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覺得我會嗎

穿上簡吉安搭配好的衣服后，臧妙語站在鏡子前，十分滿意的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臧良言五官大氣舒展，其實隨便打扮就很好看，可惜他平時除了白色t恤和衛衣之外，沒有其他衣服，這一點，他們兄妹真是一模一樣。

不過今天是要面試啊，怎麼都得稍微正式些，所以簡吉安從自己的衣服里翻找出了襯衫和西裝褲，甚至連內褲襪子都給臧良言搭好了同色系。

也還好兩人的身材相差不遠，臧妙語穿上簡吉安的衣服，覺得自己今天一定可以圓滿的完成任務。

在臧妙語的構想中，以臧良言的外貌和自己出眾的口才，過個面試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很可惜才入校園的臧妙語，對自己太過自信，她不知道外在只是一塊敲門磚，想要跨過那道門檻，還得有點真本事才行。

當臧妙語坐在幾個面試官面前眉飛色舞侃侃而談，從自己的愛看書講到自己愛運動，幾個面試官卻看着她頻頻皺眉。

臧妙語像背書一樣的介紹著自己：「雖然我看起來很瘦，但我從小就非常能吃苦，小學的時候我是我們班的勞動委員，那時候大掃除，我們班沒有一扇玻璃不是能照出人影的……」

「等等，同學，麻煩你講一下和你專業相關的知識。」

「哦，我們專業是學校最好的專業，我年年都拿獎學金……」

「你簡歷上寫了在大學擔任學生會主席兩年，你能講講你在這個崗位上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嗎？」

「我很有領導力，我說什麼大家都服我，我也很能吃苦，他們不幹的事情我一個人挑，到我手裏的事就沒有完不成的！」

「能講講你做出過什麼樣的成就嗎？舉一個例子就好。」

「我把大家團結起來了……」

「好了同學，你可以回去了，面試結果下午就會發到你的郵箱裏，感謝你的到訪。」

走出會議室的大門，臧妙語長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發揮得應該沒什麼問題。面試嘛，在來的公交上她都查過資料了。聽網友說，應屆畢生面試，面試官主要看重的就是談吐和態度，那些獎項啊成績啊臧良言的簡歷上都寫了，她就好好表現自己會努力幹活一面就行。

這麼想着，臧妙語覺得自己剛才發揮得簡直太完美，她哼著小曲走到路邊，一邊等公交一邊給臧良言發消息：「順利面試結束，接下來就等通知啦，你那邊怎麼樣？」

「在上課。」

「還有呢？」

「上課不方便玩手機。」

臧妙語無語：「哥哥，你現在是我，我覺得你可以適當的玩一玩手機。」

可是臧良言並不理會臧妙語說了什麼，他甚至沒有回復這一句，臧妙語等了好久沒收到他的消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呼呼的上了剛好在這時抵達的公交車。

此時臧良言正坐在教室里，對着臧妙語鬼畫符的課本連連搖頭，他不明白一個女孩子的課本怎麼能這麼髒亂，黑色的墨漬到處都是。

而且臧妙語今早說讓他白天跟緊那個叫朱鈺的女孩，但其實她們根本就不在一起上課，臧妙語的專業是古箏，朱鈺的專業是二胡，臧良言今天上午走進二胡專業教室的時候，差點沒被那些人奇怪的目光戳死。

臧良言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這麼蠢又這麼討厭的妹妹。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臧良言慢悠悠的收拾東西，沒一會，就看見朱鈺出現在門口：「妙妙，快出來吧，我餓了！」

臧良言嘆了口氣，背好包走出去，朱鈺順其自然的挽過他手臂。

臧良言從來沒和那個陌生女孩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差點把她的手甩出去。還好他尚存一點理智，知道自己現在使用的是臧妙語的身體。

朱鈺看着臧良言不自在的反應擔心的問：「妙妙，你今天好怪，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酒還沒醒嗎？」

「可能是吧，一會吃完飯我不回宿舍了，我要把下午排練要用的琴搬到禮堂去。」

「你們班不是有兩個男生，平時都是他們搬嗎？」

「他們能搬我也能。」

「啊……那要不我陪你吧。」朱鈺是個粘人精，她這麼說着，一邊還撒嬌似的把頭壓在了，臧良言緊繃着身體，連走路都快不穩了：「不用，你是女孩子……我是說我中午想自己練習一下，你回去睡覺吧。」

「不要，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萬一你有什麼不舒服，我還能照顧你！」

臧良言有點遭不住了，女生之間的友誼是不需要保留個人空間和私隱的嗎？

下午的排練是院部大聯排，午休時間所有專業的樂器都要到位，臧良言把臧妙語的琴從琴房背來大禮堂后，搬了條凳子坐在琴前，不知從何處下手。

臧良言上午休息時看了一些古箏入門的視頻，老師教學的時候看起來不難，他以為自己都學會了，但摸到實物才發現，好像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朱鈺的二胡也被從宿舍拿來了，朱鈺本來想自己去一邊練習的，但此時她站在臧良言的身後，看着臧良言不知所措的樣子，眼中的擔憂更甚：「妙妙，你今天真的好怪，你不會被酒精燒壞腦子了吧？」

臧良言的嘴角抽了抽：「我想可能是的，所以我要先找一下狀態。」

「你別找狀態了，你連位置都坐反了……你沒發現嗎？」

朱鈺彎下腰，伸手撥了一下臧良言面前的弦，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嚇得臧良言搬著凳子後退了一步。朱鈺指了指琴的另一邊：「你應該坐在那呀，這邊的弦是用來按的。」

臧良言深吸了一口氣，他朝朱鈺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稍等，我去洗把臉。」

走到廁所，臧良言給臧妙語撥通電話，臧妙語正在家吃飯呢，中午簡吉安回家做了飯，她正此刻吃的喜滋滋，看到臧良言來電的瞬間，臧妙語放下碗筷對簡吉安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於是臧家兩兄妹便又開始了洗手間的會晤，接通電話后，臧妙語第一時間收穫了自己哥哥冰冷的問候：「臧妙語，你現在在哪？」

「在家呢，剛吃上飯，簡吉安的手藝超級……」

「你吃的香嗎？」臧良言毫不留情的打斷她：「你是不是忘記自己下午要做什麼了？」

「下午沒事了，你今天就一個面試，在早上。」

「我說的是，你本來要做什麼？」

「本來……今天……是不是院部聯排！」

「那你覺得我會嗎？」

半個小時以後，臧妙語頂着滿頭大汗趕到學校大禮堂，她看着臧良言坐在自己的琴面前緊閉雙眼，樣子有點嚇人。臧妙語走過去拍了拍他：「哥，哥？你這是幹什麼呢？」

「我說我在閉目養神，否則你的好閨蜜，一定會繼續給我做心靈疏導。」

聽到臧妙語的聲音，臧良言緩緩睜開眼，兩人對視着，看着自己的臉上出現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表情，他們都有一點尷尬。

臧妙語四處望了一圈，問臧良言：「鈺鈺人呢？」

「不知道。」

「那你現在趕緊的，學一下我下午要彈的部分。」

院部大聯排排的是幾個合奏節目，臧妙語參與的那個民樂大合奏，古箏本就靠後，她還在第二排，她想讓叫臧良言臨時學些架勢糊弄一下。

「前面這一段小行板，你就埋頭彈，兩隻手，右手靠近你自己，左手離遠一些，等你聽到二胡的聲音響起之後，就把你的左手放到這一排小木頭的左邊，動作大點，在空中畫一個弧線。彈後面這一段的時候，你要注意速度別太快了，慢一點，想像自己孑然一身，在月下思春。」臧妙語的一長段話在臧良言耳朵里像念經，臧良言強打起精神模擬了一下，臧妙語點頭：「就是這樣，派頭得足，但是弦千萬別響，不要製造噪音。」

臧妙語老師當得很過癮，但臧良言好像沒怎麼聽進去，他看着臧妙語手舞足蹈指揮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你能不能做一下表情管理，我不想看到自己這麼面目猙獰。」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別管我！」

這時，出門半天的朱鈺終於回來了，身後還跟着笛子專業的張柏，他們一人手裏拿着兩個雪糕，朱鈺一看見臧良言就黏了上去：「妙妙，給你的。」

臧良言此時手上粘著假指甲，第一次戴指甲的他已經很不適應了，看到雪糕猶豫了一會，臧妙語連忙替他接過：「謝謝，我喂他吃吧。」

朱鈺抬起頭看臧妙語，臧良言凈身高182，比162的朱鈺足足高出20厘米，臧妙語頭一回以這樣的角度看朱鈺，覺得自己的小寶貝此刻比平時更顯嬌小迷人，難怪在學校那麼招人喜歡。

朱鈺沒察覺的臧妙語的異樣，把手裏的另一個雪糕遞給他：「你是妙妙的哥哥吧，我們昨天在酒吧見過，這個給你。」

隨後朱鈺又把頭轉向臧良言：「妙妙，你怎麼不早點說哥哥會來，你今天沒有兩個雪糕了哦。」

朱鈺這聲哥哥叫得臧妙語心都要化了，她忍不住開口：「謝謝妹妹，妹妹你長得真好看。」

「臧、良、言！」臧良言發誓，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咬牙切齒的念出自己名字，但他怕自己再不制止，臧妙語就會把他的臉丟乾淨。

被臧妙語調侃過後，朱鈺的臉已經有些紅了，她不擅長和男生打交道，低着頭說：「你們趕緊吃吧，一會院長就來了。」

臧妙語傻笑着看她和張柏走遠，回過神后迎上臧良言的目光，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剛才張柏轉身時說的那句「輕浮」，臧妙語聽見了，臧良言一定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