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小聯姻定終身（2）
他忍不住抱緊她，顧不得許多，總之形同宿媾。她本來冰冷的手抓緊了他的肩和背。
溫存之後，靜楓以為王衡能對她再敞開一點心扉。她仍舊勸他要提防惜蕊。他卻問:「惜蕊是我死去故友的女兒，你讓我提防她什麼？」
靜楓看他一眼，見他仍是一副頑固不化的樣子。她說：「打個比方，如果那鴿子是她的意中人與她鴻雁傳書的方法……」
王衡的表情似乎覺得她的話又好氣又好笑:「呵呵，你這種憑空想象也能講出來勸人？若這麼說，李淳風又算什麼。」
靜楓暼了他一眼:「他和我只是師兄妹關係。」
王衡眨眨眼，說：「那個李淳風就是六根未凈。他一個修道之人，已經犯了色戒，若再犯一戒，該被正一派逐出師門了。」
靜楓回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王衡說:「想做有情人，也不該覬覦有夫之婦。」
王衡見她不說話，便摟過她，讓她的面頰貼著自己的胸口:「靜楓，我希望你，不要太在乎我和別的女人肉體上的接觸。」
靜楓心想:這是何道理？他與別人肉體歡愉，我都不能嫉妒？
可是，她不得不忍住氣，勉強點了點頭。她需要維護他，才能保護他。
他低下頭，一隻手托著她的脖頸，另一隻撫摸她的面頰，給她一個深吻。她被他的溫熱裹挾著，不得不再次投降。
紫蘭殿彷彿被一層淺淺的霧氣籠罩著，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幻覺，疑心這不是凡間處所，而是仙界中的樓宇隨祥雲而下，矗立在長安城的中軸線上。
倚翠手中端著銀盤，上面放著武后裝扮用的胭脂，香粉和沈麝。她問武后:
「娘娘，您剛才說，那個叫王衡的將軍想讓他的二位夫人一起去邊疆平叛，皇上一開始未應允，您為何幫助他說服皇上呀？」
武后回答:「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否為了報答李績？」
倚翠說:「娘娘無所不知。」
武后眼中浮現一絲詭異:「也是這樣，也不是。」
倚翠又問:「娘娘難道是為了那個王衡？」
武后微微一笑:「在這太極宮裡，坐在這個位置，跟他們那些大臣並無區別。沒有所謂我為了你，或是你為了我。說到底，無非為的是自己的利益。」
倚翠說:「娘娘，奴才愚笨，請您指點一二。」
武后說：「王衡是庶族出身，與士大夫們畢竟有分別，也有隔閡。我幫他，是想提高他的地位，讓他再多一些助力之人，也好制衡吳王恪。」
倚翠問:「娘娘為何又要制衡吳王恪呢？」
武后眼中露出冷冷的笑意:「唇亡齒寒的道理，你可懂得？我雖為皇后，卻是皇帝封的。皇帝在龍位上安穩無恙，我才能施展得開。否則目前來看，一切都是空談。所以，我豈能讓吳王恪這個小人主宰平叛之事？若想長治久安，就不能讓這種人有搗亂的機會。」
倚翠奉承道:「娘娘神機妙算，一切盡在掌握，皇上真是有福啊。」
武后的笑容里浮現一絲寒意。
其實，她告訴倚翠的只是其一，還有其二。
她心中亦很想壓制吳王恪這個唯一有資格與高宗一爭高下的親王。萬一長孫無忌狗急跳牆，擁立吳王恪呢？所以不得不防。派他去關山路遠的險惡之地用兵，是將他一軍的好辦法。
第二日，李績，程咬金，吳王恪三人，先在武德殿外面的大內戍衛閣與王衡和他的二位妾室碰面。閣中空間闊大，寬敞明亮，盡顯大唐國力之強盛。
李績看看靜楓，微笑著對她說:「現在我可該叫你王夫人了。當初你與王將軍喜結連理，我說祝你們日後生個大胖小子。如今這話果然應驗。不知雲昭現在怎麼樣，還天天哭嗎？」
李績又看看惜蕊，對王衡說:「這位就是你新娶的小夫人吧？不愧是將門的女子。」
說完又裝作仔細打量惜蕊的樣子，眯眼微笑著對她說:「為了你，王將軍沒少冷落李靜楓，對不對？」
眾人一邊打哈哈，李績，王衡和程咬金一邊聊起關於戰事的問題。
王衡說:「希望今日事情能有個決斷，然後務必快速發兵，不可繼續拖延下去，以免夜長夢多。」
李績摸著鬍鬚，點點頭:「所言甚是。」
吳王恪插不上話，一直無言，卻以一副小人面孔看笑話。
過了一會，武後派人來宣所有人覲見。眾人魚貫而入太極宮正門，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興慶宮門外的演武場。武后還沒到來，需要眾人等著她駕臨。皇后未至，眾人不敢落座，便侍立在兩旁。李績，程咬金，吳王恪站左，王衡領著二位妾室居右。
眾人等待一會，武后從正門進入，左右各有侍衛，後有人持華蓋。侍衛皆佩戴有弓箭和橫刀，與皇后出宮時的陣仗類似，但是要精簡得多。畢竟這只是在宮中接見大臣和命婦。
武後來時，眾人感到如日曜般光芒四散，疑心是正午陽光太盛，令人炫目。武后的氣度與其他嬪妃畢竟不同，壓得人不敢直視。眾人忙行大禮。
武后落座之後，環視四周，詢問戰事籌備，又問兩位巾幗英雄是否在場。因為沒有皇帝的緣故，惜蕊，靜楓並未以絲巾遮面。武后遠遠地看看她們，的確英姿颯爽，氣質卓然，比一般的命婦多出許多英氣。武後點點頭，說:「王愛卿有福，二位妾室不但花容月貌，而且皆是女中豪傑。」
王衡心想:皇后說話辦事的語氣不像皇后，倒像皇帝一般。長此以往，的確風頭會蓋過皇帝。
可是表面上他絕不能流露半點。而且他對皇后也是心存感激的。他忙上前施禮，對武后說:「臣懇請皇后念在在內人想為父報仇，為國效力的一片忠心份上，准許她們隨軍出征。」
武後點頭，說:「這個好辦。只是，本宮還沒有見識過你二位夫人的武藝如何。今天本宮是代替皇上前來考察，二位夫人有何本領，可展示給本宮觀看。」
王衡說:「可讓她們與宮內侍衛對陣。」
武后應允。
宮內的侍衛們早就準備好一個八人的偃月陣。他們是呈彎月狀，既可以正面應敵，又可用月牙的彎鉤處攻擊敵人側翼。侍衛們都手持中等長度的彎刀，與偃月陣的形狀吻合。王衡知道，這是大內高手經過多年經驗的積澱，演化出的一種具有很強防衛功能的陣法，適合小規模巷戰使用。
靜楓和惜蕊一看，知道是皇後娘娘在考她二人。
在座的李績暗自為她們捏把汗:能否通過這些考驗順利過關？如果能，最起碼可讓王衡多兩個幫手。
吳王恪看似孤立，其實有皇室其他親王的支持，足可以作為一支同武后抗衡的力量。高宗生性軟弱，不想對親兄弟姐妹下手，如果吳王恪能隨軍勝利歸來，高宗一定會因眾人共同的功勞為吳王恪加官進爵，以安撫各親王。
如此看來，想整治吳王恪而派他隨軍，但同時又不能讓他過度地影響戰局，可能是武后的考慮。
王衡想到這些，不禁暗暗皺眉。武后在用人方面如此工於心計，是好事也是壞事。好處在於可以讓李績一派得到重用而不會吃虧。壞處在於，她若在政治上過多地擺布，從長遠看，是會對大唐的軍事部署產生負面影響。
惜蕊和靜楓今天都是一身戎裝，英姿颯爽。靜楓仍然手持承影劍，惜蕊則用的是王衡送她的亮銀雙鐧。本來她們頗有些水火不容，但惜蕊為了能回北方草原，不惜要隨軍吃辛苦。而靜楓因惜蕊要去，她也不得不去。所以，今日她們可謂一根繩上的螞蚱，即便平日里恨對方入骨，現在也不得不通力合作。更何況，她們之間，還不至於到那種深仇大恨的程度。
王衡沖她們二人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們暫且收起個人恩怨，共同擊敵。這也是考驗她們到底是否具備打仗的能力。如果能力不濟，皇后也不會同意她們前往。
對陣的地方就在武后正面不遠處的沙土地上。靜楓暗地裡對惜蕊說:「你若想去西域，現在就得與我協作，不要有雜念。」惜蕊回答:「你放過我，我自然不再與你口角。」
二人互相以點頭為號，像旋風一樣快速旋轉進入陣中。靜楓的劍碰到兩個大內侍衛的月牙彎刀，發出清澈而刺耳的噪音，聽得旁邊坐著的王衡皺緊了眉。惜蕊雙鐧向另外兩個侍衛用力劃去，霎時似鯉魚越出龍門，騰空翻滾，又如濺著水花的細浪，連綿不絕。因為所有人已經完全廝殺在了一處，雖不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亦足以讓氣氛變得異常緊張。眾人不由得屏息凝視。
一刻鐘過去，仍然難分勝負。靜楓用承影劍架著一個侍衛的彎刀，趁機對身旁的惜蕊說:「用金雁橫空。」
所謂金雁橫空，其實是王衡教給她們二人的招式。王衡平時也會與她們共同切磋武藝，曾告訴她們，二人組成一個并行的陣勢，先直搗敵陣的核心位置，再左右伏擊，便可讓敵軍的布陣被打亂。一旦陷入混亂，就有機可乘。
惜蕊心領神會，與靜楓將劍尖和雙鐧都指向敵方陣營的中心，然後使出輕功，以雁雀振翅之勢沖入偃月陣。她們的力道把陣中的兩個侍衛衝撞得向後仰去，瞬間倒地。還沒等他們起身，惜蕊和靜楓左衝右突，一人負責一邊，將偃月陣的側翼打亂。陣腳一時間出現混亂狀態。
武后看到這裡，叫人喊停。然後宣布，不用再與大內侍衛比試了，因為二位命婦的武功已經展示得差不多，確實驍勇善戰，可堪重用。
王衡鬆了一口氣。在這之前，他幾次感覺簡直要從座位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