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辯日

中午，七輪巨日當空。

在公園裏，少男和少女在林間漫步。

「萬里強，別牽着我的手，讓別人看見多不好意思啊。」南風清說道，她的臉紅彤彤的。

「害羞什麼，你一個紅蓮師，隨便抬一抬手，死傷一片片！」萬里強說道。

楓艷遞給萬里強的紙條，便是南風清的回話。

前段時間，一個黃昏，萬里強約南風清出來，在校園足球場向她表白，當時把南風清整懵了，毫無準備，她落荒而逃，後面才回話給萬里強。

嚴格來說，萬里強是小包租公，貓爺的樓盤不少，房子大多租出去了，每個月，萬里強都要上門收房租，總有一些房客不按時交租。

在收房租時，萬里強便注意到了南風清。

嘈雜的小區了，無法影響這個少女清修，她盤膝而坐，冥想，不為外界所動。

萬里強見狀，便被她吸引了。

她的媽媽生病，急需錢，無法按時交租。

萬里強讓她下個月把房租交上，等到下個月時，她還是無法交租。一拖再拖，萬里強就跟她熟了起來，再加上他們又是一個學校的，見面的機會多了。

這個女孩給萬里強的感覺就是，很踏實。

「噗呲，你好搞笑，紅蓮師怎麼能順便動手呢？成為顯化師，是一種榮譽，你不知道，外界有不知多少妖獸，對我們人類世界虎視眈眈，巴不得把我們人類吃光。我們得保護人類，這是我們的責任。」南風清說道。

「別在意，我只是順便說說。你媽媽的病好轉了嗎？」萬里強問道。

「好多了，那個，房租我們後面會補上的。」南風清說道。

「房租的話，不着急。」萬里強說道，他牽着南風清的手往河邊走去。

「等我媽病好了，我打算去長遠城顯化獵師聯盟分部看看，我想成為一個獵師。」南風清說道，她想賺錢補貼家用。

「你去的話，電話聯繫下我，我們一起去嘛。」萬里強說道。

「你，你行嗎？」南風清看着萬里強，問道。

「作為你的男朋友，我為何不行呢？我不會拖你後退的。再說，我這麼帥，想必很多妖獸見到我都要繞道走，嘿嘿。」萬里強說道。

「吹牛吧你。」南風清說道，這人愛吹牛，她當然知道。

「好歹我也是治癒班的一員，作為你的後勤保障沒有問題吧。」萬里強給她一個自信的眼神。

「肥胖終結者？哈哈哈！」南風清說着，不自覺用手捂住了小嘴。

「我去，哪壺不開提哪壺。」萬里強無奈道，看來這個梗是揮之不去了。

「那有賣冰粉的，我去買兩碗冰粉過來，你等我下。」萬里強說罷，跑過去買冰粉。

兩人坐在斜坡草坪上，吃着冰粉，看着藍天白雲，感受這微風。

「哇哦，好舒服！」南風清說道。

「嗯，和你在一起真好。」萬里強看着南風清說道。

「說什麼呢。」南風清害羞了。

兩人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發獃。

七輪巨日，白，紅，橙，黃，綠，藍，紫，連成一條線，非常壯觀。

七輪太陽帶來的並不是酷熱，反而是舒適的溫暖。

萬里強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七輪太陽。

「不科學啊！」萬里強自言自語道，這七輪太陽，他從小看到大，依舊覺得很夢幻。

「很科學的呀，遠古時代，共有11個太陽，只是不知為何，後面消失了4個，現在只剩下7個。」南風清說道。

「還真是神奇啊。」萬里強說道。

「古籍上記載，另外四個太陽分別散發出黑光、棕光、青光和靛光。」南風清說道。

「這麼多太陽，也不知道當時這片大陸是什麼樣子，也許這片大陸一片荒蕪吧。」萬里強說道。

「我覺得在11個太陽的作用下，我們這片大陸接受的能量將會更多，孕育的生命將更加強大！」南風清說道。

「不可能吧。11個太陽的能量是很龐大的，但是這片大陸應該也有它的承受範圍吧。能量超過一定程度，這片大陸的平衡將會被打破，環境惡化，迎來高溫。正如現在這7個太陽似乎達到了某種平衡，陽光是如此溫暖。」萬里強分析道。

「這片大陸奇妙無窮，11個太陽照耀下，我相信它應該更富有生命力。」南風清說道。

「也不知道另外4個太陽為何會消失。」萬里強說道。

「誰知道呢？」南風清說道。

「走，一起去收房租吧！」萬里強說道，他向南風清伸出了手。

「嗯。」

「前世交房租，今世收房租，人生真是奇妙！」萬里強自言自語道。

「你在嘀咕什麼呢？」南風清沒聽清萬里強講什麼，問道。

「我在說，你要成為小包租婆了。」萬里強笑道。

「你好壞！」

兩人一路打情罵俏，走去收房租。

這是落月小區，有二十多棟樓房，每一棟房子裏住着形形色色各種人。

很早以前，貓爺就買了這塊地，這是他其中一處資產。

小區裏面比較熱鬧，一些孩子在追逐嬉戲，老人在健身。

萬里強兩人坐上電梯，上了20樓。

「請問，有人在嗎？」萬里強按下門鈴。

過來好久，裏面的人才回話：「哪位？」

「你們只交了一個季度的房租，這個月的房租到期了，我是過來收房租的。」萬里強說道。

「進來吧。」

門被打開，寬闊的房間里一片昏暗，窗帘都被拉上。

房間裏面有兩個身着黑袍的男人，臉上滿是刀疤，看不清他們原來的面目。

兩人走進去，南風清一手捂住鼻子，裏面味道怪異。

萬里強拿出手機，亮出租房合同的電子版，點名自己的身份。

一個黑袍人拿出一小袋錢，遞給萬里強。

現在流行用電子貨幣，網上轉賬的人居多，用現金的人比較少。

想不到，萬里強今天就遇到了用現金的人。

萬里強的中指帶着一枚戒指，這是顯化空間戒指，這源於具象宗師的創作。戒指裏面有10平方米的空間，可以用來儲存東西。

市場上，顯化空間戒指的價格不菲。

萬里強將這一小袋錢扔進了顯化空間戒指。

「大白天的，你們都不拉開窗帘的嗎?」南風清好奇，問道。

「習慣了，還有事情嗎？你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們要休息了。」一個男人說道。

「沒有了，記得下回提前交房租。」萬里強說道。

「好的，慢走。」男人說道。

「奇怪，大白天的，關什麼窗帘，搞得似乎見不到人似的。還用什麼現金，網上轉賬多方便啊。真是怪人！」萬里強心裏想道。

兩人下樓，向不遠處的另外一棟房子走去。

來到27樓，萬里強按下了滿是灰塵的門鈴：「有人在家嗎？」

和萬里強預想的一樣，裏面的租客並沒有回應他。

這個房客，每個月都要上門催他交房租，他才會交房租。他一年四季就窩在房間裏面，門也不出，飯也不吃，頭也不洗。

他是一個禁慾的人。

萬里強又按下了幾次門鈴，聲音加大了幾分，終於有人回應了：「來了！」

「又是你！哦，還有一個美女，你們進來坐吧。上次討論的話題，你消化得如何了？」

門被打開，一個清瘦的和尚光着腳站着，鬍子邋遢，一股酸臭的味道從他身上飄來，看他的樣子也就35歲左右。

「你好。」南風清說道。

「尚哥，你又沒吃飯？」萬里強坐在沙發上，稍微離他遠點，問道，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南風清看向四周，廚房裏什麼東西都沒有，卧室的門是開着的，裏面空空如也。

「弟弟，我是有名字的好吧，租房合同上不是寫着五戒嗎？那是我的名字。我對吃飯沒有什麼興趣。」五戒和尚說道。

「請問大哥，你戒哪些東西？」萬里強問道。

「我前面都跟你說了，戒吃，戒睡，戒玩，戒欲，戒殺。」五戒和尚說道。

「做這些有何意義呢？」萬里強問道。

「你還小，你不懂，這些只會消耗你的能量。」五戒和尚說道。

「你平時都不出去嗎？門口滿是灰塵。出去散個步，也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萬里強說道。

「人要學會與自己獨處，在哪都一樣。」五戒和尚說道。

「你說你戒吃，戒睡，戒玩，戒欲，這些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戒殺，我不相信你能做到。」萬里強說道。

「我可從未殺生過。」五戒和尚說道。

南風清看着他們兩個人說話，顯然，他們比較熟。

「你不是不吃不喝嗎？你腸道裏面的菌落得不到營養，早就餓死了，你說這算不算殺生。」萬里強說道。

「這肯定不是殺生，並非我本意，環境變了，它們不適應，就死了唄。」五戒和尚說道。

「好吧。大哥，你可否聽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萬里強問道。

「聽過，不過很少有人能做到。酒肉一穿腸，欲在心頭起。」五戒和尚說道。

在這個世界，佛教是一大組織，實力不容小覷。

而五戒，便是佛教忠誠的信徒。

「大哥，這些你都戒了，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呢？」萬里強問道。

「與其說是戒，不如說是克服恐懼。人類會有很多恐懼，這些恐懼無孔不入。你想吃，並不代表你真的餓，人類的身體一直在吸收外界的能量，只是多與少的問題。而你會覺得你餓，你只是克服不了飢餓感，或者說你已經上癮了，飲食是一種上癮行為，你渴望滿足，恐懼飢餓。」五戒和尚說道。

「吃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萬里強說道，這人的思想真是固執，老想去做聖人，做個平凡人不好嗎?

每次萬里強過來收房租，都要和這人理論一番。

「誰跟你說吃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覺得這是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嗎？我為何要吃，為何飽腹感要變成我的常態，為何飢餓感不能是我的常態。我這是要滿足，還是在恐懼。」五戒和尚說道。

「……」萬里強怕這傢伙了。

「其他不說，那就說慾望，人有慾望不是很正常嗎？為何要戒掉？」萬里強說道。

「那只是現代的人有慾望，你會覺得很正常。但人類的遠古祖先，他們不一定有慾望。你可以想像一下，11個太陽，在天空連成一線，這片大陸接受無比磅礴的能量，孕育出強大的生命。生命是強大的，豐足的，哪來的慾望？慾望是匱乏的體現，你一次次地去滿足慾望，只是一次次地在逃避心中的匱乏，恐懼匱乏。」五戒和尚說罷，看向南風清，又說了句：「美女，別當真，我們只是在吹牛皮。」

「你們可以當我不存在。」南風清說道。

「在11個太陽的作用下，這片大陸是穩定的？」萬里強問道。

雖然這人固執，不過似乎有點東西。

「這片大陸到底有多大，沒有人知道。哪怕人類的飛機能上天，但是它的航線也只是經過人類的區域。所以，你為何要去懷疑這片大陸的承認能力？你為何要用自己的思想去限制它？」五戒和尚說道。

「大哥，我錯了。那為何後面會有4個太陽隕落？」這傢伙又開始念叨，萬里強怕了。

「不知道，有可能正是這四個太陽的隕落，才讓我們人類發生了變化，有了慾望。」五戒和尚分析道。

「如果沒有慾望，男女之間沒有原始的結合的衝動，那人類豈不是滅絕了？」南風清插了一句，這兩人的談話吸引了她。

「反而是這種低頻的野蠻的衝動，才讓我們人類的整體水平下降。難道第一個在這片大陸上行走的人類，他是兩性繁殖出來的？在他之前，都沒有人類。那你說，人類是如何出現的？又怎麼會滅亡？」五戒和尚笑着問道。

「……」

萬里強和南風清竟然無言以對。

「聖經你看過沒有？」五戒和尚向萬里強問道。

「大哥，你不是信仰佛教？」萬里強問道。

「我信仰佛教跟我看聖經有什麼關係？」五戒和尚反問道。

「沒有，我看過一點點。」萬里強說道。

「聖經中描述人類祖先亞當和夏娃本是豐足的，這與佛教的人本是圓滿的是一致的，這證明了遠古時代，人類並沒有慾望，不會感到匱乏。只是後面不知道為何人類會墮落，陷入慾望，無法自拔！聖經中那條「蛇」，也就是撒旦，不知道是什麼人……喂，你人呢？我還沒有交房租呢？我不會用手機轉賬哦！」五戒和尚說道，才發現屋子裏只剩下自己一人。

「算了，這個月的房租，下個月我再來收吧！」萬里強拉着南風清跑到了電梯前，快速按下電梯，他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跟這人聊太多，自己也會瘋。

「好吧，難得又多了一個聽眾，你們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吧！」五戒和尚說道。

「……」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在電梯里，南風清問萬里強道。

「一個瘋子！別理他，我們去下棟房子收租。」萬里強說道。

「隱約覺得，這人很強！」南風清說道。

收完房租，萬里強和南風清去看了一場電影，看完電影他們去一家魚蝦爭霸，美美地吃了一頓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