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閉鎖丘

血染閉鎖丘

月明,星稀,一群暗鴉撲騰起翅膀,沙丘外,偶爾傳來幾聲狼嚎,給閉鎖丘增添了幾分冷凄。

一陣風來,霍追耳鬢的幾捋髮絲微微晃動,他面色沉靜,身體不動。

了下意會到了西界王的意圖,抽出霜花劍,發號施令:「禁衛軍何在?全力誅殺叛亂者,誰殺得多,重重有賞。」

「暗衛聽令,保衛王的周全,如果少了半根毫髮,提你們人頭來見。」彌橫星舉起彎弓,一聲令下,暗衛們迅速從箭筒里,取出箭羽,繃緊了弦,耳畔傳來吱吱聲,一排排箭矢,整齊得瞄準前鋒營。

禁衛軍挑出長戟,對準檀樂,只等一聲令下,即刻衝鋒陷陣。

「塵埃女人,這就是王的至高權力。」霍追伸開雙臂,臉上儘是笑意,他篤定這場仗,最後一定是能贏,「來吧,我倒要見識見識,你怎麼突破這鐵壁銅牆,近我的身?」

無論禁衛軍,還是暗衛,紛紛擋在霍追身前,他們用生命築起一道防線。

「當初,在沐豐城的城樓,我早該一刀殺了你這怪物。」

「可惜,也許再也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霍追嘖嘖說道。

楚歸鴛催動煉魂術,右手一揮,水藤一下將檀樂摔到楚越塵跟前,海盛眼快手疾,牢牢將他擒住。

「看好他。」楚歸鴛沒有回頭,騰空而起,四周水袋和酒袋砰砰炸裂,無數條水藤糾纏生長,合抱成柱體,將楚歸鴛穩穩托在空中。

「沒有那位越聖境先生,誰能護你周全。」楚歸鴛眼如針芒,前方就算刀山火海,她義無反顧。

「你大可試試。」霍追一貫的隨性,那表情倒不像個王,而是賭氣的孩子。

楚歸鴛雙手變幻姿勢,捏決,水藤如攀附的大蛇,迅速衝進禁衛軍和暗衛的陣列,一時間,人仰馬翻,丟盔棄甲,慘叫聲不斷。

「守衛沐豐城安危的暗衛,不過如此。」她嘲笑,僅是塵埃島的煉魂初期,略施手段,就叫他們潰不成軍。

霍追不氣不怒,靜靜地看着她,賭局不到最後,誰也無法預料結果。

數十暗衛倒下,很快有人機械的補上來,保持陣形,面無表情,為西界王築起壁壘。

水藤瘋狂攻擊,很快撕開一條通道,楚歸鴛手握冰棱,四周是追隨的水藤,她朝着霍追殺去。

霍追穩如泰山,平靜的看着她來,一襲青衣在風中飛揚,火光照進她的眼眸,是肅冷的殺伐。

禁衛軍和暗衛同時撲來,水藤從出楚歸鴛身邊散開,狠狠地拍開了他們。

霍追張開了雙臂,等待着她致命一擊。

目標,近在眼前,楚歸鴛感覺到一股力量,不屬於王的氣場,而是強者的威壓,她不在意,等待這天已久,霍追將是她祭典理想世界的第一塊墊腳石。

她口中念詞,手中冰尖瘋長,徑直刺去。

彌橫星取了箭,一瞬瞄準,連續三發,穿過水藤,直奔楚歸鴛的心臟而去。

危險忽至,冰尖停止生長,她一腳踩上水藤,騰空躍起。

箭中藏箭,她躲過一箭,另一箭忽至眼前,她急忙身形翻轉,還是被箭矢划傷了胳膊。

彌橫星回身,又是一連串的箭羽射出,十幾支箭羽,讓她分身乏術,踩着水藤,艱難躲閃。

她清楚的知道,沒有彌橫星的這幾箭,她依然不可能刺殺成功,一股強者的威壓讓她心志不堅。

官鶴鳴取下沉重的盔甲,將白色粗布在胸膛裹了幾圈,血色一下浸出。

包裹完畢,官鶴鳴一腳,銅戟翻飛,立於手掌,塵沙簌簌落下。

這場仗,他與楚歸鴛並肩而戰。

戟離手,破空,向霍追飛刺去,目光堅定,人戟合一,帶起的風,吹滅了幾根火把。

銅戟轉眼便至霍追身前,一剎,霜花劍接招,戟與劍對抗出火花,劍身彎成一道弧。

了下食指彈了彈劍身,砰,銅戟飛了回去,官鶴鳴緊緊抓住,又是一戟斬下。

「官鶴鳴,今天,我就替王清理叛者,讓你這大逆不道之臣血灑閉鎖丘。」了下豎劍,接受銅戟一擊,劍身顫動,發出嗡鳴聲。

「了統領,你應該清楚,是誰想置金湯將軍於死地。」官鶴鳴抽戟回身。

「了統領,你想殺金湯將軍,他可是我的王弟……」霍追滿目詫異。

「王,等我解決了眼前這個叛徒,再向您請罪。」說完,了下挽劍,踏沙而出,斬出無數道劍影。

官鶴鳴舉戟橫掃,以萬貫之力將其逼開,隨後,戟如游龍,平刺過去。

了下豎劍抵擋,又是一聲嗡鳴,接着跨步,側身,霜花劍從右手換到左手,一劍劃去。

官鶴鳴抽回銅戟,與霜花劍正面撞擊,火花四濺。

白色裹布上,又浸出幾抹血色,官鶴鳴沒有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這一仗,他必全力以赴。

兩人暗暗發力,各自退回五米,站立而對。

前鋒營的將士,數萬雙眼睛緊緊盯着官鶴鳴,他不能退,亦不能屈。

了下早早入了化煉上境,和晉弦境僅一線之隔,官鶴鳴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一開始就不可掉以輕心。

「放下手中的武器,我還能給你留個體面的死法。」

「曾經,為了西界,我將生死度外,現在,為了金湯將軍,我也能。」戟身灑了幾點鮮血,手中生了汗,他依然緊緊握住。

「當你刺向王那一刻,西界便容不下你了。」

「王又當如何?」官鶴鳴搖頭,失望的情緒爬滿臉龐,「為了西界的榮耀,金湯將軍半生戎馬,在無數險境之前,都一馬當先,替弟兄們殺開血路,他無愧於西界,無愧於邊軍將士。」當然,前鋒營的將士也不能辜負於他。

「你的屍首將懸掛於城牆,遭日晒雨淋,你的骨頭將扔進大漠,被天荒幽狼啃食,叛亂只有一個下場,身敗名裂。」了下狠狠道。

霜花劍起式,劍鋒挑着月光,幾抹劍氣在夜色中擴盪。

官鶴鳴推出銅戟,挑起一片塵沙,撲滅幾盆篝火。

無數道劍影虛晃,圍繞官鶴鳴斬去,劍氣劃破了他結實的肌膚,留下幾道血痕,殷紅鮮血與黝黑的皮膚形成衝突。

銅戟一收一出,刺破劍影,了下藉著境界壓制,正面擋下銅戟,劍鋒朝着官鶴鳴腦袋削去,然後,一拳,一腳,流暢打出。

官鶴鳴緊握銅戟,划著塵沙,拖出五丈遠的距離,艱難停住,幾顆豆大的汗珠滴下。

了下嘲諷道:「就你這半罐子水,也想在西界掀起風來。」

官鶴鳴胸膛的布帶浸出更多的紅色,他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沒有不甘,沒有示弱,他說:「我從沒想過攪動風雲,我只想做一個合格的兄弟。」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說罷,了下凌空飛躍,斬出無與倫比的一劍。

那邊,楚歸鴛催動煉魂術,與彌橫星纏鬥,水藤、冰棱相互轉化,攻向合攏的禁衛軍,沖開成陣的暗衛。

彌橫星換著位置,向楚歸鴛射出箭矢,阻擋她向霍追靠近。

煉魂初期的她,在化煉上境面前終有差距,幾番回合,楚歸鴛漸漸處於下風。

幾根水藤蜿蜒而至,撲向彌橫星,下一刻,他舉起彎弓橫揮,直接將它瓦解。

楚歸鴛手舉冰棱,踩着水藤俯刺下去,彌橫星仰面一箭,正中她的左肩,箭矢撕裂了骨頭,她忍着劇痛,操縱水藤將自己拉回。

見楚歸鴛受傷,楚越塵的心刺痛了一下,疼得無法呼吸,眼裏冒起熊熊火焰。

「塵埃煉魂術,不過如此。」彌橫星一手拉弦,一手握弓,眼睛瞄向楚歸鴛冷聲說道。

「化煉上境,也沒見得多強。」楚歸鴛舉起冰棱,毫不猶豫斬斷左肩的箭羽,不甘示弱道。

「你很獨特,也很漂亮,可惜這是戰場,弱者都逃不開死亡。」彌橫星嘆道,弦離手,箭離弓,這一箭凝聚了更強的煉力。

楚歸鴛催動煉魂術,水藤帶着她繞向箭矢上方,本就此避開,誰料箭矢拐了個彎,向上而去,再次穿透她的左肩,舊疤添新傷,她發出一聲慘叫,沉沉的摔落在地面。

楚歸鴛還沒來得及反應,又一箭至,繼續穿透她的左肩,頓時,血流如注,染紅了青衣。

楚越塵心急如焚,他恨不得這些箭矢插在自己身上,替她分解這些痛苦。

那邊,無數劍影縱橫劈去,銅戟完全無法接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劍氣。

那些劍氣毫不留情的划向官鶴鳴的身體,緊接着,了下已至身前,霜花劍真身穿透了他的胸膛,官鶴鳴的笑意裏帶着幾分痛苦,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前鋒營一些將士,眼角擠出幾顆晶瑩的淚珠,難過得抽搐起來。

此刻,閉鎖丘上,響起了禁衛軍和暗衛的狂歡聲。

此景,霍白亦不願看見,他仰頭,緩緩閉上眼睛。

霍追露出了得勝的笑容,這盤棋勝負已分。

------題外話------

解釋一下,為什麼楚越塵作為主角,存在感為什麼這麼低?很多人能夠成功,是因為幸運,站在父輩的肩膀上。見識這世間的繁華。而有的人不同,他們存在感很低,一步一步從寂寂無名變得有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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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座上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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