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糊塗道士惹紛爭 (1)

第47章 糊塗道士惹紛爭 (1)

想著想著,這些回憶都隨著貔貅游移的三魂七魄飄忽在惜蕊的周遭,把她整個人搞得迷惑而凌亂。而貔貅呢?它的魂魄仿若一縷遊絲,承擔了聯結它和惜蕊思緒的橋樑的作用。貔貅此刻與惜蕊彷彿融為一體。惜蕊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淡淡的哀傷。而貔貅這個大怪物也居然變得柔弱起來。它前爪匍匐在王衡的面前,做嬌羞狀。這太奇怪了。王衡不知為何,心中也很疑惑。可是當他看到玄通寶劍那宛如鏡面的劍身上,並沒有倒映戰場的硝煙和血腥,卻現出一縷縷青煙,還有像螢火蟲一般忽閃忽閃的十個星星。王衡恍然大悟,貔貅的毒氣抵禦不了玄通寶劍的威力,它被玄通寶劍所迷惑,和王衡剛才一樣失魂落魄!

但是王衡卻沒有給自己時間看清貔貅的三魂七魄到底去向哪裡。這畢竟是戰場。他見貔貅乖乖的樣子,感覺是時候下手了。恢復神志的齊天磊此時已經在他身邊。齊天磊對王衡說:「王副總管,我用繩索將它套住。」王衡說:「好。」

齊天磊搖動著繩子,繩的頂端是一個很大的套子。他甩開繩子,一下勾住貔貅的獨角。貔貅痛得開始嗷嗷叫。王衡對齊天磊說:「你牽著它,試試它跟不跟你走。」

齊天磊騎在馬上,轉身向後策馬而行,貔貅十分聽話地跟著他走。王衡一看,這大怪物果然被降服了。真是奇迹。山崗上的法圖麥見狀,十分高興。周智度等三位將軍也都暗自慶幸,榆慕谷這場戰鬥看來是穩操勝券了。紫雲道人捋著鬍子,連連點頭。他想:王衡這次用的是示弱的招數。先讓阿史那思摩輕敵。驕兵必敗,阿史那思摩這回只能等著收拾殘局。

達度倉皇逃回阿史那思摩處。思摩見大勢已去,不能久留,便召集人馬,聚攏戰場上所有西突厥部落的軍隊和盟軍,向北方退去。思摩在戰馬上回頭望向王衡他們部隊駐紮的地方,心想:別以為這一招就能打敗我。我的實力還在。待我重新整肅人馬,再前來決一死戰。

他策馬疾走,勁風吹起斗篷,完全散開,撲啦啦鼓起一片猩紅色的帷幕,將他的身影掩藏在後面,在夕陽斜暉的照耀下,散發出亘古蠻荒的氣息。

李淳風從庭州府城門的地震中死裡逃生,並沒有回唐軍的大本營。他本無心打仗,自然心也不在唐朝軍隊那邊。而他又不能在這千里大漠獨自行走,除非他想渴死餓死。他本來此刻頭腦就有一點不清醒,所以稀里糊塗地混入庭州城,在街市上遊盪。他發現庭州城內一切依舊,心想王衡和張弘義穩定民心倒有些本事。可是這樣打下去,還會有多少場混戰?他無能力阻止這些事件的發生,但又總想干點什麼。他甚至開始後悔來這裡,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之前心心念念的道家修真之法背道而馳。

王衡與法圖麥和眾將軍們,以及紫雲道人、子虛和純陽真人一起,帶領人馬向庭州府撤回。法圖麥和周智度、梁建方、王方翼三位將軍在一起帶領回紇的人馬為一隊,王衡與靜楓、惜蕊率領唐朝軍隊為一隊,而紫雲道人、純陽真人和子虛則在後面尾隨,順便斷後。大家人困馬乏,神情不免都有些獃滯。下面的仗要怎麼打,心裡都不甚清楚。還要看形勢的發展而定。

王衡領著靜楓和惜蕊,三個人面上裹挾著風塵,一路無話。忽然惜蕊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住,從馬上跌下來。王衡見狀,下馬去攙扶她。靜楓心中不快。不是因為嫉妒,而是王衡作為主帥,應該以帶兵為主,怎麼能下馬去扶人呢?在她的記憶里,他從前不是這樣的。如果當初她知道王衡因為有了惜蕊,就時常如此神魂顛倒,她斷不會毅然決然地嫁給他。只可惜,如今米已成飯木成舟。

惜蕊在王衡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看樣子摔得很疼。靜楓有些奇怪。惜蕊是練過武功的女子,而且武藝高強,居然連馬都坐不住,真是有點可疑。看惜蕊那裝作柔柔弱弱的神態舉止,靜楓直皺眉。而惜蕊站起來之後的一句話,更是讓靜楓忍不住想發火。惜蕊說:「姐姐,你為什麼要絆我的馬腿?」

靜楓冷笑一聲:「呵。惜蕊,你栽贓陷害也用不著這麼拙劣吧。」

惜蕊說:「你絆沒絆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靜楓說:「你憑什麼一口咬定我絆了你?有證據么?有誰看到了,你叫來與我當面對質。」

惜蕊說:「你......」

然後一副委屈的神色,似乎自己有口難辯。

王衡說:「靜楓,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這樣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靜楓又是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麻煩你不要再找我單獨訓話。以後我不跟你獨處。」

王衡說:「你這就更不對了。我是副帥,如果有事情要交代給你,還不能單獨與你談話了么。」

靜楓本想說,你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一日三變,讓人實在受不了。時間一久,會被折磨瘋。與其反反覆復為你那些花言巧語所騙,不如以後不在私底下交流,也免得受煎熬。

可是她又如何說?

若不是看在他是孩子父親的份上,靜楓真想一走了之。她心中悲憤,想起李淳風,覺得她師兄似乎也沒什麼不對。這本來對她而言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到底是為國,還是為王衡?若說是為他,如今的他根本不值得自己費盡心力輔助。若說是為國,這個國不是主要該由這些男人大丈夫們戍衛么。她一個女流之輩,在這裡充什麼數。

回到軍營,靜楓躲在帳里不想出來見王衡。她坐在床榻上,手拿著承影劍,眉頭緊皺,似乎陷入沉思和回憶。子虛過來探望她,見她這副樣子,不禁對她說:「師姐,要不,咱們離開這裡算了。」

靜楓抬起頭看子虛,眼中雖不至於有迷惑,但也是空洞無物。可是這眼神告訴子虛,她根本走不了。子虛嘆口氣,問:「師姐,你怕什麼?是怕雲昭沒娘?」

靜楓長吁一聲:「皇帝在出征之前,經過祭祀,如果打贏,回去還要授勛。現在想走,為時已晚。」

子虛問:「那就繼續留下來,看王副總管的臉色?」

靜楓瞅了子虛一眼,搖搖頭:「不是的。」

子虛問:「不是什麼?」

靜楓說:「我總感覺他不是那種人。按他的為人,他不會是現在這種表現。我也說不好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正常了。但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否則,他不會這麼袒護惜蕊,甚至把她凌駕于軍隊之上。他一定有什麼秘密。」

子虛說:「師姐,你別再騙自己了。我看王將軍,是被那狐狸精迷惑住了。」

靜楓還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也不看再子虛的眼睛。

子虛在心裡默默嘆息:師姐已經給搞得神魂顛倒了。若是這樣,還真不如當初跟那個傻乎乎的師兄李淳風呢。

王衡此時正在程咬金帳中,一起落座的還有法圖麥、周智度、梁建方和王方翼將軍。程咬金問:「少卿賢侄,你說阿史那賀魯會去哪裡?」

王衡說:「按常理,他本該回他哥哥阿史那思摩的城邦。但當時從古堡里出來之後,我看他逃走的方向是西突厥的突騎施部落。這是一個大部落,幾年前開始鑄造我朝的貨幣,和西域外那些國家的錢幣都不同。那裡有很多來自各國的商人,乃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且突騎施的部落首領烏質勒與阿史那思摩早年也交好。以阿史那賀魯的野心,他有可能會去聯合烏質勒,然後調集阿史那思摩的人馬,對我方構成威脅。」

程咬金問:「那你說,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打?」

王衡回答:「李靖將軍生前有言,兵法無外乎致人和致於人。若不想致於人,就只有讓敵人被我們牽著鼻子走。」

阿史那賀魯逃掉的時候,是沒騎馬的。不過他已經習慣大漠的風塵黃沙。即便日光的毒曬也奈何不了他。如今他沒有直接回阿史那思摩處,因為他逃跑的當時還不知道思摩勝負如何,甚至都不知道思摩的大軍究竟是歸攏到了一處,還是仍然與唐軍混戰。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感覺口乾舌燥,氣倦神疲,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他想,我到哪裡去呢?考慮一會,他覺得此地離西突厥的突騎施部落不遠。而突騎施有一個小部落叫處木昆,是個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處木昆的咄陸隸移涅對他和哥哥思摩是忠心歸順的。這次處木昆沒有出兵,是因為要留作後援部隊。雖然突騎施和處木昆有很多商賈往來,但畢竟是突厥人的後裔,從小就擅騎射,幾乎是全民皆兵。其他的西突厥部落也是如此。突厥人善於打仗,賀魯的傲氣和自信也就可以理解。

他有些踉蹌地朝隸移涅的城堡走去。進入之前,他努力地定一下神,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隸移涅本來怕賀魯因為自己沒去救援而怪罪,可是一見賀魯,發現他似乎滿面尷尬,並未露出什麼生氣的面目。他忙雙手去攙扶賀魯,問:「副汗,你怎麼如此狼狽呀,是不是吃了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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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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