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
秦君昊的未盡之語謝氏也清楚，他們是在賭，賭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清惠郡主是個好的，只要真心為秦家，那秦家必會百倍千倍回之，畢竟現在的護國公府搖搖欲墜，秦君昊秦君澤秦君泰三兄弟才歲，還不到及冠的年紀，雖然家學淵源，但是他們從未上過戰場，能不能回……
想到這些謝氏又忍不住紅了眼圈，也沒了主意，謝氏出身清貴的書香世家，從小學的是四書四藝女紅中饋三從四德，可是現在夫君長子次子一起陣亡，謝氏直接就撐不住昏倒了，若不是因為今日連接兩道聖旨，家中除了她再無其他長輩，唐氏怕還不會從悲痛欲絕中走出來。
畢竟現在整個秦家就剩她還有四個小郎君了，四六郎馬上要趕赴邊疆，小郎還是一小兒，她若不撐起這個家，這個家怕是真的就倒了，都說為母則強，謝氏被這兩道聖旨刺激的不輕，對於現在的秦家來說，為此因禍得福也不一定。
張了張嘴，謝氏半響才嘆息了一聲輕聲說了一句：「一個小女郎帶着個幾歲的弟弟活到現在也不容易！」
「我知道的，阿娘。」秦君昊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才應了一聲，不容易，誰活的都不容易，只是現在的秦家可是一點波折也經不起了，再說也不知道有沒有以後呢，他六郎才十幾歲，能不能在邊關活下去還是未知呢。
看了看自家母親，秦君昊暗自嘆了一口氣，若是他們三兄弟都，也不知道母親還有幼弟會如何，只希望秦家滿門忠烈能護下母親和幼弟，也不至於讓秦家斷了血脈。
聖旨讓儘快趕赴邊關，又讓他熱孝期儘快完婚，他六郎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是擔心母親，他們三兄弟才會輪流來內院看望一下，畢竟他們兄弟就剩下這麼一個長輩了，若是……他們就真的孤苦無依了！
一時之間，母子兩個都沒有再出聲，他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靈堂上的空棺，三兄弟不日就要趕赴邊關，母子兩個心底都像是被火燒被黃連泡過一般，灼燒般的疼痛伴隨苦澀，讓從接到邸報一直苦熬著一點眼淚也沒有掉的秦君昊，忍不住又紅了眼圈，只是乾澀的眼眸卻是流不出一滴眼淚。
看着一向跳脫張揚的小郎君一夕之間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謝氏忍不住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掩飾的摸了摸發簪，迴避了兒子的目光沙啞著聲音說：「去忙吧，阿娘無事，還有七郎陪着阿娘呢！」
「好，阿娘休息下，明天，明天怕是有的忙呢。」秦君昊愣了一下，往內室瞟了一眼，屋裏躺着哭暈過去的幼弟，想着外面還有一堆的事情要他去處理，忍不住掐了掐眉心，順着母親的話應了一聲，使了一禮便退出了廳堂。
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看到站在門口的母親，一直隱忍不發的情緒瞬間崩潰了，猛的轉頭快步離去，母親臉色蒼白扶著門框的樣子，成了秦君昊多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過了亥時，聽到鐘樓上隱隱約約傳來的鐘聲，秦君昊換了一身夜行衣，外面批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與兩弟弟點點頭，快速的消失在夜幕里，秦君澤秦君泰兄弟兩個對視一眼，都掩飾不住眼底的擔憂，對於這門婚事，兄弟兩個都擔心不已。
別的都好說，他們三兄弟不日就要開赴邊疆，家裏就剩下伯娘和幼弟，這未來兄嫂若是識禮儀明是非還好，若是帝王……那秦家怕是危矣，只是這賜婚聖旨一下，他們只能盡量往好的一點面想，若不然，若不然留在京都的伯娘和幼弟怎麼辦！
不提兩個弟弟的擔心，秦君昊順利的來到了安王府，說起來護國公府和安王府離得不算遠，兩府就隔了兩條街，因為這附近住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朝堂重臣，府邸建制都不小，幾乎是一府就佔了一條街，兩條街的距離實算不上遠。
進了王府外院，秦君昊明顯感覺府邸主人好像是知道有人要來拜訪一樣，從暗處走出來，看着不遠處房間亮着的燈，深吸一口氣幾步上前輕輕的叩響了房門，聽到淡定的一聲「請進」，愣了一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房間里頓時愣住了。
「小公爺深夜來訪，可是有要事？」
抬頭看向坐在書案后的女郎，還有分散在女郎周圍明顯呈護衛狀的四個女侍，秦君昊定了定神，對上女郎的目光行了一禮，微微有些歉疚的說：「見過清惠郡主，某深夜冒昧來訪，是想與郡主商討一下關於賜婚一事，事情緊急，還請郡主諒解。」
「小公爺無需多言，賜婚一事怕是已無轉圜餘地，安王府擔不起抗旨的風險，小公爺若是有兩全其美之策，清惠在此謝過。」凌泓瀅看了秦君昊一眼淡淡的說道。
對於這個京都人盡皆知的紈絝子，凌泓瀅也是第一次見，雖然對傳言不怎麼相信，但是也沒有想到這護國公府的小公爺長得如此亮眼，高約七尺左右，黑色窄袖勁裝顯的人消瘦但還算是勻稱，膚色較白，面容俊朗，目光清澈，只是面目表情破壞了眉目之間的溫潤。
若不是他此刻緊繃的樣子，倒是像極了不識人間疾苦，被人捧在手心裏寵著長大的嬌嬌兒，據說護國公府秦家一脈盛產美男子，幼時倒是見過護國公和秦大將軍，據說當年那兩位可是無數女郎的春閨夢中人，這秦小公爺倒是較之父輩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君昊哂笑一下，唇角帶着苦澀的笑容輕言道：「抱歉，護國公府現在也是風雨飄搖，某與弟弟不日就要趕赴邊關，這婚事要委屈郡主了，某深夜來訪，想要問問郡主可有什麼要求，只要能做到，君昊一定竭盡所能。」
「不必，安王府的尷尬處境，想必小公爺也清楚，清惠要求不多，之後，護國公府和安王府能同甘共苦就好，至於婚事一切從簡，不說貴府正是熱孝期，王府也是剛出孝，更何況，小公爺不日就要趕赴邊疆，想必事務繁忙，婚事從簡就好，若是小公爺有心，等他日從邊疆凱旋歸來再補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