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山林之人·第八章·亂影（三）
「這一個就是你要的傀儡圖紙。我花了一些心思給你做到最好。不過我自己不會製作，所以你要找一個和我一樣靠譜的制傀師。你知道的，不是看不起人家，而是我出手的圖紙製作難度一直都很誇張。」
「什麼？你不需要質量太高的傀儡？那怎麼行。你是我的人，這方面我能給你最好的，那自然就要給你。」
「這事就這麼定了。你也不要給我露出什麼不情願的表情，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為了照顧好你們，我可是操碎了心啊。」
……
看着手裏的圖紙，君子蘭發誓一定會好好利用它，不負自家大姐的一番心意。
面前是亞西鎮的一家玩具店。店門口擺着許多的油紙傘，還擺了一個架子，上面擺放了許多木雕，紙偶等等手工藝品；店裏面則是多了更多種類的手工藝品，整整擺滿了三個長架子。當然這只是這家店展露的一點點東西而已，工藏一系的制傀師會的本事可不僅僅只有這些，但能在當下不引起世人懷疑的東西卻就只有這些了。
「需要什麼？」經營這家店的是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對方頂着一雙黑眼圈，人看起來相當沒精神。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他的右手是非常逼真的假肢。而君子蘭更是通過這點，結合氣息感知等等手段，最終發現這個男子其實只是表面上的幌子，實際上是為了掩飾這裏隱藏的傀儡師。
君子蘭拿起放櫃枱上的紙偶，那是一個用白布蒙住眼睛，正在製作人偶的白衣女子。「一朵花。」她說。這是這裏的制傀師的暗號，包括拿起紙偶和對話還有後續的動作，一個也不能漏。
男子沉默了一會，笑道：「客戶，買花要去其他地方。」他說的時候，目光小心地掃過四周。
「紙花，只有這裏有。」君子蘭放下紙偶，看了看四周。
男子轉身，關上店門。確認沒有其他人在周圍后，男子對君子蘭說道：「走吧。你要的紙花在裏面。」
君子蘭繼續往裏走，打開了裏面的門。這裏是工作間，一個和櫃枱上的紙偶一模一樣的女子坐在這裏。她當然也是傀儡。「我等你挺久了，君子蘭。我差點以為你不來了。」女子開口說道。
「我家老大缺錢，給了我圖紙，不需要你自己設計，省錢。」君子蘭說道。
「什麼？這不變相吃我錢嗎？」女子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那我走？」君子蘭挑了挑眉。
「那可不行。為了你，你知道我得罪了多少人？我可不能把你放走了。」女子說道，「東西拿出來吧。」
「我先提前說一句，對於這圖紙的難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君子蘭說完，把手裏的圖紙丟給女子。
女子接住，卻也不着急打開,笑道：「這麼多年制傀，你以為我什麼沒見過？」
「驪姬，不好說。我在我老大身上看過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了。」君子蘭說道。
「好吧，你很堅持——我看看吧。」驪姬打開圖紙，只一眼眼神就認真了起來，
（本章未完，請翻頁）
「好傢夥，厲害，確實是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樣？有難度嗎？」君子蘭問。
「難度是肯定有的。不過這樣也好，高質量的人偶不至於令我得罪那麼多人爭取到的資源浪費。當然，得花上一段時間，這設計於我而言也是有些高端。」驪姬眼睛直盯着圖紙，一邊說道，「你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等不起吧？」
「不。我等得起。所以我要你把它做的完美。」君子蘭認真地說道。
驪姬看着君子蘭許些時候，有些驚訝地開口道：「很少見地認真起來了呢。看得出來你對這張設計圖的愛惜。或者說，你是對那個人抱有一些特殊的情感？」
「……」君子蘭沉默地看着驪姬，最後說道：「你總是在一些方面很敏銳，但這樣在一些時候不會讓你好過，不是嗎？你因為這份敏銳得罪了多少人？」
「我沒有得罪你，君子蘭。你現在也不宜得罪我。」驪姬說道，「我還是很想和你合作的。」
「我原希望把你拉進我們山寨。但是現在，我得考慮考慮你會不會發現一些你不該發現的東西。」君子蘭說道，「或許，提前滅口是個不錯的選擇。」
「君，君小姐，我希望你理智……」驪姬說着，發現君子蘭那無比認真地眼神，明顯慌亂了，「我，我這單不接了，我馬上走，馬上走行了吧……」
「不不不，這單你必須接。我急着要用。」
「你不是不急嗎？君小姐你玩我啊！」驪姬有些崩潰。
「好了，不逗你了。」看着面前這個傀儡驚慌的樣子，君子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甩了甩手，「我就是試一試你的反應，比我想像的差多了。你一個玩傀的，不應該不怕這屁點實力的威脅嗎？」
「老姐，你以為我很厲害啊？小白看着哈人，實際上是工匠型傀儡，沒幾個防身手段的。至於我，工藏幾十年下來，傳承該斷的都斷的光了，我也就自己摸索著造了幾個現在看來高級一點的傀儡，哪裏厲害了，嗚嗚嗚……」
「那你之前還，吹得挺牛的……」君子蘭回憶之前和驪姬見面時驪姬說的話，她真的相信了驪姬是一個從哪個深山裏出來的工藏高手，所以她是真的有打算把驪姬拉進涼山寨。結果好了，這一試，幻想破滅。
「誒嘿，說話不硬氣點，怎麼配得上小白這服模樣。這可是我結合一些野史記載的鬼物做出來的，起碼在遇到你這種愣頭青之前，我一直都保持着我很厲害的形象。」
「看得出來。」君子蘭恭維了一句。又想起昨日商譚後來問她的一些話，她向驪姬問道：「驪姬，我問你，你覺得傀儡可以做得和人一模一樣，甚至還要厲害嗎？」
「能。」驪姬立刻回答，「不過物傀很難做到。我從一些古書上看到的，舊時候，制傀師並不只是製作物傀，他們還製作人傀。」
「人……傀？」君子蘭只覺得邪門。
「以真人為材料製作傀儡，可以做到完全保留傀儡原本的實力。但這種傀儡基本上斷了根基，沒有什麼容易的辦法可以修
（本章未完，請翻頁）
復他們，壞了就是壞了，心疼死。不像物傀，除了像小白這樣特殊的，其他壞了就修，修不了把材料回收了就可以開工再造一個。物傀想要做高端戰力，像是七境八境實力的傀儡，不僅對制傀師實力要求苛刻，對材料，工藝也要求極高。本來就很難，現在斷了傳承，就更難了，沒啥希望的。人傀，更是想都別想，這可是被視為邪法的東西，早就禁止了。更何況我是大周良民，我就是有也死都不碰。」
「好吧。這個工程你要多久？」君子蘭轉開了話題。
「很麻煩誒，我也不知道，十天是至少有的。」
「好，我給你十天時間。我先走了，這個圖紙你看着辦，十天後我親自過來領傀儡和圖紙，你最好收點心，不然誰都保不住你。」君子蘭說完，離開了。
驪姬手捏著圖紙，沉默地看着君子蘭離去的方向，最後搖了搖頭。「麻煩啊，真是麻煩。我就應該隱藏得更深一點，被這種聰明人盯着，壓力真大。」她感慨道。
「沒用的，驪姬，她眼睛很尖。我只是和她相處了一會，就被她發現了義肢，這種對手，你鬥不過。」送走了君子蘭，負責經營店面的男子走了進來，對驪姬說道。他坐在驪姬旁邊，手裏拿着一壺茶。
「所以才是麻煩哪。」驪姬嘆了口氣，又立即提起精神，再度觀覽圖紙。被稱為「小白」的傀儡背後伸出四隻手，在附近的工作枱上尋找工具。「大師之作啊，師傅也不過如此吧。我何德何能在這個年紀，這個實力階段接觸到這種東西，」
「等等，這設計……不對！十天？！十天哪裏夠？！她這是提前看過，她這是給我下套啊。難怪答應的這麼快……玄辛，快去把君子蘭追回來！」
「驪姬，我早說過你鬥不過她的。」玄辛抿了一口茶，「人家早跑了，都不知道跑多遠了。你呀，還是沒經歷過人心險惡，社會毒打。」
「我被她坑了，你也跑不過——還笑！」見玄辛突然大笑，驪姬氣不打一處來。
「哎呀，得了得了，你就等著被她領進門吧。她給了你這麼一份禮，你總得順着人家心意是不是？你知道那份圖紙的價值，多少藏着的老傢伙想要都沒得要對吧？」玄辛笑着又抿了一口茶，「在我看來啊，跟着涼山寨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這話倒是沒說錯，但我就是有點不舒服。」
看着手裏的圖紙，又看看微笑着喝茶的玄辛，驪姬最終嘆了口氣，選擇開擺：「算了，看人家到時候怎麼安排我吧。有位偉大的同志說過：『顧客就是上帝。』現在我還是得為人家打拚呢。這工期真是趕啊。」
「進了涼山，就不趕了。」玄辛笑道。
「不，我還是想斗一下。我說到做到。我可不想成為一個笑話。」驪姬說道。她充滿了鬥志，並立即沉浸在了圖紙的奧秘之中。
玄辛默默地喝茶，不忍打擾到這份安靜。
現在的生活，對他和她來說，剛剛好。至於加入涼山寨，雖然不錯，但還是到時候再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