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霜天寒
雖然還沒確定什麼時候結婚，雪已經開始準備婚禮的事了。我每天去金德大廈，構思著一些廣告設計。人世間的親情，友情，愛情便成了我廣告設計的主題，許多親情使我凄然淚下，許多友情讓我感動不已，而想到愛情，又怎能不使我想起雲。每當想起雲，心情總會變得低沉，我只有努力使自己忘記雲。
很久沒上網了，金德大廈上網很方便，空閑時我便上上網。每次上網我都會去我們的校友錄。感謝校友錄，在雲病重的時候，是山磊通過校友錄讓同學們都知道的。在校友錄上，同學們對社會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暢所欲言，觀點也多種多樣，但談到大學生活，無不留戀出依依不捨之情。
天氣漸漸變冷了，這兩天特別得冷，辦公室窗戶的玻璃上結了厚厚一層霜。和往常一樣，快到中午時候，我打開校友錄，有董敏發的一條留言：「丹雲又病了，讓我們為丹雲祈禱，願丹雲能儘快康復。」我的心為之一震，雲怎麼又病了，得了什麼病？董敏留言下跟着同學們的留言，時間是昨天晚上。我忙給雲姨家打電話，沒有人接聽電話。雲得什麼病了，莫非雲又住院了，山磊一定知道吧，我想着，撥通了山磊的手機，「山磊，丹雲又得病了嗎？」我問道。
「是的。」山磊回答。
「得什麼病了，現在她在哪呀？」
「好像是肝功能衰竭。」
「啊，現在她在哪？」
「還是在友誼醫院，昨天周容海他們看丹雲去了，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
「知道了。」我掛掉電話。
為什麼又要讓雲遭受這樣的苦難，怎麼會這樣。我匆匆下了樓，向友誼醫院奔去。到了醫院，么爸、嬸娘和雲的姨正在樓道的椅子上坐着，我焦急問道：「這是怎麼了？」
么爸和嬸娘見我來了，叫了句「林風」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了。雲的姨說道：「醫生說丹雲腎移植手術后出現了肝功能衰竭，前些天做了切除移植腎的手術，這兩天經常出現昏迷狀況。剛才醫生給丹雲做了檢查，醫生說現在不讓人打攪。」
我透過門上窗戶，看到雲躺在病床上，緊閉着眼睛，雲的頭髮散在枕頭上，為什麼沒人給雲梳理一下，我靠在了牆上。么爸和嬸娘獃滯地坐着，眼淚也許流幹了吧，眼神中沒有了哀傷，也沒有了痛苦。我突然說道:「醫生，是醫生把雲治成這個樣子。」我跑出樓道，來到醫生的辦公室，大聲說道：「你們為什麼把雲治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還是以前那個醫生：「小夥子，不要着急，這麼好的一個姑娘，這麼年輕得了這樣的病，我們也很難過。病人在腎移植后發生肝功能衰竭，這種病例雖然不很常見，但在腎移植手術中也時有發生。病發原因主要有三個，分別是病毒性肝炎，感染及葯物性肝損害。前些天我們對病人肝功能衰竭進行了分析，為防止繼續使用免疫抑製劑損害肝功能及降低機體抵抗力，進行了切除移植腎的手術，現在病人正在進行血透和護肝治療…」
醫生像念教科書似的絮絮叨叨地說着，這又怎能怨醫生呢，我低着頭，慢慢走了出去。想到了什麼，我又走了進來，問醫生道：「什麼時候才允許看望病人。」
「現在快2點了，待會我們會再給病人坐一次檢查，最好下午也不要打攪病人。晚些時候再看望病人吧。」醫生說道。
「現在病人情況怎麼樣？」我問道。
「檢查過後再說吧。如有什麼意外，你也不要太傷悲，每個人都會有生老病死，我是醫生，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很多的…」
我的腦袋一蒙，靠了一下旁邊的桌子，很久，我慢慢地走了出去。
樓道里，么爸、嬸娘和姨默默地坐着，雲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不久，醫生過來給雲做病情檢查，我懨懨地走下樓去。
已是冬天了，樹木光禿禿地豎立着，地上的草坪已經枯萎死亡。天氣很冷，外面的人裹在大衣皮帽下，都像跑一樣匆匆。汽車煙筒里冒着濃濃白氣，房屋門口都掛上了厚厚的門簾。一陣風吹過，我打了一個冷戰，才發現自己只穿了單衣，來時匆忙，大衣忘在金德大廈了。我鑽入一輛車，向金德大廈駛去。
來到金德大廈辦公室，雪正坐在裏邊，「幹什麼去了，連手機都不帶。」雪說道，將手機放入我腰間的手機袋中，我含糊地哼了一聲。
「怎麼了，這麼沒精神。」雪又說道。
「沒事。」我拿起大衣，向外走去。
「怎麼了，你可說話呀？」雪攔住我。
「雪，」我說道：「丹雲又病了，現在情況很危險，我得去看她。
「我不讓你去。」雪將門關上。
「丹雲現在真的很危險。」我說道。
「你先給我坐下。」雪的聲音有些嚴厲。我坐到沙發上，雪輕輕說道：「風兒，你可不可以不去見她了。你為她做了那麼多，已對得起她了。」
「雪，丹雲前些天又做了手術，這次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我必須得去。」
「她危不危險管你什麼事，你是她什麼人？」雪大聲說道。
「就是普通同學也是應該去的。」我也有些急了，稍後，我輕輕說道：「雪，我已答應和你結婚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雪流下了眼淚：「既然你答應和我結婚，為什麼還想着王丹雲。」
「這不是想，現在她病的很厲害，同學這樣了你會不管嗎，她現在還是我的同學。」
雪哭着說道：「你去吧，我終究不能得到你的心，你去吧。」
我慢慢走過去，給雪擦掉淚水：「雪，我會一生和你在一起的，但同學這樣了，我能不管嗎？」
雪靜靜說道：「你去吧。」
我拿起大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