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 白影

窗外，連綿的烏雲醞釀著一場大雨，空氣潮濕、悶熱，於是我就決定中午做涼麵吃。沒想到剛吃了飯，外面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片刻功夫，連綿的雨珠就打散了空氣中原有的躁熱。嗶嗶啵啵的雨珠敲打著窗檐，水珠連綿不斷的滴落，唉，這下午的時間該怎麼度過呢？

姥爺提議說要不我們開四干會吧，所以我就聯繫了我姐和我妹，等她們兩個人坐著公交車晃悠過來，我們就愉快的開始了陰天里的麻將。今天麻將桌上的故事，還是聽在車站上班的姐姐講的，她和故事的主角軍叔都是運輸系統的，所以知道這些事的來龍去脈。

今年旗里通了公交，所以大家的出行都變得方便了許多，但是新建的公交總站在城的西北邊，離城區還有一定距離，每天公交運營結束，司機需要把車交回到總站。那天，軍叔跑完了最後一趟車，準備把車交回總站，因為快到冬天了，所以天黑的也比較早，出了城基本天就已經全黑了。小旗縣到了城邊幾乎就沒有什麼人家，所以後面這一段路兩側也沒有路燈，就在這樣的夜色里，一輛白色的公交孤獨的行駛在路上。雖然說路上沒有人，但是軍叔也不敢開太快，因為這邊一些牧民的羊，或者馬會跑出來，在路兩側吃些夜草，有時候牲口受了驚，會慌不擇路，要是撞死了牧民家的牲畜也是要賠錢的。

因為這幾天倒班的司機出門不在，所以軍叔一個人上了好幾天的班，人就格外疲乏，不過好在另一個司機明天也就回來了，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別看軍叔眼睛一直盯著路，但是腦袋裡都是這些有的沒得想法，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軍叔差點把車開到路中間的分隔帶上，他趕忙猛打方向盤才避免撞上去，但畢竟公交車體量大，車尾還是發生了剮蹭。回過神來的軍叔，就看前方路邊有個白呼呼的東西，那東西的眼睛在車燈下還泛著綠光，在直勾勾的看著他，這黑燈瞎火的，不知道的人會被唬住，在內蒙開過夜車的都知道，其實就是牧民家跑出來的羊，在路邊吃草，被車的動靜吸引，所以站在原地張望。

作為老司機的軍叔，自然習以為常，想著也快到車站了，因為都看到遠處車站的燈光了，軍叔就醒了醒神，專註的開車。就在這時，軍叔好像在黑夜裡路邊看到一抹白影，具體什麼樣子，後來軍叔卻說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那個白影在招手好像要打車，但等軍叔揉了下眼再看，那玩意就沒了，開始軍叔也沒多想就加速開了過去。開始的時候，軍叔還有點納悶，慢慢的，開車的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原來剛才遠處車站的燈光還是那麼小，似乎距離沒有變化，按軍叔平時的車速這會應該快到了，怎麼今天看著還是那麼遠，再看窗外，軍叔更是有點慌了。因為他又看到前面有一隻白羊回頭，在用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就是剛才那隻，可是他也不敢肯定，牧民家晚上跑丟羊也是有的，是不是同一隻誰能說得准呢，但是遠處的燈光絕對不對勁。

往前走了一會，軍叔又看見那個白影在前方和他招手，似乎要打車，這下子軍叔才慌了，一條筆直的公路，怎麼會遇到同樣的事物兩次？這次軍叔沒敢細看，但是他絕對肯定是有個白影在和他招手，他也知道這是遇上不幹凈的東西了，所以就又加速超了過去。這時候的軍叔慌慌張張的拿出煙邊抽邊開車，順便想著前面要是再遇到那個白影怎麼辦？停車？還是？沒過一會，

就見前面不遠處，又出現一隻眼睛泛著綠光的白羊，軍叔雖然害怕，但也知道幾個老司機破解這些邪乎事的辦法。看樣子很可能這個鬼打牆就是從他差點撞上分隔帶開始的，白羊之後再走不遠就是那個白影。所以軍叔就在開過白羊之後，停了車，打亮了公交車的大燈，下車在路邊點了三根煙插在地上，先是祭拜了一下，又說了些好話，無非是勞動人，賺幾個幸苦錢，希望鬼神不要為難苦命人。然後軍叔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鋪在公交前面，就上了車，再發動公交，可能是因為脫了外套在外邊被凍了一下，軍叔的腦子這會更清醒了，隨後開著公交就朝那件外套壓了過去，這樣做據說可以讓衣服代替自己，進而消災免禍。

再往前開，說實話，軍叔心裡已經是七上八下了，因為他真的擔心再看到那個白影，不過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遠方車站的燈火總算越來越亮，看來終於是要到了，當晚軍叔回到車站宿舍就已經快十點了，工作人員擔心他，已經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軍叔也沒敢多說，還了車，買了瓶酒就回宿舍睡了。其實軍叔就住在我們家樓下，後來在小區遇到買煙的他，我還和他打聽過這件事。他說說事兒大體就是這麼個事兒，而且那天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不舒服，還是後來換班的司機來了把他帶回旗里的，回家后他還病了好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