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闖入
「嘻嘻，嘻嘻。」
一名七歲小男孩，站在窗枱前，懷抱一名夾着白色尿片的二歲幼童。
幼童抬起粉嫩的小手，指著坐在棕皮沙發上，身穿藍色警服的中年男子，奶聲奶氣的叫着，「爸爸，爸爸。」
中年男子將手中銀色平板，放在黑色玻璃茶几上，扭頭看向嘟嘟可愛的幼童，雖然發音不全，聽不太清，但已能隱聽出，她是在叫爸爸。
中年男人起身瞬間，幼童展開雙臂，眯縫著笑眼，如同一朵綻放的向日葵。
「爸爸，抱抱。」
軟萌的幼童，露出一顆乳牙，求抱抱的表情，惹人垂愛。
咚咚咚~
恰逢此時，叩門聲從防盜門之後響起。
中年男子頂頂鼻頭，朝幼童做出一個豬豬表情，雖然與充滿稜角的外表不搭，但足以讓幼童樂笑不停。
「嘻嘻嘻嘻....。」
歡笑聲在狹小的客廳回蕩。
中年男子繞過沙發，走到藍色防盜門前，下壓不鏽鋼手柄，打開房門。
門外，是名身穿警服的中年女人。
女人長相甜美，手中拎有三個膠袋，袋子裏面分別裝有蘋果、蔬菜，以及一塊肉。
還未進門，幼童對女人不停喊，「媽媽，媽媽...。」
「把菜拿廚房去。」
女人將袋子遞給男人後，急忙跑過去，給了幼童一個大大的擁抱，臉上掛着欣喜，眼中滿是溺愛。
相處片刻后，女人捏捏幼童粉嫩的小臉蛋兒，對小男孩說道，「李句，媽媽去做飯了，看好你妹妹。」
小男孩點點頭，將幼童緊緊抱在懷裏，生怕有丁點閃失。
女人露出滿意笑容，大步走向廚房。
不久，廚房傳來嗒嗒嗒的切菜聲。
很快，飄香四溢的飯菜香，從廚房飄搖而來，一切如往常一樣，小家平淡而溫馨。
突然，中年男人從廚房大步跑出，一雙凌厲的眼睛，死死盯着安靜緊閉的防盜門。
如此異常的舉止，讓人心生不安，小男孩立即抱着幼童，躲到了沙發後面。
中年男人看了眼藏在沙發後面的兄妹二人，表情變得十分嚴肅，甚至說是緊張。
咚咚咚~
門外走廊傳來由遠至近的，細微的腳步聲。
那聲音很雜，也很輕，如不是提前反應，刻意去聽，通常難以察覺。
中年男人沉思片刻，緩緩走到防盜門前。
嘭！！！
一聲爆炸巨響，防盜門掠過沙發，穿過客廳，砸碎窗戶，飛出屋外。
不等反應，一枚閃光彈，在屋內閃爆，而後一枚煙霧彈，迅速蒙蔽視野。
小男孩死死抱住幼童，蜷縮在沙發後面，耳中鳴響不停。
當煙霧散去，一切再次回歸平靜后，小男孩膽怯的抬起頭，棕皮沙發撕裂一條大口，羽絨棉絮飄滿滿屋，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僅是眨眼之間，原本簡潔規整的客廳，如同遭遇狂風席捲般，凌亂不堪。
「哇~。」
受到驚嚇的幼童，似乎這才想起害怕，張大嘴巴，哇哇大哭。
小男孩第一反應，便是想讓幼童回到父母身邊，尋求安撫。
他立即從沙發後面站起身，然而眼前一幕，讓他完全怔住。
五名全副武裝的持槍人員，已將父親團團圍住。
中年男人高舉雙手，未有丁點反抗意思。
女人也從廚房走出來，掃視一眼凌亂的客廳后，不緊不慢的，解開系在身上的白色圍裙，然後將圍裙摺疊方正，放在鋪滿羽絨的茶几上。
見二人毫無反抗之意，兩名武裝人員立馬收回槍，並迅速從後面摸出兩幅手銬，將中年夫妻迅速銬上。
就在即將被押送出門之時，中年男人扭過頭，看向身後不遠處依然怔愣的小男孩。
「照顧好李淡。」
說完這句話后，男人主動走出屋子。
女人微微一笑，神色複雜，張張嘴，終究沒有留下一句話。
小男孩抱着哇哇大哭的幼童，呆看着父母從眼前消失，很久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時間來到晚上八點，小男孩從廚櫃里，拿出一罐米粉。
舀兩勺米粉在碗裏，兌上熱水后，他抱着幼童，用木勺小心餵食。
幼童很乖，大口大口吃着米漿，嘴裏不停喊著，「爸爸，媽媽。」
喂完，將幼童放置卧室哄睡后，小男孩笨拙的將客廳的羽絨棉絮、玻璃渣子收拾乾淨。
看着扭曲變形的門框，他不知道父母什麼時候能回來將沙發縫好，將門窗置換。
轉眼三天過去，父母依舊沒有回來。
小男孩打開冰箱，裏面僅剩一片半截髮黃，半截稀爛的菜葉，還散發出腐爛刺鼻的臭味。
能吃的食物，已經沒有了，這是個不幸的消息。
來到客廳，將幼童安放在殘破的沙發上后，小男孩看着茶几上僅剩的小罐米粉，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等待，不是辦法。
兌上熱水餵飽幼童后，小男孩李句，決定帶着妹妹李淡，去外面找父母。
叮~電梯門開。
七歲的李句，背着二歲的李淡，穿過明亮的大廳，步入大街。
街上人來人往，男女老少說說笑笑，只是沒有那雙熟悉面孔。
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父母如果不在家裏，那就只會在上班的地方：警署廳。
乘上公交車，好在身高只有一米二的李句，還達不到一米三的收費標準。
車窗外，一道寬闊大河分隔兩岸，河水黃不拉幾，髒兮兮的。
幼小的李淡，手兒扒在透明玻璃上，張開小嘴，對着黃河嗚嗚呀呀不停，但卻沒人理解她在說什麼。
李句坐在白色的塑料椅子上，腦中回想起三天前父親臨走前的交待，下意識將懷中李淡抱得更緊。
滋~！
輕促而短暫的剎車聲從車底傳來。
播報音斷斷續續，聽不清不說，最後乾脆是一陣刺耳的蟬鳴聲。
李句抱着李淡，起身瞬間，聞見一陣惡臭。
拉了，但也沒辦法，因為這是最後一片尿片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找到父母。
排好隊，下了公交，李句第一時間撕下尿布，扔進了垃圾桶。
回過頭，公路對面是座白色大橋，橋上有許多高矮不一的建築，有大廳，有鐘樓，以及父母工作的地方，警署廳，等等。
抱着李淡穿過公路，橋頭擠滿人，幾乎達到水泄不通。
平常不是這樣。
李句看看懷中李淡，李淡正轉動小腦袋，好奇的打量四周。
在人群外圍一番打探后，李句找個縫口，側身擠了進去。
必須儘快找到父母，否則幼小的李淡，熬不過兩天。
好在堵在前面的大人們，看見是兩個小孩子，便主動讓出道，因此二人很順利就穿過人群，來到了一座小山般大的，藍色的鯨魚雕像前。
鯨魚雕像屹立在大橋中央，頭頂還有一朵很大的，玉石雕鑄的透藍色浪花。
以前每次去警署廳找父母時，都會路過這座鯨魚雕像，而每次路過，李句都會爬到大鯨魚身上玩。
然而這次不同了，十幾名手持槍械的武裝人員，筆挺的站在鯨魚雕像前，嚴陣以待。
至於以前能爬上鯨魚雕像的鐵扶梯，也被拉上了警戒線。
此刻的李句，毫無玩的心思，只想抱着李淡，儘快找到父母。
可沒走兩步，他發現偌大的浪花底下，似乎掛着兩個以前不曾見過，多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