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 求救

話說老中醫走了以後，姥爺看姥姥沒什麼事，也就沒把大夫的話當回事，可是姥姥卻上了心，後來還真找了個老太太給看了看，咱們後面再說這個，今天先說一個姥姥生病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曾經問過姥姥：「開了天眼是不是就真的可以看見妖魔鬼怪了，鬼是不是電視里演的那樣，滿臉鮮血？妖精是不是呲著獠牙，長著大尾巴，那麼可怕？」

姥姥笑著說：「不是，其實他們和我們一樣，除了那些特別調皮的、愛捉弄人的或者真的橫死比較凶的，其他的和正常人看起來其實沒什麼區別，而且能看到多半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大多是有求於人，又怎麼會故意嚇唬人呢？」既然聊到這兒了，姥姥就順帶給我講了，她「神經錯亂」那幾年的事情。

姥姥說從不能吃肉那會兒開始，她身子就開始有點弱了，夜裡睡覺也總是做夢，睡得特別不好，有時會夢到太姥領著個姑娘，好像在跟她說些什麼，但又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前邊我講過，人一旦睡不好陽氣就會慢慢被消磨，這樣時間久了，就很有可能會增強對另外那個世界的感知。所以她就能看到和聽到那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了，外人看到她發獃、傻笑或者自言自語的時候，多半都是她在和它們交流。姥姥說，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會害怕，但是日子久了，特別是發現它們沒什麼惡意之後，姥姥也就不害怕了。

有一次白天，姥姥在家裡坐著，就聽到一個女人在哭，姥姥就問「誰啊？誰在那哭？」

一開始沒有人答應，但是一直能聽到一個女人在嗚嗚咽咽的哭，姥姥尋著聲就走到牆根底下了，聽著好像哭聲就是從這傳過來的，姥姥以為是鄰居家女人受了委屈，就小小聲問對方怎麼了？

就聽對面一邊哭一邊低聲說：「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吧！哪怕你不救我，救救孩子也行，求求你了。」

姥姥以為鄰居家出了什麼事，就說：「嫂子你等會啊，我過去和你說。」說著就起身去了鄰居家，因為都是鄰居，平時也會相互串門兒，所以姥姥就直接進了她家院子。可進院子一看牆根，哪有什麼女人，就只有個鐵桶裡面養了一隻大刺蝟，看著它身子下面還有三四個小的。原來是這個母刺蝟在這哭，姥姥心一軟，又可憐這一窩小刺蝟，就抱著鐵桶偷偷把這一窩刺蝟給放了。但是院子里來了人，家裡人肯定也看到了，不過那天主家正好不在，是他們家一個親戚的孩子在看門，她也不知道姥姥跟他們是鄰居，再說那時候，大家都看姥姥瘋瘋癲癲，她又招呼也不打一聲抱著鐵桶跑出去了，所以那孩子就說姥姥偷了他們家東西跑了。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領居家的孩子打小就不愛吃飯，一直面黃肌瘦的，身體也不好，總是鬧病。看了大夫，大夫說是孩子脾不好，我們那邊有個偏方，大概是說燒了刺蝟肉吃可以補脾，所以這家就出去抓了刺蝟來給孩子燒著吃。碰巧這次抓了只母刺蝟，還沒來得及烤，它就下崽了。鄰居想著先養起來等小的長大了再一個個烤著吃，也省得再出去挨個抓了。正好那天主家不在，又是個小孩在看門，這才有了母刺蝟哭著求救的事。姥姥說可能是因為大人陽氣重，那刺蝟道行又不夠，所以平時也不敢作聲，也興許是這次真的為了那幾個小的，她才敢拼了命的冒險一試。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嘛，人也好，動物也好，母愛都是一樣的。不過雖然是救了刺蝟一家，可姥姥卻被扣了個偷人家東西的惡名，雖然鄰居回來說清楚了，但是姥爺還是把姥姥關在屋裡不讓她出門了。

當然這只是姥姥「神經錯亂」那些年裡的一件小事，但是比起其他故事，這個故事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以至於每次我看到刺蝟這種小動物，都會想起這個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