「你在幹嘛？」

「火是有靈的，我把這個含在嘴裏，用來生另一堆火。」

魍魎虛弱的表情下滿眼驚愕。

羅霖被嗆了一口，渾身哆嗦了一下。「可以出發了？」

魍魎眨了眨眼皮：「走吧。」

※

魍魎是個學藝不精的徒弟，有些天然呆，但十分健談。他們朝南穿越戈壁，從早晨直到傍晚，他一路喋喋不休，生病對他毫無影響。

羅霖倒不覺得煩，因為他很久沒跟人說話了。他又餓又累，最難受的是腳。靴子已經破爛，腳趾不斷磨著，猩人咬過的小腿有些發炎，每一步都是煎熬。

「我花了七年時間跟着無涯師父學習。他是個偉大法師，在天鈞十二弟子中排行老五。」魍魎沉浸在自己的學藝生涯中滔滔不絕。

「他認為我學有所成，便讓我前往北方尋找老冉師父的教導，學成后我就會有法杖。但老冉師父極為苛刻，並且……」

馬忽然停步，噴著鼻息，遲疑地後退了一步。

羅霖嗅了嗅空氣，皺起眉頭，附近有人。

魍魎看向他：「怎麼了？」

一個男人從前方十米處的樹後走出，

另一個壯漢從稍遠點的地方出現。

毫無疑問，都是流寇。他們鬍子拉碴，蓬頭垢面。

左邊的人手握長矛，右邊的壯漢拿着一把大劍，還帶着銹跡斑斑的頭盔。

他們慢慢走近，咧嘴笑着。

身後又傳來聲音，第三個人緩緩逼近，拿着一把沉重的木斧。

魍魎在馬上傾身，瞪着大眼：「是土匪？」

「你他媽的可是法師，害怕？」羅霖咬牙切齒地喝道。

「朋友，把馬和食物留下。怎麼樣？」持矛者上前抓住馬韁。

形勢急轉直下。片刻前，一切還風平浪靜，但命運就是這麼無常。

羅霖甚至懷疑一會打起來，魍魎一點忙都幫不上。

如此一來，他要自己面對三個敵人，鬼知道還有沒有更多人。

他握緊身上的刀，如果不採取行動，就會被殺。自己必須現實一點。

他重新打量三個土匪，持矛者將長矛立在側身，持劍者用劍尖指着他。

對方根本沒想到眼前的人會反抗，羅霖一口將火靈吐到戴頭盔的土匪臉上。

他的大劍「哐當」落地，雙手拚命抓臉，尖叫着跑開。

持矛者嚇得倒抽一口氣，向後退去，在他驚魂未定之時，羅霖人已趕到。

他一手抓住長矛，腦袋狠狠地頂在他鼻子上。對方鼻子頓時流出鼻血，向後趔趄了好幾步。

羅霖猛拉長矛將對方拽回來，右臂猛地肘擊過去。土匪「咕咚」倒地，羅霖順勢躲過長矛。

他感到身後有人襲來，立刻趴在地上，往右一滾。斧頭從頭上呼嘯而過，砍傷了馬匹。持斧者踉蹌了幾步，身體被這一砍晃了身子。

羅霖正欲反擊，卻被一塊石頭絆住腳踝，疼得直叫喚。

身後樹林突然射來一支箭，擦着他臉皮飛過。

馬匹受驚，蹄子亂踢，然後疾奔而走。

魍魎被馬匹甩進樹叢。

羅霖大吼一聲，沖向斧頭男，長矛對着胸口刺去。對方舉斧擋開矛頭，但盪得不夠遠，被刺穿肩膀。

「咔嚓」一聲，矛桿被折斷，羅霖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羅霖順勢前撲，與斧頭男在地上爭鬥。羅霖雙手抓住對方頭髮，向旁猛拽，將眼睛撞向石頭。

見對方暈倒，羅霖搖晃着起身，腦袋天旋地轉，用手背擦臉上的血，剛好看到一支暗箭飛來，於是側身躲避，箭釘在兩米后的樹上。

羅霖沖向弓箭手，發現對方是一個少年，還在彎弓搭箭。

羅霖欺身到他身旁。

少年松弦放箭，羅霖蹲身避開，同時上前一步，雙手提刀劈上，刀刃劃破男孩下顎。

少年倒在羅霖身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他推開屍體，搖晃着靠在大樹上喘息，胃裏翻江倒海。

「還活着，還活着。」

他擦掉臉上的血，一瘸一拐回到路上。

魍魎站在那裏，小臉刷白地盯着屍體。

羅霖搖晃他雙肩：「受傷沒？」

魍魎盯着屍體：「他們……都死了？」

羅霖挨個檢查屍體，將持矛者的屍體踢翻過來，臉上還露著詫異。

「嗯，都死了。」

羅霖雙手牢牢抓在一起，努力止住顫抖。

「樹林那個喉嚨被割破，肯定也……」

「馬呢？」

「受驚跑了。」魍魎絕望地道。「怎麼辦？」

「先找找他們有沒有食物，我需要一雙鞋子。」羅霖盯着屍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