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依依送別
伸出白凈的小手揉了揉微紅的雙臉，玉輕然嬌羞之色盡顯。
琉林焦急的喊聲越來越近，玉輕然匆忙將羞色收斂，面上立刻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下一刻卻讓她震驚的不能再震驚，走在琉林身後的是一個不慌不慢的清逸身影。一身飄渺白衣將它整個人顯的玉樹臨風，玲瓏剔透。
上次在幻族中一別，已有十年未見。十年，在可以長命數千歲甚至上萬歲的他們的人生中，不過如蜉蝣一夢，轉瞬即過。
五國之南有澤川，其太子寒岐軒被舉國上下所稱頌愛戴，清逸白衣間談止溫文爾雅，更是被澤川冠為首席公子。
「小玄女您可有傷著？」琉林擔憂不已。
「沒事，幸好是……」看到了琉林身後的一片白衣，玉輕然眼珠機靈一轉，轉而又道，「幸好有當初爹留下來的護體靈力，我才得以安然無恙。」
幻族以姑姑為尊，只要姑姑想問，琉林就不得不說。姑姑雖然疼她，但在教養方面對她還是十分嚴格，如果讓她知道自已遇到了一個陌生人，還把名字身份都暴露了，一定會找雲墨大哥哥的麻煩。
只見寒岐軒緩緩走到她面前，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風度不失文雅地關心道：「輕然無事就好。」
玉輕然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地開心，轉瞬就把憂慮拋在腦後，「岐軒哥哥怎會突然來此？」
「好久不見，想來看看你。」溫笑間寒岐軒已經伸出手指替她將一些碎發輕撥到腦後。
一下，兩下，三下，玉輕然飛速眨眼，搞怪笑道，「不知道岐軒哥哥的太子府修繕完畢了沒有？」
佯怒的寒岐軒作勢狠狠彈向她的額頭，「你還敢提！」
嬉笑不已的玉輕然輕跳了出去，一邊無賴地做着鬼臉，一邊朝寒岐軒吐舌頭。
阿娘是澤川庶出公主，現今澤川帝雖是嫡系，但那也是她的舅舅，寒岐軒無可厚非也是她的表哥。據姑姑所講，雖不是親兄妹，但阿娘與澤川帝的兄妹之情是非比尋常的堅韌，因此澤川帝十分疼愛她這個侄女，時不時地歡迎她到澤川做客。她可是忘不了，多年前去澤川，一時情急修鍊了火系靈力，卻因操縱過度，致使整個太子府盡數燒毀掉一半。
想起當時寒岐軒哀怨的眼神和澤川帝對她小小年紀修為頗高的褒獎，玉輕然就想笑個昏天暗地。
琉林催促着她快些回去，玉輕然調皮地撇撇嘴，「知道了！」說罷眼睫得意地朝寒岐軒一挑，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走起。寒岐軒只有無奈地笑着搖頭，任由玉輕然所擺佈。
適時，小丘之外的一顆蔥綠大樹后，現出一道墨衣身影，微冷的薄唇向上慢慢彎起了一道邪邪的弧度，自然把剛才每一幕都看盡眼底。
幻族不像其他四國的金碧輝煌，而是以藍為尊，以玉為貴。整個玉宮之中是族中中心要地，坐落於一座名為九煙的高山之上。
曲徑通幽處是一覽無餘的飄洛林，漫天的木槿落花紛紛揚揚灑落在林間，有一水藍衣衫的女子的孤渺背影隱匿於一柱最為高大壯麗的木槿樹前，三人見狀輕輕走上前微微一禮，琉林識趣地退了下去。
「姑姑！」玉輕然如一隻小跑的兔子般蹭到了水藍衣衫的女子面前，還不忘向其討好地撒嬌。
眉目間洋溢着慈愛的姑姑無奈嘆氣著，轉眸看向玉輕然身後的寒岐軒，「你此番而來是要告別？」
蘭白衣袖向前恭敬一鞠，寒岐軒頗帶笑意而道：「玄女料事如神，我今日前來的確是與您和輕然告別的。」
「岐軒哥哥剛來就要離開？」玉輕然嘟起櫻桃小嘴，有些不高興。
寒岐軒微笑撫過她的頭，「因尊師那裏有些事需要我回去打理，所以不得不暫時離開。」
姑姑笑問，「要去多久時候？」
「少則幾月，多則幾年。」說話間不舍地看了玉輕然一眼。
「要這麼久……」玉輕然的小腳憂鬱地踢踢碰碰，小聲嘟囔。
姑姑言語間是欣賞之肯定，「想必你在清玄道長的悉心教導之下，定能夠出眾天下。」
寒岐軒含笑答謝。
姑姑說寒岐軒來幻族主要是來看她，在族中住過一宿便要離去，所以便把待客的任務交給了她。
寒岐軒喜歡博弈，玉輕然就經常陪他下棋。說起來她原本對圍棋來說技藝尷尬的要命，但有他這個算是一半師父的師父教授，久而久之，她的棋藝也可謂是出類拔萃。
他喜歡白子，玉輕然喜愛黑子，一大一小的手指起落間，是一派從容不迫。玉輕然以一隻小玉手托臉，挑起誘人的眉宇落下了一子，「澤川那群愚笨虎狼岐軒哥哥可有將他們收拾了？」
寒岐軒亦笑落一子，「他們可不愚笨，一個個都很聰明。」
十分不屑地輕狂流露於玉輕然的眉眼，「反正左右是沒有岐軒哥哥聰明的，他們自以為是，卻不知岐軒哥哥早就洞察一切，就等餓魚上鈎了！」
寒岐軒寵溺地輕颳了一下她的嫩鼻，「十年未見，你個小丫頭變機靈了！」
傲嬌地叉腰，玉輕然不以為意，「本小玄女自從出生就天賦異稟，比那些整日惦記你太子之位的虎狼們強多了。」
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擁有驚人天賦，那些尋常之輩自是不可攀比。
最後一步棋子落下，白子已將黑子團團圍起，未留任何退路。玉輕然皺眉不悅，寒岐軒含笑道了承讓。
玉輕然還能怎麼說？她岐軒哥哥的棋藝就是一個迷，都不知道有多高深！每次與他一博弈，逢博必輸！
晚間，他們乘着清涼的夜風一起來到一處涼亭。涼亭位於一座蓮花池的中央，寬闊的湖面是令人神往的清徹，玉輕然立於寒岐軒身旁，透過秀麗的珠簾羅幕，二人共賞著一輪皓潔明月。
「今晚的月亮可真亮！」玉輕然欣喜著說。
寒岐軒的眼中是滿載的笑意，「是很明亮，但與輕然比起還差遠。」
「哈？」玉輕然不可思議，誇她就誇她，說她明亮？有這麼夸人的嗎？
不過寒岐軒倒依然你行我素，對於玉輕然的疑惑也並未解釋，只是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從懷中取出了一抹凈白的絹帕。玉輕然一見便好奇奪了過去，對着似練的月光細細看來，其料質絕對上等錦綢，絹帕上綉刺了一株並蒂而綻的白色劍蘭花，幽香撲鼻，她不由聞入沉醉。
微風佛佛，只聽身旁人優雅之聲自耳傳來，「輕然，三百年後，那時你長大，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當然可以！」玉輕然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
寒岐軒訝異問：「你就不問問我想要的是什麼？」
小小的玉輕然對着他揚起了臉，語氣中滿是信任，「有什麼可問的？岐軒哥哥不會做傷害我與幻族的事。」她的眼睛轉了幾轉，嘻嘻笑道：「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這個算我們之間的約定，誰，都不可反悔！」
寒岐軒清笑着答應，便不再說話。因為他想他們都能夠快些成長，他也能夠將她永遠護在懷中，做他永遠的太子妃。
翌日的清晨微冷，三兩隻婉轉歌唱的黃鸝飛上江邊柳梢枝頭，如煙的江邊水霧盪起了迷夢般的仙境。微風起伏波動，幽綠的江邊泛起圈圈波紋。玉輕然與姑姑親自目送著江上一葉輕舟漸行漸遠，直到漫過了天際，直到那隱隱約約的孤帆一點再尋覓不到。
今道送君別，多年之後，不知他們可還能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