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叢林

「你好，我叫商暮雨，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暮雨哦~」看着15歲左右的少女卻穿着全覆蓋的制式鐵甲，小光不由得好奇的問道：「這套盔甲穿起來重嗎？」

「唔……怎麼說呢，習慣了就好啦。不過平時也是不穿的，只有在深淵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才穿噠~」

商暮雨很是樂觀的笑了笑。

「影以。」

一旁看起來更沉穩的男子只是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完全沒有繼續多說半個字的打算。

「聽着小光，我們這次的任務是要去救一位昨天在這個區域失蹤的冒險者。時間寶貴，跟進我們哦。」

「嗯嗯……」

小光乖巧的點着頭。

「小……小光對吧？看你樣子也才10歲？」

【其實已經兩百多歲了……】不過小光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對於小光來說，還不是很習慣說謊。

「唉，真可憐呢……只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出生在第二層的話，肯定很受歡迎吧。」商暮雨一邊擦著小光臉上的灰塵和血污，卻沒想到自己的少女心直接拜倒在小光那絕世可愛的外貌之上。

小光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已經做了兩百年的光明獸了，外貌再好看自己也已經適應了。不過很顯然，實在過於可愛的小光已經完全征服了商暮雨。即便是隊長和影以也都不自覺地被吸引。

即便他只是個男孩子。

忽然，隊長做出了噤聲的手勢，原本還在嘰嘰喳喳跟小光套近乎的商暮雨立刻閉上了嘴巴，周圍的一切也在沒了少女的議論聲后變得格外安靜。

只有風吹過樹葉間的沙沙聲響，但又不止風的聲音。

很奇怪。小光暫時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但這支第三隊卻完全不同。

商暮雨很快發現了什麼，小聲的報告著對方的方位：「三隻一級惡墮，東偏南30°，距離150米。」

隨後瞎哥帶頭朝着商暮雨所說的方向慢慢的摸過去。

三隻一級惡墮？乍聽起來不是特別困難的敵人，不過這支隊伍的行動倒是意外的謹慎啊。而且瞎哥雖然說着不會管自己，但這個將自己保護在最中心的推進陣型明顯出賣了他的內心。

在距離惡墮大概幾米遠的樹林背後，瞎哥停止了前進，隨後又做了一個進攻手勢。

一道黑影極其迅速的掠過小光的視線，下一幕便是三隻惡墮身首異處，而剛剛還在小光左側的影以則出現在了遠處。

瞎哥警惕的朝着小光左方快速做出了似乎是觀察但沒有睜眼的動作，隨後才鬆了口氣的說道：「辛苦了。」

這似乎是某個信號，剛剛還一臉嚴肅的商暮雨頓時又恢復了15歲少女該有的瘋樣子。

「哇，這次惡墮的頭都是動物啊，好少見好有趣！」

小光收回剛剛的想法……這是個瘋子。

不過因為黑夜濃重，隔得距離也很遠，小光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六塊大小不同的物體躺在草叢上……至於頭是什麼樣子，小光真看不出來。

或許離得近一點倒可以。

但瞎哥只是皺了皺眉，又朝着之前前進的方向走去。眾人也都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像這種在叢林遊盪的小群體惡墮還有很多，不過我們不需要全部清理。營救目標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第一任務。雖然我覺得他多半已經變成了惡墮。不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嘛。」

商暮雨俏皮的的說道：「瞎哥，

你說這裏的惡墮是不是都是動物頭呀，看起來挺可愛的。」

「嗯，有道理，看來這裏的人們生前對動物都很有執念呢。」

叢林，動物，執念？

小光想到了某個可能性，忽然有些惡寒。

眾人似乎都很聰明，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眾人也都沒了說話的慾望。

似乎是為了緩解氣氛，瞎哥開始給小光繼續普及冒險者必備的知識。

每一位登記在冊的冒險者都會領到一套制式鐵甲，只是這並不是普通的鐵甲。

「免費的嗎？」

嗯，免費的。

鐵甲會和主人的身體狀態綁定——主人的身體狀態完好健康，則鐵甲完整；主人受傷或生命垂危，則鐵甲也會隨其狀態變化而變得破損，直至主人瀕死，則鐵甲也會全是破損到無法起到防護的作用。

當然，好消息是鐵甲的修復和護養是不需要的支出，只要主人的生命恢復完全，鐵甲也會自動變得光鮮完整。

其次，鐵甲並不是單純的增加了防禦力，更是能對傷害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減免。雖然這很不可思議，但在這個時代奇奇怪怪的規則太多了，人們也早已經適應。

而且這鐵甲的作用還不止如此。隨着主人綜合實力的提升，鐵甲也會逐漸改變顏色，也因此，在過去的兩千年內，人們也習慣性的根據鐵甲的顏色劃分出了冒險者的實力等級。

「小光，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盔甲雖然款式一致，但顏色上有着些許差異。就好像暮雨的盔甲顏色偏灰黑色，而我的這身雖然同樣是灰色，但更白亮一些。」

灰一至灰八，這是盔甲顏色由深黑向淺白的轉變，同樣是冒險者實力的上升。而灰色之上，自然就是白色了。

只是即便是兩千年的深淵歷史也不曾孕育出擁有一身白色盔甲的天才。若是問白色之上是什麼顏色？恐怕從沒有人知道了。

「瞎哥，所以商暮雨姐姐是灰幾呀？」

「灰三。」

「別看你姐姐我只是灰三，實際上在冒險者裏面能混到灰三的人也是鳳毛麟角的！在深淵外的世界探索變強，可沒有人會像保鏢一樣貼身照顧你的哦。」

【你們不就是嘛……】

小光有些無力吐槽。

隨着小隊不斷探索，茂密的叢林終於開始變得稀疏，而高大而稀疏的樹木則開始佔領眾人的視線。

瞎哥再次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商暮雨依舊流利的報出了目標信息：「東偏北10°，大量惡墮，最高5級，距離400米。」

她稍稍猶豫，又補充道：「能感知到營救目標，和大量惡墮在一起。」

目標和大量惡墮呆在一起，意味着想要救人勢必會和惡墮進入正面衝突……畢竟惡墮是不會睡覺的。而三人小隊和一群惡墮正面對抗，顯然會很吃力，甚至會出現傷亡。

小光很好奇瞎哥會怎麼選。

瞎哥依舊閉着眼睛，但表情很是從容：「去救人。暮雨，距離接近后把地形情報分享一下。」

「好噠瞎哥。」

商暮雨很快消失在了小光的視野內，黑夜和沉默一起籠罩着眾人。

「千萬不要覺得害怕哦。在出發之前我強調過的，恐懼，憤怒和悲傷這些負面情緒都能被惡墮靈敏的感應到，那對惡墮來說可是誘人的食物香味。」

小光點了點頭，嘗試着調節自己的情緒。

這是一次略微漫長的等待，眾人被無聲的黑夜所吞沒，而瞎哥則開始介紹自己曾經的經歷，一如往常他遇到一個陌生人那樣。

「9歲那年，我按照母親大人的吩咐去點燭火照明，可沒想到仇家找上門來，把我的頭按進了燭台。」

「嘶……」小光倒吸一口冷氣。

「我的眼睛被烈火灼燒，之後雖然也找過醫生，但已經無葯可醫。」

瞎哥一邊笑着一邊摸了摸小光的頭：「其實我也和其他很多人說過這件事，不過像你這樣心疼我的倒是第一個。別的人吶……只會嘲諷我的厄運，並以此為笑談。這在深淵，實在太常見了。」

「小光，-你真的是來自深淵的人嗎……」

小光不會說謊，便轉過頭去，不想做出應答。

瞎哥一直閉着眼睛，但卻似乎能看到小光的反應，兀自哈哈笑着。

瞎哥的年紀並不大，他也只是個16歲的孩子而已。只是因為他的眼睛瞎了，因而這帶有強烈嘲諷意味的外號也便在冒險公會裏傳了開來。

「不要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小光。」

身邊，影以帶着有些沉悶的語調說着。

「嗯嗯。」

此刻瞎哥前去接應已經完成地形查探的商暮雨，小光難得和小隊中的悶葫蘆——影以聊了起來。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影以也難得的對小光普及一些關於第三隊的資訊。

「瞎哥從不抽煙，他說這會損傷肺部。不過我們倒是不知道對於我們這些擁有特殊力量的冒險者來說，這種損傷是否是可以消除的。此外，瞎哥同樣不近女色，這讓我一直覺得他不像是一個男人。不過也許是瞎了之後帶來的自卑感吧。」

「想想也很正常，哪會有女人會娶一個瞎子呢。呵呵，對吧？」

小光不置可否。他很難理解為什麼深淵內的人們都懷着惡意揣測對方，友善和互助似乎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久。

微弱的月光和星輝之下，黑夜如同潮水一般裹挾著人們。待到看到瞎哥和商暮雨的身影，小光才發現已經快要接近目標所在之地。

「這次任務放棄，大家準備好返回令牌吧。」瞎哥閉着眼睛，神情淡然的說着令人震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