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山林之人·第十章·亂影（五）
「我們到了。暗堂的諸位，準備好了嗎？」
「師兄，早就準備好了。這幾天都快無聊死了，這個賀子守一定要給我們提供些樂子啊，不要那麼快就死了。」
「放心，賀子守能活到現在相當不簡單。如果是你們在他的位置上，捫心自問一下，你們能有一個人能做的比他好嗎？」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陷入了沉默。
隨後，他們全都興奮起來。
「那意味着，他很強，很耐玩。」
「我帶你們過來，就是要你們，撕了他。辦事要利落點，不要到時候又要我出手段給你們擦屁股。」
「謹遵您的命令。」
「去吧。」
除了說話的人，這裏的其他人全部化作暗影消失。這個男子站在只剩他一人的大廳里，低頭沉思。
一個手裏提着桶的女弟子拉開門走了進來，看見男子，開口問道：「林師兄，您怎麼在這裏？」
林薛轉身看向面前的女弟子，露出一個微笑：「巡視而已，沒幹什麼。」
陽光照入大廳，好似驅散了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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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噝~
書劍亭周圍很安靜，是個相當適合靜心的地方。現在，則是因為一位鐵匠的進駐，時常可以聽見錘與劍的碰撞聲，劍的淬鍊聲。
在沒有人發覺的情況下，陰影自山外席捲而來，向山上蔓延。
風起。
叮。
叮！
賀子守猛地一錘砸下，烈焰自錘劍相擊之處迸發而出，化為紅龍將整個書劍亭卷過一遍。陰影被迫停於書劍亭外圍，不得進入，卻是越來越凝實。
「只是你們，不夠看。」賀子守說道。
「夠不夠看，試試就知道了。」一道陰森的聲音響起，伴隨一把由陰影凝聚而成的劍，刺穿炎牆。然而刺穿了炎牆的陰影沒能停留多久，賀子守錘起錘落，一道赤色的屏障散開，在下一瞬間便將所有陰影焚燒殆盡。這道屏障衝出炎牆，撞在周圍涌動的陰影上，也沒能將後者消滅。「我說過，不夠看。我身為鐵匠，說話公正是必要品質。」賀子守說道，手上依舊在忙活打鐵。
「放心，那不是我們全部的力量。你在試我，我也在試你。結果是，我很滿意，至少你比起一些什麼什麼天驕，耐久很高，不容易玩壞。」那道陰森的聲音再次說道。
「誰把誰幹掉，還不一定呢，骯髒的傢伙。」賀子守看向炎牆外的陰影，說道。
「說大話我也會哦。」伴着聲音傳開，陰影迅速濃聚，最終化作人形。那是一個戴着黑色面具的女子，身上穿的衣服樣式與唐器堂的弟子十分相似，但顏色更深。「你不掏出你全部的準備的話，你就沒有機會了哦。」女子說着，又是一道道陰影聚攏，化作一個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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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堂？這麼陰險的招？這可不像那老頭會做的安排。反倒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傢伙能做出來的事。」賀子守搖搖頭，「不管是誰，什麼招，我都接了。在你有實力把我底牌逼出來之前，我全部的準備就只有一個人。」
「夠坦蕩，如果你不是我們敵人的話，或許我會很喜歡你。」女子笑道，「當然，如果你能活過這幾日，我就會更喜歡你了。」
「被你喜歡上的人，下場都不太好吧？」賀子守看着女子問。
「啊，當然，被我纏得死死的，最後嘛，也就是死了。你想試試嗎？」
「不，我不喜歡渣女。」賀子守直接撇過臉。
「你可真是個直男。不過，我喜不喜歡你，可不由你決定。小子，看看你有沒有被我一直喜歡的資格吧！」
所有暗堂弟子一起出手，數十道陰影化作的利刃刺入炎牆，只僵持了一瞬間，陰影便將炎牆突破，甚至吞噬。其中一道陰影迅速沖向毫無防備的賀子守。那名暗堂弟子手中劍刃刺出，直取賀子守的腦袋。
就在利刃已至賀子守腦後的瞬間，賀子守動了。
咔。
賀子守抓住了暗堂弟子持着利刃的手，無比暴力地將其扭轉，並順勢將利刃反刺入暗堂弟子的脖頸。暗堂弟子全程沒有能力反抗，只能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飲恨當場。
「快點，我趕時間。」賀子守丟開手上的屍體，環顧一周，淡淡說道。
「所有人，上暗器。」女子感受到了賀子守那一瞬間迸發出的力量，知道暗堂幾乎沒有人可以和對方近身搏鬥，立即下令其他人使用暗器攻擊賀子守。
毒針，暗鏢，細箭，在瞬間射向賀子守，將他所有的路線封住。無論哪個方向，他都無法躲開這一輪密集的暗器攻擊。
不過，賀子守本來就不會躲開。鍛體系的戰鬥，一直都是選擇最為正當的方向，不論正邪。
轟！
賀子守運轉體內靈力，赤焰自其體內逸出，焚毀了周圍所有的暗器。下一瞬，賀子守身形一閃，突然出現在一名暗堂弟子身邊，手中鎚子砸下，令人可怖的巨大力量直接將對方的腦袋擊碎。但賀子守行動的目的並不只是殺死這個暗堂弟子，更是要奪得對方的針匣。「當你們失去了公正，對煉器的理解就會出現裂痕，那麼，對武器的使用，就難以達到極致。」賀子守說着，裝上針匣，瞬間便釋放四道玄針，刺穿四名暗堂弟子的喉嚨，使用起來竟毫不青澀。要知道，這是唐器堂專門為暗堂弟子特製的武器，賀子守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這個東西，但他只是拿到手，就已經知道如何使用，且毫不遜色於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暗堂弟子。
「真是厲害，令我越來越興奮了。」似乎是終於讓女子有了興趣，女子做了個手勢命令，讓其他暗堂弟子退下並隱藏了起來。「他們都對付不了你，我來和你斗。一對一，公正。」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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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賀子守把手舉到身前，回應道。
「那，我來了。」女子身形一閃，同時三道銀光飛向賀子守。在賀子守準備抵擋時，女子出現在他右側前方，揮舞一把長劍襲來。面對這樣的攻勢，賀子守右手一提，鎚子與長劍相擊，以巨大的力道擊開了長劍，而裝有玄針匣的左手一甩，便是同樣三道銀光，非常極限地在對方的三道銀光離開有效距離前射出，打在女子打過來的三道銀光上。然而，女子的三道銀光雖被震開，不一會兒卻又飛回來，同樣凌厲地襲向賀子守。而本借力退開的女子在這一瞬再次出手，襲向賀子守，兩者的行動幾乎完全同步。
賀子守雙目泛起赤色的光芒。在他眼中，周圍的一切開始展露自身結構，同時，一道道不同顏色，不同粗細的紋路浮現。那是靈力的運動脈絡。他看見了女子身體向外釋放的三條靈力脈絡，連接在三道銀光上。「原來如此。」賀子守眼睛一眨，雙目恢復正常，手中玄針匣迅速運轉，再度射出三道銀針，同時手中鎚子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擋住女子的攻擊。不同的是，這三道銀針並不只會將這三道銀光擊飛，還會破壞三個暗器與女子的靈力聯繫。顯然女子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女子竟然放棄了繼續攻擊他，而是轉而疾飛去抵擋玄針。
女子的速度很快，竟是能比上玄針匣釋放的玄針的飛行速度，然而她的力量並不足以連續對抗三發特製的玄針匣的玄針。她擋下了兩道玄針，氣力未足，便直接沖向疾飛而來的第三道玄針，似乎是打算把自己也包括在內來抵擋這第三擊。
叮！
一個鎚子橫在女子身前，擊飛了銀針。「你不是一般蠢。如果你硬吃那一下，很可能會死。誰都救不了你。」賀子守收回鎚子，對女子說道。「我不知道那三個斷刃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但我只知道，為了這玩意死，你也太不值得了。」賀子守說完，揮了揮手：「回去吧。你們無法打敗我。多做些準備吧，這幾天我都會留在涼山。」
女子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如果沒有那些聯繫，我將徹底失去與過去的我的所有的聯繫。」
「過去從沒有過去。過去一直都在。」賀子守說完，邁步就要離開，卻被女子抓住了手。
女子拿下了面具。她美麗的臉上滿是划痕，血紅色的雙目滿是認真。「我想我迷上你了。我叫玉，要記住我。請好好記住我。我們會再見面的。」
說完，玉和所有暗堂弟子消失了。書劍亭只剩下了賀子守一個人。賀子守沉默了一會，攤開之前被女子握住的手。手心躺着一個斷刃。
「這真是，麻煩。」
賀子守收起斷刃，轉過身，回到自己的鐵砧前，繼續打鐵，好像之前什麼也沒有發生。
書劍亭周圍很安靜，是個相當適合靜心的地方。褪去了陰影，再次恢復了原本的安寧，只聽見錘與劍的碰撞聲，劍的淬鍊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