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銀行櫃員的工作，忙碌而枯燥。但有時候也充滿樂趣。快下班的時候，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娘來激活政府發放的補貼卡，設置密碼的時候，因為設置簡單無法通過。周南一說道：「大娘，您設置的密碼太簡單了，得設個難的。」誰想，那大娘激動地說：「閨女，我是女的啊，設男的可不行啊！」周南一心生好笑。又意識到自己表達有問題，於是換了一個說法：「大娘，是設置一個複雜一點的密碼，不能使用重複的數字或者生日。」可那大娘陷入了「男的」的漩渦，一直念叨著自己是女的，不能設男的，最後還是在大堂經理的幫助下才完成了激活工作。

辦完了最後一筆業務，周南一開始對庫，打流水，檢查憑證，最後結賬。做完這些工作，封了包。

一天的工作終於結束了。周南一到儲物櫃拿出手機，有李聖雅的微信語音，周南一點開，「下雨天，火鍋天，下班過來吃火鍋。」還有一條是半個多小時發過來的，「食材都弄好了，就等你過來開吃了。」周南一心想，還是當老師好，時間自由啊。心裏小小的羨慕了一下。她回復：「好，馬上出去。」去更衣室換下工裝，周南一跟同事到了別，準備離開，被同事李翰叫住：「南一，外面下雨了，坐我的車一起走吧。」南一他倆是同屆校友，所以平時交流也多些。南一看了看外面，也不跟他客氣：「那行，」李翰又問了其他人有沒有要搭車的，結果他們不是自己開車了，就是有男朋友來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什麼時候能有男朋友來接？」李翰一副很鐵不成鋼的表情。周南一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撐開傘走出去，剩下李翰追在後面哇哇叫：「喂喂喂，周南一，你等等我呀，我沒傘啊。」

到了李聖雅家，桌上果然已經擺好各種食材。「外面又下大了，你怎麼過來的？」李聖雅邊問邊去冰箱裏拿喝的東西。周南一也不客氣，坐下開火，等著煮沸涮肉，「搭同事的車。」李聖雅也坐了下來，「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呢，今天就住這吧。」她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能回來幾天，平時就她自己住。「好啊。」周南一顧不得燙，迫不及待的把一片肉塞嘴裏，忙了大半天，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李聖雅倒了杯可樂遞給她，也開始吃火鍋。周南一接過可樂，喝了一大口，爽！李聖雅慢條斯理地涮著菜，和對面那個狼吞虎咽的人形成鮮明。

兩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周南一給她媽媽打了電話，告知今晚要在李聖雅這留宿，周媽媽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哎，你們行那個李翰，不是也沒女朋友嗎？要不你倆在一起得了。」李聖雅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周南一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看，他和咱們是同屆校友，現在你們又在一處上班，都是知根知底的，多好的機會。」

「你有病吧，李聖雅！」周南一真是大寫的無語。

「什麼我就有病吧，他沒女朋友，你沒男朋友，試試怎麼啦？」

周南一懶得再理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涮著菜。李聖雅無趣地閉了嘴，過了一會兒又欲說還休地望着周南一。「下午去超市的時候，我遇見王浩了。」

周南一繼續涮菜。

李聖雅看她沒反應，接着說道：「他好像知道你回來了。」

終於，涮菜的手停了下來。周南一索性把筷子放下來。看着李聖雅，「我前幾天遇見林晟了。」

「什麼？！」李聖雅吃驚地大叫。

周南一萬萬沒想到這個消息對李聖雅有如此衝擊力。一時覺得好笑。

「什麼時候，在哪？」李聖雅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情。

「就前幾天行里聚會，在一個ktv。好像叫豪客。」周南一倒是平靜。

「豪客？豪客好像就是王浩家開的。」李聖雅說道。

難怪，會在那裏遇見。

「你……還好吧？」李聖雅看着繼續涮菜的周南一，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周南一淡淡的笑了笑，「我有什麼不好的，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早就放下了。」

李聖雅看着周南一風輕雲淡的樣子，波瀾不驚的語氣，彷彿真的是再見，只是故人。

可是……

壓住心底的想法，李聖雅默契地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又吃了一會兒火鍋。

收拾好碗筷，兩人找了個新出的恐怖電影，窩在沙發里看。結果兩個人都被嚇得哇哇大叫。最後實在看不下去，索性關了電視，窩在一起聊天。

興許是火鍋太辣，又或者吃的太快，又或者喝了過多的冰可樂，下半夜，周南一胃痛了。開始是輕微的隱痛，她捂住疼的地方，想着忍忍就過去了。她胃痛的毛病已經很久沒有犯過了。真是本命年犯太歲嗎？最近這幾天怎麼回事，以前的人，以前的事總是出現在她面前，現在連以前的毛病也出來湊熱鬧。不知過了多久，疼痛不僅沒減輕反而更嚴重了。怕她的輾轉反側吵醒睡在旁邊的聖雅，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兩點了，周南一艱難地起身，挪到沙發上坐着，想熬到天亮。

李聖雅發現周南一不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后的事了。她一出卧室，就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周南一，她慌忙跑到周南一身邊，這才看到沙發上的人兒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天吶，你這是怎麼啦？！」李聖雅嚇得哇哇大叫。

「沒事兒，只是有點胃痛。」周南一虛弱的說，她本來想笑笑寬慰一下李聖雅，結果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還叫沒事兒，你疼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呀？！」李聖雅急的快哭出來了，「你等着我叫救護車。」急匆匆地小跑到卧室拿手機，呼叫120。

好在李聖雅所在的小區離醫院近，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上了救護車，隨車醫生詢問情況后，先用上了葯。李聖雅得知可能是因為吃火鍋導致的急性胃炎，愧疚地哭了一路。等到了醫院，急診科的護士聽到救護車的報警器的聲音，連忙出來接患者。

王子靖一邊和隨車醫生進行交接，一邊觀察擔架上的患者，竟覺得有些眼熟。又看了看患者家屬，並不認識。來不及多想，患者被其他護士推進了病房。她瞥了一眼患者記錄上登記的姓名，也匆匆跟了上去。

可能是用的葯開始發揮作用，周南一覺得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痛了，迷迷糊糊地竟睡著了。

繳完費，又辦完各種手續，李聖雅才來到病房，看見病床上的周南一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卻不似剛才那般痛苦了，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她輕輕地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

凌晨四五點鐘，急診室里平靜下來。

王子靖趁著沒有新病患的空檔，偷摸跑到更衣室打電話，過了好一陣，電話那頭傳來王浩氣急敗壞地聲音：「王子靖，你他媽的有毛病啊，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

王子靖無視他的憤怒，反正她媽也是他媽，隨他愛怎麼問候她媽。「哥，我有重要事情問你。」

「什麼事？」王浩很不耐煩。

「前幾天，阿晟遇見的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哪個女孩？」

「就是在你那啊，ktv里。」

王浩這才有了印象。「我說你是不是無聊啊王子靖，大半夜地不睡覺就問我這個問題？！」

「我當然不能睡了，我今天值大夜呢。她是不是叫周南一？」王子靖乾脆直接向他求證。

「你怎麼知道？」

王子靖沒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真是莫名其妙！王浩氣得想罵祖宗，可是一想她的祖宗也是他家的，也就作罷了。

就在他又要睡着的時候，微信接收信息的聲音響了。

他媽的，還讓人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