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節,牧羊少年,

七節,牧羊少年,

回頭側耳傾聽,狼嚎聲聲凄涼;俯身谷底探看,淵深處漆黑yīn森。

這條深淵般的大裂縫裏,酥鬆的黃土敞開了巨大的傷痕纍纍的胸膛。

嚴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后怕。

趕緊收攝心神,向著平坦的高原處奔去。遠遠地逃離了險境。

灰塵輕輕揚起,跟着他流暢的腳步,鬆軟的干土一觸即,碎成更碎的齏粉;刺角兒矮壯地圍繞着草心向上張開不寬的暗綠sè葉子,森嚴著白sè的小刺;嫩黃的羊耳朵兒花高高地起莛,肥美圓滑的葉子弧型拖下來;灰白sè銹成堆集成團的蒿草稠密地鋪蓋着路邊溝沿兒;自然生的枸杞從地下蓬蓬勃勃地抽出千百柔韌的枝條,點點綠葉間星星小花兒,還夾雜着去歲的紅果;香莩,菅草,麥花兒,珠珠,王不留行,沙蔞,地爬,紛繁的草綠遮掩著能浸染出血sè的黃土地,給前面的桑林,柿林,棗林,楊榆樹襯托出宏大的背景。

蒼鷹在空中盤旋,黃酈在枝頭唱歌,麻雀成群地揚止,野兔灰黃的脊樑在草叢間微微晃動,狐狸甩著伶俐的大尾巴窺視着前方。一群獾豬笨拙地拱著樹苗。這裏,又是動物們愜意生活的田園。

net天,耕耘著詩意,秀美,忙碌的黃土高坡。

嚴樹幾次停足欣賞,或者驚訝於獾豬的憨厚膽大,或者好奇黃鼠的囂張和眾多。

奔到一個高處,極目四望,心曠神怡。

一帶帶狹長的斷斷續續的高原,一條條深淺不一紛亂橫貫的溝壑,淺淺的各種各樣的野草,酥酥的緩緩起伏的黃土,偶爾的小花兒,萬花筒般撲朔迷離,清新如畫兒。是靜態的神韻美。

豁然開朗處,茫茫蒼蒼的黃土地橫亘在藍天白雲下,一些碧綠,一些村莊,一些莊稼,一些雞犬不寧,一些牛羊喧嘩。是動態的祥和美。

嚴樹興奮得手舞足蹈,駐足長嘯,感受着天高地迥,宇宙無窮,興盡悲來,人生短暫,浮華渺小的種種感慨。

「太美了!」久在都市鋼鐵叢林中打拚的嚴樹哪裏有空來蠻荒的原生態環境中體會天人合一的造化之美?來溫習早已失落的童年時代的悠然,恬靜和純粹?來思考林林總總,來來往往,世界萬象的哲學終極?一時間,失魂落魄,不知人間天上,今晨今夕,究竟何處何年。

久久吞吐胸中的鬱悶,把靈魂和jīng神交予天地神奇來充盈和洗滌。直到空空蕩蕩,軀殼與心念俱寂。

「嗷」

嚴樹悚然從陶醉中驚醒。

一隻肥胖的熊搖搖晃晃地在楊樹林外闖將著,順手把一棵阻擋了它去路的胳膊粗的槐樹推折,一嘟嚕一嘟嚕的濃白槐花兒的委屈地淪落風塵。

嚴樹下意識地往後躲避,屏住呼吸,然後直挺挺地躺倒地下裝死,他聽說狗熊不吃死人,也不追死人。

用眼睛的眯縫觀察跟蹤,直到那巨無霸百無聊賴,耀武揚威地撞進另一片樹林去追趕一隻敢於用樹枝向它挑釁的小猴子。

爬起來,膽戰心驚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嚴樹清醒了自己的處境,趕緊向著那最近距離的那個村莊走去。

不知有多遠,好象隔着五六條溝吧?

沒有道路,又統統是道路,只要你能順着緩坡隨意地走。

這片楊樹林好大,看起來那麼一小片,走起來卻要這麼久才走盡。

沒有見一個人,非常地寂寞,剛才還甜蜜蜜的荒涼陡然間幾乎能把人逼瘋。

「天上有那個個雲彩呀,白個盈盈那個亮,林間有那個妹妹呀,花骨朵兒嫩嫩地黃。。。。。。」

誰在唱歌?

嚴樹欣喜地尋找著,可是,只知道那歌聲是從對面的碧綠里飛翔出來的,可就是看不見那個人。

「好一個信天游!」嚴樹忍不住跟着它那委婉迴旋的蒼涼長腔唱起來。

這一面又是一個大坡兒,向下還有一條大溝,寬而淺。茂密的蒿草幾乎把它遮掩得嚴嚴實實,成為氈毯。

跨過狹窄的溪流,重新爬上高坡兒,累得氣急敗壞,暈頭轉向。

途徑中,不時有一些草木擋住去路,需要用棍子撥開尋找,走錯了,到達溝邊時才會現根本無法逾越,需要沿着大溝尋找新路。

陝北真的是這樣?嚴樹從來沒有到過,但是強烈地抗議和懷疑。

又上了一道高坡。

闖過一片野棗林,亂林幾乎能把他的衣服全部扯爛。

幸好,三根棍子齊上陣,連鑽帶敲打。小心翼翼地穿過了,沒有再見熊瞎子。

「哎呀!嗨!」嚴樹一屁股坐到綿軟的草爬上,縝密的草地乾乾淨淨舒舒服服。

還沒有決定是否休息一下,嚴樹就聽到高坡的稀薄榆樹林外有羊群的咩咩聲。

「有羊?有人了?」嚴樹的心裏有多高興!

他拖着那個已經失去了柔軟xìng質的小狼,握緊棗木哨棒,踏開草叢和虛誇,厚實的草葉層,跌跌撞撞地鑽進榆樹林里。

謹慎讓他隱藏在樹林的邊緣觀察著外面的情景。

嗖!

一枚利箭猛地從他頭頂外約一丈遠距離的空中呼嘯著飛過。

是箭!因為,他明明看清那隻細長木棒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北邊的一棵歪脖子大榆樹,深深地扎進了樹身。

木棒做的箭尾震撼着餘音,在樹身上抖動。

在同一棵樹上,還扎著四隻木箭。羽毛粘的不多。但是顯示起目標來,效果非常好。

嚴樹把頭一縮,繼續觀察。

「嗨!」

一個中氣十足的青少年的清亮聲音吼了一聲,嗡!嗡!兩隻箭一前一後呼嘯著shè進另一棵大榆樹。

嚴樹偷偷地撥動草叢,向南邊看,很快就找到了shè箭的人。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英姿勃勃地站在嚴樹南方三十米外的一條土埂上,左手抓着一張黑漆漆的架子長大的鐵弓,右手比劃着,軟巾包裹着頭,突顴骨,高鼻深眼:「這一回shè哪裏?」

嚴樹見他長得偉岸雄壯,不禁讚歎。

在那少年的身邊左右,全是白sè的軍隊一樣密集的羊群,有山羊,有綿羊,有很乾凈純潔的,也有很骯髒邋遢的,山羊機靈地上躥下跳,兇狠地啃吃着草根兒,綿羊肥胖,笨拙地扭晃着尾巴。幾隻體格健壯的公羊傲然立於群中,緩緩旋轉着粗獷盤繞的尖角兒,巡視着自己的妻妾和部下。

牧羊的少年?

他是誰?會不會是少數民族?要不為什麼鼻樑那麼高,眼窩兒那麼深?可是,他的打扮和我沒有什麼不同啊?

軟巾挽,青布衣褲,不是漢裝嗎?

嚴樹遲疑着,不敢向前。

那牧羊的少年繼續shè擊著,一陣急雨,把數十枚的箭全部shè出,居然只有一隻shè得淺了,彈shè樹下。

「好箭法!」嚴樹低聲地喊著,進一步確信了自己所處的時空:中國古代。

咩咩咩!羊群突然一陣sao亂。接着,兩隻大公羊一起往南邊衝刺。

牧羊的少年已經到樹前拔箭在手,仔細地端詳揣測著shè擊技術,聽到羊群的混亂,立即往那兒奔跑,口裏大喊著:「滾蛋!啊呵!」

正奔跑間,彎腰一探,手裏赫然抓着一根粗壯的大棒,棒的前身裝了一層利齒,森然威嚴。

「滾!」少年又喝了一聲,人已經狂奔到羊群的那一邊,只見一隻巨狼叼著一隻綿羊的脖子,背着它的身子正飛快地往南邊逃跑。少年飛快地追趕着,背了大羊的狼行動自然遲緩得多,等那少年追上時,掄起手中木棒,斜著狠狠地掃向正奔波的狼腿。

狼猛然向前一撞,丟下身上的羊,瘸著腿嗷嗷怪叫着跑了。

眨眼間,那狼就躥到茂密的草叢邊兒。

少年氣度不凡地引弓搭箭,緩緩轉移著箭頭,終於把眼睛一眯,嘣地揚起了右手。

什麼也沒看見,只有那狼嗷地一聲凄厲的長嚎。

「哼!看你還能活到明天!」那少年得意洋洋地說。

少年轉向這邊,來觀察羊群,想看看羊群里是否混雜了狼,狼是很狡猾的。

那兩隻曾經一起驅趕敵人的大公羊突然莫名其妙地生了衝突,咩咩咩地吼叫着拼到了一起。

打到人腰處高的公羊可了勁兒地頂撞著,仇恨得象是敵人,古怪得象是中世紀標準姿勢決鬥的騎士。

「混蛋!」少年把狼牙棒一扔,衝進了羊群,趟過許多小羊和半大的羊,跳到兩隻正憨呼呼較勁兒生死攸關的公羊前面,兩隻手分別抓住一隻羊角兒,猛然力,大喊一聲:「嗨!」

兩隻大公羊被分開了。

「滾!」牧羊少年繼續斥責著公羊,倆公羊可能聽得懂他的話,灰溜溜地分別鑽進了不同的羊群。

嚴樹看看天sè將晚,夕陽西下,青sè的暮藹已經徐徐拉開,知道自己最急迫的事情只找到本地人和他們的村莊,在惦念了半天以後,極力地演繹著自己的新角sè。於是,他向著牧羊少年喊了聲:「喂,小哥兒!」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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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朝之金融大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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