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起源

當白色的身形掠過寂靜的村落時，沒有人會想到那會是時魘降臨的預兆。

「是時魘！快逃啊！」

「救命啊！誰來幫幫我啊！」

「媽媽，你在哪裡啊！」

……

瀰漫的硝煙。連天的火舌。血與火連成一片。

月光下房子的屋脊上倒映出五個人的身影。

「怎麼樣，有幾個時魘？」

一個修長的人影對著坐在檐角的人影問。

「三個狼型，兩個熊型，還有好幾個鷹型。」

「不過如此嘛，」貓狀的身影拿起了劍，「看我把它們全搞定喵！」

說罷，那個身影瞬間飛躍出去，穿梭在房子間，不見了蹤影。

「大小姐，怎麼樣？要不要去追？」

一旁的長發人影嘆了一口氣。

「唉，又這麼衝動，真拿她沒辦法。」

霎時，長發人影手中的劍浮現出灼灼焰光，與眼前的火融成一體。

那個長發身影揮了揮手中的劍。

「上吧！」

……

陳玄心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陽光熹微，碎在擁擠的倉庫中。

「啊……睡昏頭了嗎？」

陳玄心撓了撓頭，從稻草中站了起來。

「……已經是第幾次夢見這個場景了？」

不知道是在哪一個時間起，這個重複的夢境總是在陳玄心的腦海中循環，就像他每天要做的工作一樣，漸漸地讓陳玄心感到些許厭倦。

陳玄心是一個商人。自父親過世，那個狹小商鋪里所有的商事就全部都落到了他的頭上。隨著自己逐步，那些繁瑣而沉重的工作似乎對於十六歲的他來說已經變得信手拈來了。

「哎呀呀，不管這些！幹活幹活！」

陳玄心緩緩推開緊閉的倉庫門，門因摩擦而產生的「吱呀」聲讓他更加清醒了一些——聲音中也包括了一縷稚嫩的打招呼聲。

「陳哥哥早！」

「蘇魂，早啊！」

眼前那個名叫蘇魂的男孩咧開了嘴。他是陳玄心鄰居的孩子，今年馬上就五歲了。蘇魂他的父母都是佩亞攻防線的在伍士兵，由於這些年戰亂不斷，再加上時魘出現得愈加頻繁，他們總是很少回家。上一次臨走前，蘇魂的父母囑託陳玄心，叫陳玄心幫他們照顧蘇魂。

陳玄心答應了。

但蘇魂的父母仍舊沒有回來。

清晨的陽光絢爛，讓陳玄心的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陳玄心自言自語道。他披上了大衣，腰間繫上了略顯襤褸的錢串，便轉頭朝向路的另一端。

「哥哥要去城裡取貨，你先在家裡待著，不要走出家門哦！」

「明白了，陳哥哥！」

陳玄心沉默地走在去城裡的路上。路上的熟人見了他，個個向他打招呼：

「陳玄心，早啊！」

「小陳，去取貨嗎？記得把我要的東西捎過來啊！」

「小陳，路上小心啊！」

……

陳玄心一一點頭招手，然後繼續走在去城中的路上。婉轉的鳥鳴時隱時現，一旁漸起的清風也似乎寧靜下來，緩緩地縈繞於陳玄心的身體之間，通透而自然。

真是安和的一天啊。陳玄心想著。

但這種想法在陳玄心踱入城鎮的一剎那消失不見了。他抬起頭時只看到城裡狼藉一片，在目所能及之處里，除去那些遍地的殘垣，就只有遠處隱隱的硝煙在天際氤氳。

「這難道……是時魘來了？」

陳玄心趕緊朝著店鋪跑去。在一路的坍圮交錯中，他竟看到了那塊熟悉的招牌——陳玄心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店鋪沒有被毀，而店主也平安無事。

店主見了他，搖晃著身子跑了出來。

「小陳，還好你來的比較晚。我們剛剛受到時魘的入侵，現在才擊退它們不久——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這裡的人都沒怎麼受傷。」

「沒事就好。」

陳玄心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他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我的貨……？」

「抱歉啊，小陳。貨物全部都沒了——不過你看，至少店沒有毀，所以用不了幾天應該就可以重新進貨了。」

陳玄心努力不讓失落浮現自己的臉上。他告別了店主，恍然若失地走出城鎮。

「今天沒有貨怎麼辦？我該怎麼跟向鄉親們交代啊？」

陳玄心的店，是他們那個村子里唯一的商店。村子里的所有必需品都來自他的店，而他的商品也全部來自這個城裡的這家店。

「可惡，怎麼時魘偏就挑這個時候！」

陳玄心還在抱怨著。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入他的耳中。

「嗯？嬰兒？」

陳玄心一驚。要知道，這裡已經是距離城鎮很遠的荒郊野外。這嬰兒的啼哭聲，絕對不是一種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的聲音。於是陳玄心開始努力摸索著聲音的來源，他能感覺到啼哭聲離他越來越近，如同他現在的心跳脈搏般震耳迴響。隨後，他的目光凝聚在了一個嬰兒身上——她就穿著襁褓，躺在這片荒蕪的草地上。

陳玄心並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他慌張地把她抱起，拼了命跑出了草原。等到他的雙腳終於落到自己熟悉的石街上時，陳玄心才開始打量起懷中的女嬰——略顯襤褸的襁褓、右手上戴著的銀白色鐲子，以及她頭上的一對小貓耳。

陳玄心眉頭驟鎖。亞人嬰兒怎麼會出現在維爾斯呢？他想著，便環顧四周尋找她的父母，但是草原無際的蔥黃並沒有向他展示人煙欲出的跡象。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

意料之內，只有愈加大聲的啼哭聲回應。

「一個棄嬰……她的父母可真是無情。」

陳玄心深吸了一口氣，便抱著女嬰回到了家裡。他推開了倉庫門，把那個女嬰輕輕地放到稻草上，見她安穩地睡著了，才嘆了一口氣。

「陳哥哥，怎麼了？」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陳玄心回頭望去，才發現是蘇魂正在倉庫門外偷偷地向著裡面張望。

「噓，我找到了一個棄嬰，見她可憐，就把她帶到這裡了。現在她在睡覺，不要打擾她。」

「那放在我家裡好了。」蘇魂一踮一踮地湊了上來，「我家裡有床，應該會比稻草舒服。」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陳玄心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女嬰，踱步到隔壁的家裡，將她安穩地放在了床上。

「感覺小孩子的智慧都比我靠譜啊……」

正當陳玄心走出房門時，蘇魂挺直了腰板攔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你打算收養她嗎，陳哥哥？」

陳玄心往後望了一眼沉浸在夢鄉的女嬰，又看了眼窗外人煙稀少的茫茫草原。

「嗯，就收養她吧。」

「真的嗎？那我就有一個妹妹了！」

「噓，小聲點！」

蘇魂趕緊閉上了嘴巴。等到離房間遠了一點，他才敢繼續之前的話題。

「那你打算叫她什麼啊，陳哥哥？」

不知為何，陳玄心竟回憶起了自己夢裡那熟悉的一幕，一個名字在他腦海里浮現出來，呼之欲出。

陳玄心的嘴角浮現出了微笑。

「就叫她羋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