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殘殤

當天邊的最後一抹晚霞消失之後，便迎來了無盡的黑暗。抬起頭仰望，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璀璨的星河。是的，那便是星空了，很美，可卻又那麼的遙不可及、似真似幻，字宙中劃過一顆流星，照亮了無際，一瞬間的綻放，然後又是永恆的寂。就像人生一樣，同樣也像極了在人生的道路上所遇到的每一個人……

幽暗神漠，盤坐於此的洛無殤緩緩地睜開了雙眸，他的雙浪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畫面，混沌初開，萬物更迭，大星崩碎，宇宙幻滅……然而再一眨眼，已經恢復了那雙古井無波的黑色眼瞳。他身着一襲黑袍，漆黑的長發隨風舞動，白皙而英俊的面龐上沒有任何錶情，冷漠而淡然，再加上那種遠冬世間的無塵之氣，讓他給人一種無發看透的感覺、洛無殤緩緩地站起身，望着浩瀚的星空,喃喃地道：」一百萬年了，」那聲音彷彿來自過去，來自遠古.或是上一個紀元，不屬於當世。」這一紀元已經到了黃金歲月，不知能否在這茫茫宇宙中，尋到她呢？」洛無弱自言自語道，在他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竟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與期待。很難想像，像他這個級數的存在竟然會有淺淺的情緒波動。洛無殤這個級數的人早已超脫歲月長河之外,丈量紅塵萬丈，俯瞰紀元沉浮。活的歲月久了,看着身之的人一個個死去，看着世間生命一代代更迭，心早已平靜，變得冷漠，七情六慾早已煙消雲散。

洛無殤閉上了雙眼，釋放出強大無匹的精神力，開始態應與她相似的氣息。短短的兩分鐘不到，洛無殘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精神力鎖定了遠在數萬光年之外的一個星系。他的目光洞穿了浩瀚的星空，直直地盯着那個星系。星系的中央是一顆散發着強烈光芒的黃矮星，而在它的周圍依稀可見九顆大小不一的行星，他的目光緩緩地看向其中一顆水藍色的行星。

洛無殤雙目不禁有些短暫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嘆了口氣：」時隔百萬年，又一次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吧……」隨即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幾分鐘之後，洛無殤來到了水藍色行星的大氣層，他低頭看着下方一望無際的蔚藍色海洋與地平線盡頭若隱若現的高山，再次輕嘆了一口氣。

轉眼間，他來到了一座城市，一幢大樓的樓頂，此時正值夜晚，望着低處的燈火通明，他的心彷彿飄回到了過去，飄回了上一個紀元。沉默了片刻，洛無殤略帶自嘲地苦笑道：」呵呵，何止是物是人非，如今連物都已不在了，畢竟百萬年過去了啊……」洛無盪一揮手，手中

多了一支煙，他叼在嘴中，手指間跳動起火光點燃了香煙，然後發慢地抽著，似是在品嘗夜色下的孤寂。黑色長發隨風舞動，讓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蒼涼。

突然，天台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黑衣少女慢慢地走了出來，洛無殤躲了起來，在暗處觀察著黑衣少女。黑衣少女走到了欄桿處停了下來，看着夜幕下的城市緩緩地唱起了歌：

清澈河川緩緩流動

聽聞那恬靜的音色

流過的風拂過面頰

洇出那些眷戀回憶

遙遠的天空

撕心裂肺的疼痛

喚醒遺忘過的記憶

淚水盈眶

……

兩行清淚自洛無殤眼中滑落，那動人的旋律、熟悉的音色時隔百萬年再次深深地觸動了他的靈魂，記憶中那張絕美的嬌顏逐漸與眼前的黑衣少女合二為一。雖然黑衣少女從始至終都沒有轉過正臉，但是以洛無殤的神識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容貌。他的內心激動無比，他緩緩地走向了黑衣少女。少女聽到了腳步聲轉過了頭，四目相對，洛無殤的心再次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很多，深藏在心底的思念與愛戀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儘管那些記憶已經塵封了百萬年，但是他依然無法忘卻。正當洛無殤要開口說話時，只見那少女收回了目光將要離開。

「等一下！」洛無殤下意識地道。少女聞言再次打量了一下洛無殤，道「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洛無殤一愣，雙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緩緩地搖了搖頭。少女見狀道「你這人真逗，有話就直說嘛，支支吾吾的。」洛無殤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只是看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深的修為，想和你切磋一番罷了。」少女聞言掩嘴輕笑道：「既然你能看出我的修為，那麼想必實力應該不弱於我吧，不過我倒是不記得年輕一輩有你這麼一號。」「蒼茫宇宙，何處無人才，只是姑娘不知罷了。」洛無殤笑道。少女聞言嘴角上揚：「你是再說我狂妄自大咯？」「姑娘多慮了，我並無此意。」「這樣吧，一擊決勝負，如果你能接下我一刀，我就承認你的實力。」少女道。洛無殤心道:和她那時一模一樣啊。隨即點了點頭，」請姑娘賜教！」只見少女收起了那份隨意，神情嚴肅了起來。

少女祭出一把黑色長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已經在洛無殤背後，少女猛地向前刺出，刀過之處連空間都出現了漆黑的裂縫！洛無殤紋絲不動，就那樣背對着少女毫無防備。少女見狀，冷笑道「狂妄！我看你如何接下這一刀！」洛無殤依舊是毫無動作，然而就當刀已經距離洛無殤背後不足半尺的地方時，卻突然詭異地停在了半空中，任憑少女使出多大力氣，那刀都無法再前進絲毫。洛無殤轉身沖少女微微一笑：「你很強，在如今的天地能在十八歲的年齡達到昊日境後期，你已經是年輕一代的頂尖人物了。」少女聞言急忙收刀，並迅速後退與洛無殤拉開距離，皺着眉道:「你到底是誰？」少女心中生出了警惕，雖然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只有的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是誰知道是不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如果真是那種級別的人，那麼她確實不是對手，不過以她的身份和背景，能動她的人並不多。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捏碎了手中的一塊玉牌。洛無殤微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不用向別人求救，我對你並無惡意。」少女聞言一愣，眼神中流露出驚色。

洛無殤緩緩地走向少女，少女趕忙後退，憤憤地道:「你，你到底想怎樣？」我說了，我對你並無惡意。」洛無殤再次解釋道。隨即一步邁出，來到少女面前，少女根本猝不及防，剛欲出手卻被洛無殤一指點在眉心，少女的雙眼頓時空洞了起來。

大約五分鐘過後，洛無殤放下了手，回過神來的少女已淚流滿面。剛剛洛無殤向少女傳輸了一些記憶片段，五分鐘的時間，少女卻感覺像過了一世那麼久，他看到了洛無殤的一生，看到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二人經歷過的一切深深地感動了她。洛無殤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少女情緒恢復平靜時，他嘆了口氣道:「那是你的前世。」少女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這位曾經在百萬年前威名足以壓塌整個宇宙的男人，輕聲道:「可是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洛無殤沉默了片刻，道「無妨，我會讓你記起一切的。」「前世，真的那麼重要嗎？」少女小聲問道。洛無殤聞言雙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悲意:「荒天紀元末年，幕後黑手浮出水面，宇內生靈塗炭，我與眾英桀共平亂，與昔者進行古今對決，征戰數萬年。可是當一切結束之後，她早已逝去多年，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少女聞言咬着嘴唇一言不發，洛無殤沉默良久，看了少女一眼道:「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很突然，或許你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一切。等你了卻此世紅塵我會讓你記起那一切……」話音一落，洛無殤便消失了。

洛無殤回到了幽暗神漠，面容再次恢復了平靜。百萬年來，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平時的他一次閉關就是數萬年甚至十幾萬年，每次醒來也不過只是匆匆地瞥上一眼這蒼茫宇宙，而後再次回歸沉寂，但今日不同，只因為他找到了她。

」無殤，百萬年過去，你終於出現了。」一個聲音自洛無殤耳邊向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洛無殤淡淡地道。下一刻，他的身旁已經多了一個白衣男子.」我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所以來見你一面。」白衣男子淺笑道。洛無殤點了點頭道：」我已經觸摸到了那個層次。」白衣男子大吃一驚，隨後開懷大笑，」好，好，好…著來我過是沒有運上你的腳步啊！」話言剛落，白衣男子大手一揮，沙地之上出現了一套桌椅、兩壇酒。」今日必要一醉方休！」洛無殤見狀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不多時，餚核既盡，杯盤狼藉。眺望着一望無際的幽暗神漠，白衣男子輕聲道：」你真的很愛她。」洛無殤神色一黯。」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做不到。」白衣男子嘆了口氣，」活的時間越長，心就變得越冷了，曾經的那些人與記憶都在漸漸的模糊，終有一天它們會徹底消失，最後只會剩下你一個人，因為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二人都沉默了，各自眺望着深邃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終依舊是白衣男子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我知道你已經找到了她，但是你太衝動了。」洛無殤聞言轉過頭盯着白衣男子道：」我知道，但只能這樣。」」何苦呢？逝去的終究逝去了。」」長弓，我們不一樣，我不想像你一樣自欺欺人。」洛無殤搖了搖頭，」有些記憶你丟不掉，因為刻骨銘心；有些人你忘不掉，因為用情至深，你可以承認也可以不承認，這是你的選擇。我們做出的選擇不同。」白衣男子聞言苦笑地搖了搖頭，隨即面色頗為凝重地道：「無殤，我感覺百萬年前的那場大戰還有漏網之魚。」洛無殤聞言閉上了雙眼，輕聲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如果他們選擇公平競爭那就不要管了，畢竟如今的我們也和他們一樣……」說完，洛無殤再次盤坐入定。白衣男子嘆了口氣隨即也消失了。

白衣男子回到了輪迴歸墟，望着幽暗神漠的方向，喃喃地道:「無殤，你又何苦不是在自欺欺人，其實我們的選擇都不是錯的，但也都不是對的。這世間哪有什麼是非對錯，只不過是站在不同立場上的觀點與理解罷了……」

「無殤終究還是不能無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