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魔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頭髮半黑半白的中年男子，他的臉上，是陰惻惻的笑容。他的周圍，是滿地的屍體，大約有三四十數，有的衣着與之前的強盜類似，顯然，山寨中的強盜，已經盡數死在了他的手中，有的看起來應該是被抓來的平民百姓。

這些屍體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外傷，卻都形容枯槁，面容扭曲，頭髮花白，好像八九十歲一般。應該都是被吸干元陰元陽而死。看來，這人便是山寨的大當家了。

而那披散著半黑半白頭髮的男人，站在屍體中央，儼然一尊恐怖的魔頭，場面極其震撼人心。

任俠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怒火壓過了心頭的震動，他向著那男人怒目而視，順手扔下了包袱。那男人此時也發現了他，不過看向任俠的眼神，卻是暗藏興奮，好像在看一種美味的食物。

二人眼神交匯的瞬間，身形也跟着同時向前撲去，戰鬥一觸即發。

那魔頭飛身而來，身形好似箭矢一般，伸出手掌，五指張開，待得近身之後，一股吸力從掌中爆發而出，出其不意之下，頓時將任俠吸了一個踉蹌。

任俠失了先手，卻不慌不忙，腳下使出樁功站定，使出一招斗轉星移，將磅礴吸力盡數化解。這斗轉星移，乃是極為高明的卸力功夫，不說這魔頭功力並不比任俠高，就算再深厚幾分，也難奈何得了他。

或許是這魔頭往常吸人陰陽之力盡數成功的緣故，此時一招不中，竟有片刻的發愣。任俠抓住時機，運轉先天無極內力於雙手之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爆發出一股吸力，將魔頭吸了過來，一把抓住這魔頭的頭顱，狠狠地慣於地上，氣勁爆發，又吹滅了一批火把，此時燈火，已是極為黯淡。

魔頭陡遭重擊，終於清醒過來，大喝一聲，以內勁震開任俠的手臂，同時一腳將任俠踢飛出去，任俠防備不及，只得抬起左手略作抵擋，但終究難竟全功，轟的一聲撞到洞壁之上，這一下，震得任俠渾身發麻，左手更是短暫失去了知覺，好像不存在一般。

魔頭趁勢追擊，五指併攏成抓，向著任俠頭頂抓來，任俠趕忙運轉內力，化解體內麻痹之感，千鈞一髮之際，任俠將頭一歪，成功躲開了這一擊。

抬頭看去，只見這一抓竟入石壁數寸，當真險之又險。任俠趁此機會，腳下站定，揮舞手臂一拳擊出，正中魔頭面門，這一擊，勢大力沉，將魔頭擊飛出去，那魔頭此刻滿臉鮮血，鼻樑已經塌陷，但好似渾然不覺疼痛一般，落地之後，竟又站起攻來，好似失了神智，渾然不覺疼痛。

「莫非他走火入魔了？」

任俠心中思索，手上卻是不慢，二人你來我往，又鬥了數個回合。

這魔頭的手爪鋒利無比，進攻角度亦是刁鑽，但任俠步法極妙，將攻擊盡數避開。而任俠之拳，雖勢大力沉，但這魔頭不懼疼痛，任俠也是徒呼奈何。

二人爭鬥不休，此時的洞內早已一片黑暗，只聞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那魔頭見久攻不下，便狂性大發，內功運轉更甚，雙手內力凝聚。在任俠的感知中，似乎出現了一團冰與一團火，而且越發冰冷與熾熱。

任俠見此情景，眉頭直跳，此招威力，恐怕遠勝之前，遂不敢怠慢，也運轉起先天功，將內力聚於雙拳，乃是七星伏魔拳中的招式——開陽式。此招轉破邪道功力，此時任俠使出，也有畢其功於一役之意。

只聽轟的一聲，

拳掌相交，內勁碰撞，仿若驚雷炸響，銀瓶乍破。

二人都感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傳來，雙雙倒飛而去，又是轟隆兩聲，二人皆撞到洞壁之上，連這山洞都晃了一晃。

任俠所修的先天無極功，攻守兼備，有真氣護體，所幸並無大礙。咳嗽兩聲，任俠站起身來，並未察覺到那邊有什麼動靜。

「解決了？」任俠正想着，欲要上前一探究竟。忽然一股勁風襲來，任俠趕緊邁步躲開。

「還沒死？」任俠聞到濃重的血腥氣，知道這魔頭即便沒死，恐怕也遭受重創，只是不知疼痛，所以尚有餘力反擊。

得知這一點，任俠心中瞭然，平復心中的急躁之氣，再度擺好架勢，與其爭鬥起來。

忽然，任俠察覺到來自左邊的攻擊一頓，於是抓住機會，又是一拳擊出，只聽喀嚓一聲，這魔頭的左臂徹底斷裂，失去了攻擊能力。

戰果初成，任俠心中一動，知道了該如何對付這種敵人，於是趁此機會，連連進攻，至此，魔頭空門大開，任俠步伐連動，貼身上前，抓住這魔頭的脖子狠狠一擰，只聽一聲脆響，魔頭應聲倒下。

隨着魔頭身死，他功力盡散，頭髮由半黑半白變成了全白，臉色也變得和之前的屍體無異，這便是練此邪功的後遺症了。

任俠在魔頭身上摸索一番，果然憑着手感找到一本書，沒有細看，便扔到了找回的包袱之中，沒再點燃火把，而是坐了下來，略作調息。

沒過多久，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任俠側頭看去，只見一行五人，有兩人舉着火把，邁步進來。

藉著火光，任俠看到其中四人腰間都懸掛長劍，劍鞘上花紋似乎相差不大，要麼這幾人是同一門派，要麼便是關係極好的散修。有一人年紀較大，長劍也並未掛在腰間，而是握在手中。

「啊！」似乎是見到此地的慘狀，其中一個女子直接尖叫出聲，向著其中一人身後躲去，「穆師兄！」

另外四人皆是男子，見此情景也是表情嚴肅，被稱為穆師兄的男子好言安慰：「婉師妹，無妨，都是死人，不必害怕。廖師叔，看來我們是來晚了。」最後一句卻是對另一位年紀較大的人說的。

被稱作婉師妹的女子聽聞此言，又大著膽子舉起火把向前一照，正好看到任俠歪著頭朝這邊看來，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大喊一聲：「啊，有魔頭！」

其餘四人也看到了任俠，頓時擺好了戰鬥姿態。

任俠聽到這一聲喊，頓感不妙，連忙掏出火摺子，將自己周圍的火把點亮，然後朝着幾人朗聲道。

「在下任俠，剛剛已將這魔頭擊斃，諸位大可不用擔心。」

幾人打着火把四周看了看，眼神交流一番，卻是出聲問道：「此地屍體眾多，哪個是魔頭？」

任俠朝身前一指，打眼一看，不好，那魔頭除了身上骨折眾多，鮮血淋漓之外，死狀與其他人竟一模一樣，都是滿頭白髮，面容枯槁。

「壞了，要糟。」任俠心中一慌，抬頭一看，果然那四人面帶冷笑，顯然似乎根本不相信他指的這具屍體，就是魔頭。

任俠見此情形，也知道不好解釋，於是說道：「家師翠雲道人，不知諸位可曾聽聞？」

其中四人沒有回話，反而是眼神交流了一番，面色放鬆了許多。

只有那女子回他一句：「什麼翠雲道人，江湖上還有這等人物？」

任俠聽聞此言，又看她臉色，好像確實不知，一顆心頓時沉到了底，面色也是相當難看。

「諸位是當真不信我所言？」

這時，穆師兄說話了：「不是我們不信，而是你總要拿出證據，這裏的人死狀都一模一樣，只有你一人活着，這可十分的可疑啊。」

「我來這之前，曾經救過一個書生，現在正在城中，諸位可隨我前往，他可以為我作證。」

男子剛要說話，那廖師叔卻開口道：「不可，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是到了城中，人口眾多，豈非隨你如何脫身，甚至禍害百姓？我等若帶你進城，豈不是引狼入室？」

「師叔說得不錯。」旁邊舉着火把那人附和道。

任俠頓時面沉如水，開口道：「莫非幾位今日就認定了我這魔頭的身份？」

「這個嘛，倒也未必，只要讓我等觀摩一下你所學內功心法，是正是邪，立刻便知。」這次開口的，卻是舉着火把的另外一人。

「聽幾位互相稱呼，也是江湖中人，難道不知內功心法乃門派不傳之秘？」任俠開口問道

「可是，不這樣，如何證明你的清白呢？」

這話說完，五人中的女子似乎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有說不上來，只好在一旁靜靜看着。

任俠沉默不語，心想，這五人不報姓名，不提來歷，還如此咄咄逼人，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行這強取豪奪之事了。

「呵呵，怎麼，小兄弟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呢？莫非我們所言非虛，小兄弟當真是這山寨的魔頭？若真如此，說不得我們便要除魔衛道了！」便是先前要看他內功心法的人。

「沒想到啊，看他年紀輕輕，卻行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又一人開口道，語氣中滿是遺憾惋惜之情。

任俠想通了這一節，便不再辯解，開口道：

「若各位執意如此，那說不得，在下便要領教領教諸位的高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