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宮逐客

第二章 龍宮逐客

柳萌以山青水凈、氣候宜人著稱,被譽為長壽之鄉。然而,這年夏天不知怎的,驕陽似火,灼痛了大地和大地上的生靈,就連棲息於草莖上的蝴蝶,也似乎抵擋不住烈日的曝晒,煩躁地煽動著華彩蒙塵而略顯萎頓的翅膀。

這日午後,終於出現了轉機,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從天而降,橫掃大地,激蕩萬物,被陽光曬得奄奄一息的草木開始變得挺拔起來,房屋和街道也被沖刷得煥然一新。

在這雨後初晴,難得宜人的清新空氣中,久困酷暑的人們開始變得活躍起來,尤其是頑皮的孩子們,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或玩球、跳繩,或彈彈珠、拍糖紙,或捉迷藏、放風箏,或乾脆捲起褲腿踏進路邊殘存的雨水裡打起了水仗……

八歲的李宏和同院的小夥伴馬旭東則另有玩法。他們相約到大院南端那口古井旁的草叢中抓蛐蛐。

這口井的井台,用鵝卵石砌成圓形,沒有圍欄。井台與臨街的圍牆間則生長著茂密的雜草。

兩個小夥伴在草叢中搜索了一陣,蛐蛐沒抓到,衫褲倒被草莖上的雨水給弄濕了。於是,兩人就乾脆脫掉衣褲攤到井台上晾曬。

旭東提議:「李宏,我們在井台上玩捉迷藏的遊戲好不好?」

「好呀好呀,那誰抓誰呢?」生性活潑好動的李宏立即響應道。

旭東見自己的建議被採納,便興奮地擺動著肥胖的雙臂在井台上跑了一圈說:「你閉上眼睛來抓我;我不出井台,看你能不能抓到!」

李宏覺得這遊戲十分有趣,便興緻勃勃地應道:「行啊行啊,那我就開始抓啦!」說著就閉起雙眼摸索了起來。好幾次,李宏都觸摸到旭東光裸的身子了,卻又被他像泥鰍似地滑溜開。李宏悻悻地想到:這次再讓我摸到,一定將他一把抱住,看他還往哪裡逃?!他心裡這麼想著,腳下的速度便不知不覺地加快了。突然,「轟」地一聲,李宏不見了……

原來,李宏匆忙間腳下踏空,整個身子像一截樹榦式地垂直插進了井裡。

被突然的墜落和冰涼的井水激醒的李宏,驚恐地睜開雙眼:只見上方儘是一嘟嚕一嘟嚕半透明晃動著的水泡,藍天白雲也跟著劇烈地搖晃。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就到了井底。然而,就在他雙腳觸底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裝了彈簧似地「呼嚕嚕……」很快又箭一般地躥回了水面。更令人驚詫的是,李宏的身體一出水,便很自然地仰躺於水面,張開的四肢正好撐住圓形的井壁。恍惚間,雲端有位龍首人身的長者向他喊話:「吾乃東海龍君敖廣是也,念汝年幼無知,特赦汝擅闖龍宮之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汝在人間將要歷經重重磨難以自贖。」言畢,隱身而去。

李宏尚未緩過神來,忽又聽上方傳來一陣驚惶之聲:

「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掉到井裡了!!」

李宏聽的分明,是小夥伴馬旭東驚懼的呼喊聲,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又身在何處?只見朗朗晴空,時有貌似貓、狗、花、樹等形態各異的雲影從眼前緩緩飄過……

忽然,他望向天空的視線被一張好看的人臉遮斷,同時傳來頗為熟悉的女性聲音:「宏宏別怕,阿姨拉你上來!」接著,他被一隻溫暖有力的手臂牽離水面,重返井台。

你道這井中救人為何這般容易?原來,這井呈下大上小的葫蘆狀,井口直徑約60公分,又因雨後水漲,水面離井口不到1米,這才有了李宏死裡逃生的幸運。

「李宏,你終於回來了!」馬旭東第一個衝過去激動地拉著李宏的手,「嚇死我了!還好我媽來得快,要不然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傻孩子,怎麼這樣說話呢!」旭東的母親訓斥兒子道,「都是你,把宏宏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玩,要不然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阿姨,不怪東東,是我們約好一起來的。」李宏也不忘為朋友申辯。

「這孩子的命真大,掉到這麼深的井裡也能回來!」

「是呀,去年掏井的時候我在場,大概有兩層樓那麼深吧,底部有一個房間那麼大。他一下一上,居然連一口水都沒喝,跟沒事人似地,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

「幸虧董大姐來得及時,不然他可能也撐不了那麼久!」

「他家人呢?怎麼還不帶回去換衣褲?!」

「怪可憐的,也不知道他父母知不知道?」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來了,來了,那抱孩子朝這裡趕來的就是他媽媽!」有人指著一個抱著孩子急匆匆趕來的女子叫道。

那女子看李宏渾身濕漉漉地站在井台上,便怒不可遏地衝過去,騰出右手就要教訓他。還是旭東的母親反應得快,迅速插到兩人中間,對李母正色道:「都這樣了,還打孩子!快帶回去,泡點薑湯給他驅寒壓驚才是正事。」李母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將伸出的巴掌勾住李宏的臂彎牽了回家。

這李宏也真是的,不知是天生與水有緣還是生性頑劣,不久又上演了一出跳水鬧劇,差點又賠上了小命。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他與同學到一處名為「五斗潭」的地方游泳。剛學了點「狗刨式」,他就眼饞起了他人那剛健瀟洒的跳水動作。於是,躍躍欲試地的他也想來個模仿秀。因為那山崖式的「跳台」較高,離水面約兩米左右,他幾次試跳都止於陡直的崖岸而功虧一簣。最後,他鼓足勇氣,一段助跑之後,閉上眼睛猛地一跳——終於從崖岸上蹦下去了,但卻前胸著水,在負痛拍出一片水花之後即沉入黑漆漆的深潭中。他一緊張,四肢拚命使勁划蹬,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總算露出了水面。出於對深水的恐懼,他一出水就不顧一切地向岸邊劃去。由於害怕和用力過度,很快便乏力下沉。所幸沉沒之處已是淺水區,人沉底后,頭頂距水面僅十多公分。他一踮腳就浮出了水面,才吸一口氣便又沉了下去。如此幾個回合之後終於被一個高個子同學發現,蹚水過來,伸手抓住他的頭髮往外一拽,方才脫離了危險。

兩次大難不死,不,是四次——另兩次是在他成年之後,以及後來的奇葩經歷,奠定了他的人生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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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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