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汪斌的算計

楊凌笑了，他就知道汪斌一定會同意，因為在整個鋼廠甚至在整個江陽省的鋼廠，除了他楊凌以外，沒有人能夠以如此低的成本和如此安全的辦法處理這些廢鋼。

包括哪些大型的鋼廠，要是他們的技術不到位，非但不能處理好這些廢鋼，廢鋼的雜誌還會對鍊鋼爐造成極大的危害。

現場人們已經驚呆了，大家都認為汪斌把車間副主任的位置讓給楊凌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大家都羨慕得不得行。

但是沒有想到，現在汪斌竟然許諾，每處理一噸廢鋼就會給楊凌300塊錢分成。

300元的分成呀！

這筆錢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在1997年江城鋼廠大部分的職工每個月的工資才400多塊錢，中層幹部也就600塊錢左右。

楊凌要是處理一噸廢鋼就能夠拿到300塊錢，那一個月的收入至少得上千塊，多的時候甚至能夠達到兩三千。

側可能夠頂得上一個工人大半年的工資。

這個時間段能夠留在工廠里看著楊凌提煉廢鋼的，大部分都是廠子里的核心員工，他們對汪斌賣廢鋼私充腰包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大家都不敢說。

現在他們眼紅著看著楊凌能夠從其中分一杯羹，實在是太羨慕了。

最羨慕的當然要數吳軍，吳軍是廠子里的處長，也算是廠子里的管理層，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到1000塊錢。

也就是說楊凌現在每個月的收入將會比他的正規收入還高。

不過吳軍是廠里的管理層，也會有其他額外的灰色收入，從廢鋼中撈一杯羹也是其中的收入之一。

吳軍現在陷入矛盾之中，一方面是和汪斌一樣，希望楊凌能夠把廢鋼煉製成功，讓這些廢鋼能夠賣出一個好的價錢，這樣自己才能夠從汪斌哪裡分一些利潤。

還一方面因為他十分不爽楊凌，又不希望楊凌能夠獲得成功從而得到汪斌的重用。

這個時候吳軍和汪斌對視了一眼，雙方都知道了對方心中的想法——

讓楊凌暫時牽頭煉製廢鋼，當工廠裡面搞清楚煉製廢鋼的技術原理和工藝之後，必定會把這個臭小子一腳給踹開。

蘇怡則是瞪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丈夫，她是滿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一噸廢鋼要是能夠賺300塊錢，那必將極大的改善家裡得生活，外面所欠的那些外債和貸款也能夠很快的還清。

蘇怡忽然感動的想哭。

現場一共煉製了500斤廢鋼，最後出來的精品鋼材大約在450斤（損耗已經計入了成本）。

汪斌是個急性子，立刻就打電話讓工人把這批鋼材拉到江州剛才去出售。

開玩笑，這一批剛才完全可以當做次一等的精品鋼材出手，當然不會像過去的廢鋼一樣賣給那一些鋼廠收廢鋼的中介販子。

汪斌給江州鋼廠原料處的陳處長打了一個電話。

「陳處你好，你好！唉，我是小汪呀。是這麼一個情況，我們這邊有一批粗鋼，看看你這邊需不需要，品相還可以，你們拿回去重新煉製或者是直接銷售也行……」

「你也知道咱們江城鋼廠的銷路不是那麼順暢，設備也不算先進，能夠和你們這樣的大廠合作開拓我們的銷路，那當然是好……」

汪斌十分謙虛，把剛剛煉製的這一批次等精品鋼材說成是廢鋼，其目的就是為了打開銷路。

至於鋼材的實際品相是怎樣的，拉到江州鋼廠去給陳處長一看，大家一目了然。

「……行行行，我這邊馬上就組織車輛，先給你拉一批貨你看看品相，你先驗貨然後再給價，我們兩家鋼廠有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了，也不要說那些客氣話。」

銷量定了下來，汪斌也約好了和上面的幾個領導晚上吃飯喝酒。

臨走之時，汪斌把吳軍也叫上，他對吳軍說道：「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吃飯，我們去見幾個朋友。」

吳軍心領神會地坐上了汪斌的捷達車。

在捷達車上，汪斌和吳軍都坐在後排，這個時候汪斌才說出了實話。

「楊凌這個小子實在是太不識抬舉了，居然瞞天要價，每噸廢鋼要我300塊錢的好處費，到底是他是廠長還是我是廠長？」

汪斌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憤怒，把前面的司機嚇了一跳，司機偷偷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滿臉震怒的汪斌，不敢說話，趕緊專心開車。

吳軍這個時候也算是知道了廠長的心意，他也很不爽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小子在什麼地方偷竊的技術，竟敢如此大膽，在我們的身上訛錢。」

汪斌從包里掏出華子，抽出一支遞給吳軍，自己抽上一支，吳軍趕緊拿出打火機給廠長點煙。

汪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這個時候才平復了一下內心焦躁的情緒。

他在吳軍的耳邊耳語說道：「一定要想辦法掌握楊凌煉製廢鋼的技術和所有的工業流程。只要我們掌握了技術，這筆錢就歸咱們分。」

「這件事我交給你去做，你安排劉主任或者是其他的人，把楊凌給我死死盯著，看著他是怎麼操作的，把每一步煉製鋼鐵的步驟都給我記下來。」

吳軍長出一口氣，果然汪斌的想法和他是完全一致的，只要掌握了楊凌煉製廢鋼的技術，那麼第一件事就是把楊凌給一腳踹開。

不過吳軍還是有一點疑惑：「這件事情為什麼不交給蘇家勇蘇處長，蘇處長對技術方面十分了解，比我找下面的人盯著要強得多吧。」

汪斌趕緊擺擺手，他說道：「蘇家勇這小子在鍊鋼技術方面的確有一手，也是咱們廠里不可或缺的技術總監，但是這個人的腦子不過關，是個直腸子。」

「他清楚煉製廢鋼的技術是楊凌搞出來的，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兩個這個計劃，肯定會告訴楊凌，節外生枝。」

吳軍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是故意這樣一問。

吳軍肯定的對汪斌說道：「汪廠長你就放心吧，我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吳軍看著窗外褪去的景色，眼神中滿是貪婪。

他相信只要掌握了楊凌煉製廢鋼的技術，那麼楊凌將一文不值。

楊凌一直守在生產車間，讓工人們把煉製鋼鐵的廢料打掃乾淨之後，才準備騎著自行車回家。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了。

夏日的江城，晚上十分的清涼。

太陽也會在8:10~8:30左右落山，這個時候夕陽恰好。

夕陽的餘暉落在楊凌的身上，在地面上落下長長的斜影。

楊凌擰開隨身帶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整個人清爽無比。

他知道蘇怡已經下班了，而且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做著晚飯等著自己。想著這個溫馨的挂面，楊凌很是開心。

他看著遠處的夕陽說道：「現在重生了，那我就要好好的逆改天命。」

楊凌現在確定汪斌和吳軍肯定是在商量怎麼樣從自己這邊拿到技術，讓后將自己踢開的事。

但是楊凌的心中底氣十足。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預料到的後手，他現在就是要讓汪斌和吳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煉製廢鋼，只有這樣兩個人才會摔得更重，爬不起來。

楊凌在廠子的車棚里找到了自己的二八大杠，他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準備騎著自行車離開工廠回家吃飯。

江城市是老舊的工業新縣城，除了江城鋼廠以外，還有江城機械廠，江城煤廠等一系列的落後產能工業。

這一些工業雖然能夠解決江城大部分的勞動力，但是也相當的污染環境。

比如楊凌把自行車停在車棚這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座椅上就落下了厚厚的灰塵。

重生之前楊凌也知道江城鋼廠的很多老職工，在中年的時候就患了硅肺病，不少人還因此離世。

因此楊凌決定早一點把江城鋼廠的事情處理完，然後離開這個工作環境。

當然他決定讓蘇怡先離開這裡，畢竟除了江城鋼廠惡劣的工作環境以外，吳軍這頭惡狼還死死盯著蘇怡不放。

此時的蘇怡正在家裡忙碌著給楊凌做飯。

其實大部分的飯菜在她下班之後已經做好了，只是她估摸著楊凌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所以把飯菜給熱在鍋里。

蘇怡的廚藝也十分的好，今天的飯菜也相當可口，有一條醋溜魚，還有在工廠外面的滷肉攤切的豬耳朵。

想著楊凌累了一天，肯定要好好吃一頓飯，補一補身體。

楊建強剛剛也吃了飯，他現在正在江城鋼廠家屬區外面遛彎，可能和家屬區的那些老頭們一起下象棋。

這個時候敲門聲音響了，十分的急促。

「來了來了。」蘇怡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趕緊去開門，以為是楊凌回來了。

哪知道打開門之後卻發現是樓下的胖嬸李霞。

看見胖嬸過來，蘇怡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的心裡砰砰直跳，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前段時間楊凌的母親去世之前，楊凌在胖嬸那裡借過1000塊錢，本來是許諾下個月才還的，怎麼胖嬸這個時候就上來了。

蘇怡勉強笑了笑，趕緊邀請胖嬸李霞進來，十分客氣的說道：「李嬸吃過飯了沒？趕緊來坐呀，我給你泡茶。」

李嬸從進門到現在，臉上就沒有任何笑意，她大腹便便行動十分的笨拙，不過也毫不客氣走了進來。

楊凌的家中雖然比較破舊，但是蘇怡十分的勤勞，因此把家裡打掃得十分乾淨，包括地面也是一塵不染。

但是胖嬸就沒有那麼講究，她鞋底全是泥，就這樣走進來也沒有說換鞋。

胖嬸直接走到了沙發處，地面全是腳印。

蘇怡看到這個情況也不好說什麼，只有去廚房給胖嬸倒水。

胖嬸可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走到了餐桌處，她看見一桌子的好菜，眉頭更是緊促。

這個時候胖嬸說話了：「蘇怡，前段時間你們家楊凌借的錢，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還呀？」

今天胖嬸上門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昨天她看見楊凌提著百貨商城的袋子和雞、牛肉等東西回家，好奇的跟在楊凌的後面看了看，發現百貨商城裡面的袋子是一條十分好看的真絲裙。

今天胖嬸路過百貨商城，看到櫥窗那有一條和楊凌手中一模一樣的真絲裙，賣價居然高達400塊。

也就是說昨天楊凌帶著400塊錢的裙子和幾十塊錢的雞肉牛肉回家了。

而今天胖嬸又看見蘇怡提著一條魚和工廠外面的鹵豬耳朵以及蔬菜回家，少說也得好幾十塊錢。

看著這樣的情況，胖嬸的心中一下就不高興了。

這邊借自己的錢不還，那邊好吃好喝到底是什麼情況，所以胖嬸決定上來看一看。

好傢夥，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蘇怡家吃的飯菜比自己家吃的還要好。

醋溜鯉魚，鹵豬耳朵還有燉雞（昨天的），而胖嬸家今天不過是吃了一份小炒肉和一碗白黃瓜。

蘇怡注意到了胖嬸的眼神，她趕緊把水遞過去，十分抱歉的說道：「我們會儘快還給你的。」

「儘快儘快是多久？」李嬸一下就不高興地板著臉說道。

蘇怡趕緊說，「上次我們提前的時候約定的是下個月還錢，下個月我們一定會還給你。」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胖嬸之所以借錢給蘇怡，也是因為在去年的時候，胖嬸的老頭子身患重病去住院找蘇怡一家借了500塊錢。

蘇怡當初是二話不說就把錢借了出去。

但是時間長了胖嬸一家居然不還錢，最後，楊凌的母親病危在床快要去世，急需用錢，胖嬸一家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這1000塊錢借了出去。

也就是這1000塊錢有500塊錢是原本要還給楊凌的，還有500塊錢，這是胖嬸借給楊玲的。

胖嬸聽蘇怡這樣說更加不高興了，她冷笑一聲，指著一桌子的飯菜說道：「你們這家人真是奇怪啊，有錢買好裙子，有錢吃大魚大肉，就是沒錢去還債。你們是不是想賴賬呀？」

胖嬸說話十分的刻薄：「果然是什麼樣的爹就生什麼樣的兒子，什麼樣的兒子就找什麼樣的媳婦！」

蘇怡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就變了，她忍住心中的怒氣，還是好心解釋說道：「在我們家危難的時候你借錢給我們，我們十分的感激。無論是楊凌還是我，也不是那種借錢不還的人，我們約定好了下個月還錢給你就一定會還給你，不會賴賬的。」

胖嬸冷呵一聲說道：「誰知道呢？」

說著胖嬸還把自己指甲滿是黑泥的手伸進醋溜鯉魚的盤子里，摳了一坨魚，放進嘴裡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