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訪
再過三日,比武大會便要在饒州舉行,按照慣例,葯閣也收到了拜帖。薛目讓蕭凈笙一同去看看,蕭凈笙婉言謝絕道:「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那讓我很不自在。」
薛目也沒再強求,倒是裘門主和黎門主依舊不依不饒,紛紛表示看這些門派比武,跟坐山觀虎鬥是一個道理,非常有趣。
送別了五位門主,蕭凈笙回到庭院,換了一套深色的衣服,正主不在,可葯閣還是會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經過三月來的忙碌,現在那些弟子們一定還處於疲勞狀態,所以她選擇在此刻動身。
少年早已在外恭候多時,他已經把蕭凈笙交給的葯閣地圖背熟,格外還將可能藏有暗室的地方都做了標記。
夜色終究難掩絕色。
少年身姿宛若謝庭蘭樹,立於高樓之上,月色襲來,衣袂也隨風而動,衣裳上的暗紋若隱若現。
他的眉眼生得極好,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蕭凈笙走近,朝他笑了笑。她剛才細細打量過他,他的身形背影會讓人產生疏離感,她之前從未覺得,靠近他后,那疏離感便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覺得他整個人渾身一股清冷,但卻有讓人忍不住靠近,他明明沒笑,但卻給她笑了的錯覺。
第一次見到相里璟,他穿着黑衣,因為有火光的緣故,她並不覺得他冰冷。
或許是月光的緣故,讓他少了些溫度。
「相里璟。」蕭凈笙聲音很輕:「我來了。」
相里璟穿黑色的衣服很好看,這次蕭凈笙突然意識到或許他並不喜歡穿黑色的衣服,而是身份讓他選擇穿黑色。
相里璟『嗯』了一聲,然後打量了她今日的穿着。
「不好意思,我沒黑色的衣服。」
這褐色的衣服,還是她去丫鬟房裏拿的,似乎年代久遠,衣料都有些發白了,而且布料還很硬,有些膈得慌。
「一起行動吧。」相里璟說。
之前兩人就計劃好了,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如今相里璟卻突然要改主意,這讓蕭凈笙有些疑惑:「有變故?」
相里璟表情嚴肅的點點頭。
兩刻鐘后,蕭凈笙看着相里璟熟練的找出暗中的各個機關,她這次心甘情願的認同他方才說的是對的。
她雖然精通解開各類機關,但對於找尋各個機關的開關,她沒經驗。
相里璟說那個最大的變故就是她,他忘了她對於這些事情是毫無經驗的。
兩人身手矯健,互幫互助,取長補短,很快就順利的打開了暗門。
當然,這是他們打開的第五個暗門,相比於前四個,這次的佈局顯然要更沒章法些,桌上全是已經積灰會的物品,蕭凈笙隨便打開一個瓶子,用手朝瓶口扇了扇。
「這些丹藥連一階都不到,可算是失敗品。」蕭凈笙環顧著四周空曠的環境道:「一連幾個的大空間,居然只是用來堆放失敗品,葯閣究竟是有何打算。」
「根據這裏的空間推算,前面應該還有五個。」相里璟道:「但不必看了,我們去其他打探打探。」
注意到她一路屏息凝神,相里璟以為她是沒做過這種事,心裏緊張,他低聲道:「莫緊張張。」
「沒緊張。」蕭凈笙說:「被發現就是打一架,反正目前我無敵手,全身而退不成問題。」
「真那麼厲害?」
「是啊,就這麼厲害。」
兩人行至一處院子,相里璟突然停住了腳步,蕭凈笙問他怎麼了。
相里璟問道:「這裏是何處?」地圖上沒有。
「學徒的寢院。」說完,蕭凈笙看向他,兩人心照不宣,直接躍過了高牆。
蕭凈笙想了想。覺得不對,她拉住往前走的相里璟:「有些不對,那日我在葯閣正廳聽到的哭聲,這裏離那很遠,我耳力應當不至於如此。」
靈敏。
相里璟聽完她的話,並沒有拉開她的手,而是思量着她的話。
突然,遠處傳來動靜,相里璟迅速將她拉到一旁的暗處躲避,事發突然,位置狹小,蕭凈笙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頓時覺得耳尖發燙,往側邊避去。
只見不遠處有個人影鬼祟,他行至大樹下,用雙手抱住頭蹲下,嘴裏還不停嘀咕着什麼,突然他站起身,不停用手去捶打樹榦,似乎這樣還不夠痛快,直接四肢並用。
此番場景,兩人看得有些呆住。
那人從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瘋狂的往手腕上抹去,鮮血四濺,蕭凈笙猛然跑出去,將他手中的匕首打掉,扼住住他,然後運行着自身靈力為其療傷。
相里璟緊隨其後,見她神情不對,便問道:「熟人?」
「我弟弟。」
蕭錦珏臉色蒼白,整個人像被黑白無常抽走了魂魄,全身像是沒有筋骨。
流血被止住,蕭凈笙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很是后怕,若是她今夜沒有來,那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相里璟將手搭在她的肩上,遠處傳來千白和俞白的聲音,他們想來是發現蕭錦珏不見了,特意尋來的。
蕭凈笙慚愧道:「不好意思相里璟,要讓你無功而返了。」
在眾人到來之際,相里璟拉起她,離開了寢院,葯閣方向也聽到了鑼鼓的動靜,人紛紛朝寢院趕去,一時之間,各處都站滿了人。
離開藥閣,兩人站在高樓之上,看着寢院內的動靜。
蕭凈笙自責道:「怪我,前幾日他手腕上便有了傷口,而我卻以為他學了那些歪門邪道的丹藥典籍,學着拿人血做藥引煉製丹藥,如果我好好去問問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別想太多。「相里璟聲音溫:「你方才已經救了他。」
蕭凈笙覺得,是冥冥之中相里璟幫了她。是相里璟提出要去葯閣暗查,是他毫不猶豫翻過了去寢院的高牆,如若不是這些,如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這樣巧的救下自己的弟弟。
這晚,相里璟陪着她在高樓之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