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於大苟
於大苟跑回家，趁著爸爸媽媽不注意，偷偷盛了多半碗紅燒肉跑出家門。
於大苟這個名字的來歷可不簡單。
於維新的第一個兒子叫於大龍，三歲時生了怪病，手腳潰爛而死。
第二個兒子叫於大虎，也是三歲時生了怪病，手腳潰爛而死。
第三個兒子叫於大豹，在快三歲的時候活蹦亂跳的。
可是於維新夫婦滿腦子不詳的預感，天天擔心得什麼似的。
西太平庄有個為人和善的陸先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
他有個外號叫鴨子，有人開玩笑叫他鴨先生，他也不惱。
但是整個太平庄的村民，都知道他從年輕的時候起，身上就是有一趟仙家的。
他以此技能為村民們算命消災，看看風水啥的，自然嘗到了不少甜頭。
那些年的動蕩期間，他自知要吃苦頭了，居然躲進了神仙山裏，十年沒有下來。
於維新本來毫不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
這次，他在老婆的苦苦哀求之下，不得不買了煙，酒，肉，果子四樣禮品來到陸先生的家裏。
陸先生只是動了動手指，就莫測高深地眯着眼睛，緩聲告訴於維新：「你家被豬精纏上啦，生多少孩子都活不過三歲的。」
於維新苦着臉：「陸先生，您給我家孩子好好破解一下，花多少錢都行啊。」
陸先生：「要說破解嘛，也不是特別的難。你首先要禁止殺豬一個月，天天給豬神燒紙上供。」
陸先生：「然後，你把你兒子的名字改成於大豬。這樣啊，才能確保他活下來。」
於維新：「我一輩子殺豬，兒子怎麼能叫於大豬呢？」
陸先生：「你一輩子殺豬，還想自己的兒子成龍，成虎，成豹嗎？」
陸先生看在禮物的份上，出言開導於維新：「再說了，名字就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關鍵是得讓人活下去才行啊。」
於維新的臉部表情，比吃了一斤黃連還苦：「只能叫豬嗎？沒有別的可叫的嗎？」
陸先生的眼神發亮，想到一個好名字：「不然，叫於大狗吧。你可以用苟字代替狗，字面上還顯得比較有文化。」
於維新眼神發懵，一頭霧水：「什麼狗子代替狗啊？狗子不還是狗嗎？」
陸先生把苟字寫在信紙上給於維新看：「你倒底是要豬還是要苟？就這兩個選擇。」
於維新終於下定決心，做出了選擇：「那……那就叫於大苟試試吧。」
結果，於大苟順順利利地活過了三歲。
不過，他的身體像被打了氣的皮球一樣，越來越胖了。
於大苟跑到姬家的院門口，正和眼睛流血的姬朝元相遇。
於大苟傻眼：「姬大叔，你這是怎麼啦？」
姬朝元努力用右眼看清於大苟：「是大苟啊。我被風吹倒，撞在樹茬子上啦。你要找小白玩嗎？」
於大苟：「小白餓啦，我拿一碗紅燒肉給他拌飯吃。」
姬朝元接過紅燒肉：「大苟啊，謝謝你啦。我眼睛受傷的事，你不要告訴小白，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於大苟：「我明白。姬大叔，你用水好好洗洗吧。」
姬朝元：「嗯，我做飯，你去陪小白說說話，別讓他出來。」
2
幾天後的傍晚，於大苟在姬小白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話。
姬小白放下手裏的小人書，眼神好奇地看着於大苟：「偷？偷什麼呀？」
於大苟嘿嘿一笑，故意賣著關子：「嗯……當然不是偷人蔘果啦，也不是偷紫金鈴。你明天去了就知道啦，記得早點起來哦。」
他不但長得肥胖，眉毛還又黑又密地連成了一整條，眼睛斜斜的有一股霸氣在裏面。
姬小白在於大苟面前顯得瘦小單薄，尤其是眼神弱弱的，像個女生：「可是，我起來早了，爸爸一定會問我幹什麼去的。」
於大苟胸有成竹地笑着：「哎呀，你就放心吧。你爸在我家和我爸喝酒呢。他喝不過我爸還不服氣，明天一定醉得爬不起來啦，他還能管你幹什麼去？」
姬小白點點頭，覺得也是。
第二天的早上，天色剛蒙蒙亮。
姬朝元果然打着呼嚕，沉睡未醒。
姬小白輕手輕腳地從東裏屋走出來，走過酒氣撲鼻的東屋。
他到了外屋地，輕輕拉開門栓。
於大苟已經在木板做成的簡易的院門旁等著姬小白了。
姬小白跑過去：「大苟哥，我們偷什麼去？」
於大苟斜眼看着姬小白：「偷什麼，你這穿得也太清涼了吧？回去換上長衣長褲。」
姬小白回去換了長衣長褲，跑回來問於大苟：「大苟哥，我們去哪兒啊？」
於大苟：「你跟着我走就對啦。」
他滑下種植姜和蓖麻的斜坡，姬小白也跟着滑了下去。
於大苟踩着石頭，過了流水潺潺的河溪。
姬小白站在河溪邊，看了看河溪對面植被茂密的山坡和遠處高聳入雲的神仙山。
於大苟招手：「你過來呀！」
姬小白搖搖頭：「你要去神仙山嗎？我不去。」
於大苟踩着石頭回來，摟着姬小白的肩膀：「哎呀，我們不去神仙山。我們就是去果園裏偷幾個蘋果回來。」
姬小白沒有興趣：「偷蘋果？」
於大苟壓低聲音：「這個時候，小白龍蘋果剛剛熟，又甜又脆，可好吃啦。」
姬小白的腳底像生了根：「去果園不是要穿過森林嗎？那裏有熊瞎子和老狼精，我才不去。」
於大苟呵呵笑：「你挺明白呀。你也想去神仙山上玩了吧？」
姬小白搖頭：「我沒想。」
於大苟：「哎呀，你放心吧。哪有那麼容易遇到熊和狼的？它們都害怕人，聞到人的氣味，老遠就逃跑啦。」
姬小白還是搖頭：「我爸知道我上山了，真的可能會打我。」
於大苟：「我們快點跑，在他醒來之前回來不就完了？哎呀，你放心吧，我們偷完蘋果就回來，不去山頂上。」
於大苟見姬小白的神色動搖了，摟着他的肩膀搖晃：「你不會那麼不夠意思吧？吃了我的紅燒肉，還不陪我上山玩！」
姬小白：「我不玩兒，我們偷了蘋果就回來。」
於大苟點頭：「好，我們偷了蘋果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