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賭場

「官府間的消息，你可了解？」東方霞回答道。

「哎呀，官面上的事情，我這個小二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姑娘可以找誰去問！」

說着，小二用手一指。雷五安和東方霞說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在正在賭博的人群中，赫然坐着一個身穿素衣的男子。

雷五安看到，那名被小二指著的素衣男子，正在那邊的角落裏安坐。

那人面容清秀，年紀大約二十多歲，下顎上長著短而密的鬍鬚。此人面前擺着一席台案，上面可以看到有若干賭博使用的工具，在側邊還安放着一把佩劍，顯然是那人的隨身之物。只不過他的面前卻沒有人跟他一起，在吵吵嚷嚷的人群當中，他顯得孤寂、突兀，而又格格不入。

「那人是……？」雷五安問道。

「嘿，不瞞二位，那位公子就是官面上的人！」

「哦？官府之人也會來此賭博？」

聽聞這話，雷五安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幾眼。此刻，那個年輕的男子正盯着自己身前的桌案，眉頭緊鎖，一隻手用拇指和食指不斷地輕捻著自己下顎的鬍鬚，似乎在思考這什麼事情。而周圍的人似乎都對他視而不見，沒有人去主動和他在賭場上一較高下。

「這就是公子有所不知了！我們這個千金閣，不管是什麼人，三教九流無不接待，許多的達官顯貴也會經常這裏一擲千金呢！」小二不由得顯露出些許自豪的神情。

「那麼，那位公子怎麼稱呼？他能知曉廟堂上的消息嗎？」東方霞又問。

「姑娘算問著了！那位可是現今官拜中軍將軍，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受封祁縣侯的王思政！」小二回答道，「以他的身份，朝堂上面的事情想必是沒有不清楚的！」

明明是這麼一個位於朝廷核心的人物，穿着卻看上去有些過於質樸，完全顯現不出其高人一等的身份。

除此之外，這樣一個權貴居然會形單影隻地出現在這樣的賭場里，並且從他那眉頭緊鎖的表情和無人對坐的賭案上來看，他應當不是專門為了與人下賭而來的。

看着看着，雷五安逐漸生出了對此人的好奇心。

見雷五安和東方霞盯着王思政那邊看，小二又補充道：「只不過，就是不知道這位王中軍大人會不會輕易開口了！至於二位如何接近他，也就不是我這個小二能多嘴的事情了！」

說完，小二再度跟兩人示意，便離開他們的桌子自己忙活起來了。

「雖然是要找官面上的人打聽消息，但是這個王思政……官職也有點太高了吧。不如我們再去別處尋訪一下？」東方霞轉頭看向自己的師兄。

雷五安搖搖頭：「不，還是儘快打探到竇泰的行蹤為好。天知道他會在洛陽待多久。要是拖延時日，沒準等我們打聽到他的消息，竇泰卻又已經離開洛陽了。」

東方霞聞言頷首：「師兄說得有理。那麼這樣看來，想問出竇泰的行蹤，這個王思政就是我們現在最大的目標了。只不過，我們應該如何接近他，向他打聽消息呢？」

「我們這樣的陌生人上去跟他旁敲側擊想必是很困難的，沒準他一生氣就把我們轟走了。倒不如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地去問。」

「可是，王思政好歹也是個封了侯的中軍將軍，會這麼輕易告訴我們嗎？」東方霞皺起了眉。

「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吧。不過既然這裏是賭館，那麼我就也賭一把，用賭館的方法讓他開口！」雷五安說着，站起了身。

還沒等東方霞反應過來，雷五安便徑直走到了王思政的跟前。

王思政此刻仍然皺着眉盯着眼前的台案，但他的目光沒有聚焦在任何一樣物品上，顯然是在冥思苦想。

雷五安毫不客氣地坐到了王思政的對面，東方霞也連忙起身跟了過去。直到這時，王思政才發現了突然湊過來的兩個人，隨後抬起了頭，一直輕撫鬍鬚的手也落了下去。

「……這位公子，我們之前可曾見過？」王思政打量了一下雷五安，不動聲色地問道。

雷五安注意到，王思政的目光銳利而堅定，並且帶着些許煩躁。看起來這是一個聰明人，而且雖然他的聲音很平靜，但仍然對雷五安打攪到了自己感到不滿。

「不，咱們這是初次見面。」雷五安回答，「我想來和你賭一局玩玩。」

「若是這樣，請恕我拒絕。」王思政平靜地說，「我輕易不和陌生人賭博。」

眼看着王思政一句話就將自己拒之門外，雷五安心下一急，他看了看王思政雖然樸素但是穿戴整齊的衣冠，以及頗具風度和禮數的舉止言辭，心想：這個王思政看起來是個知書達禮且守規矩的人，那麼，倒不如就試他一試。

想到這，雷五安突然朝王思政拱手施禮：「在下雷五安，江湖上一個無門無派的劍客。」

王思政一愣，他沒反應過來雷五安想要幹什麼，但還是依照禮數抬手還禮道：「祁縣侯，中軍將軍，王思政。」

他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自己著了雷五安的道。

雷五安放下施禮的雙手微微一笑。果然王思政如他所料一般地回應了！

「瞧，中軍大人，咱們已經互相通過姓名，這樣不就不算是陌生人了！」雷五安有些得意地說道。

王思政沒有生氣，反倒是被雷五安的小把戲弄笑了，他的眉頭也已經舒展開來。現在，他也逐漸對雷五安生出了好奇之心。

「雷公子為何這麼想要與我賭一番呢？」王思政開口問道。

「不瞞中軍大人，我等想要跟大人您打聽一個人的行蹤，恐大人拒絕，所以打算和中軍大人以此為賭注。」

雷五安說着，從東方霞給他的盤纏袋裏掏出了一貫銅錢，放在了桌上，「若是大人贏了，這一貫錢便權當是在下敬獻給您的；若是在下贏了，在下不要中軍大人的錢財，只求大人如實告知在下想要的情報即可！」

王思政看了一眼桌上的錢，又看了看雷五安，嘴角露出了微笑：「那麼雷公子，想必你要打聽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吧。」

「大人明鑒！」雷五安也是嘴角一咧，「在下想要打聽的是一個官府之人的行蹤，一個可以算是朝廷命官的人。這種事情，我等也只能從同樣是位於廟堂之上的中軍大人您這裏打探了。」

「哦？那人是誰？」

「……若大人答應，在下再明言其名。」雷五安沒有立刻說出竇泰的名號。畢竟誰能說得好王思政和竇泰是什麼關係，若是暴露了自己想要去刺殺竇泰的目的，又趕上他倆是交好的朋友，那不僅打探不出來竇泰的消息，自己可能都要被立刻抓捕入獄。

「那人是可是在這洛陽城內為官？」王思政又問。

「……不是。」

王思政目不轉睛地盯着雷五安，又伸手捻著自己的鬍鬚思考了片刻。似乎是被雷五安激發起了好奇之心，他最終說道：「既然如此，我答應你。」

東方霞在雷五安身後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雷五安這不是辦法的辦法居然真的起了效果。正當她喜上眉梢之際，她聽到王思政繼續說道：

「不過……」

「不過什麼？」雷五安來不及高興，趕忙問道。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輸了之後一直纏着我繼續開賭，我也是吃不消的。因此我只和你賭三局！三局之內，你若是贏過了我，我便答應告訴你你要的情報。但若是三局之內你未能取勝，那就恕我失陪，日後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王思政的語氣依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