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議親

林青回頭，只見旁邊的燈已摔得四分五裂，燃燒的燈芯也熄得一乾二淨。

柳月被驚醒，看見林青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慌忙跑上前安撫林青：「沒事的，小姐，沒事的，別害怕……」

說着，她轉過頭，對着其餘朝這裏跑來的下人喊起來：「都過來！趕緊把這裏打掃乾淨！一個個都愣在那幹嘛！」

林青穩住身形，此時已接近天亮，雖然以前在那邊的時空經常趕方案到天亮，可這具身子畢竟嬌生慣養，如此一熬夜，大腦已經超負荷。

「無妨。」她一擺手，扶著柳月到房裏坐下，「動靜如此大，恐怕是要驚動父親母親，還有鍾凌將軍了。」

柳月安慰著：「沒事的，小姐，只是這青燈一碎……」她頓了頓，又接上了話，「未免有些不吉。」

林青笑起來：「僅僅是不吉嗎？」

她拍了拍柳月的手：「已經是不能成親了。」

「不過，我猜想……鍾將軍是非我不娶了。」

柳月驚訝起來，壓低了聲音：「可是因為昨日之事？」

林青笑着看向她，沒說話。

柳月又開心起來，跑出了屋子等著迎接林旅英和舒童二人。

不料最先來的是鍾凌。

他瞧見地上破碎的青燈，一雙眉應景蹙了起來。

「什麼情況？誰打碎的？怎麼做事這麼不小心？」鍾凌將視線挪到柳月身上，挑起了眉，「你？還是……林小姐？

柳月低下頭：「鍾將軍，此燈……」

林青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接上了柳月的話茬：「是我打碎的。」

她走了出來，白皙的臉龐隱在黑暗中，只有一雙眼睛發着亮：「此燈，是我回房不小心打碎的。」

林青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柳月身前：「鍾將軍有什麼事問我就好，不必為難我的貼身侍女。」

鍾凌笑起來，雙手環抱着胸，站去一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發生什麼了？」林旅英攜著舒童從不遠處走來，舒童一臉擔憂，見到林青和破碎的青燈慌忙跑了過去。

「哎呦，青兒，你沒什麼事吧？可受什麼傷了？怎的青燈會碎呢？」舒童拉着林青的手臂，。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林青笑笑：「我沒事，母親，只是青燈碎了，恐怕對我成親之事不利。」

舒童搖頭：「那都是小事，你的安危可是大事。」

林旅英神色凝重地望着那青燈，幾個人圍着一盞破碎的燈，相顧無言。

鍾凌率先開了口：「林夫人，此事先放一放，等三日後再將那媒婆請來，讓她再瞧瞧。」說到這，鍾凌停了一下，隨後又道：「畢竟我們也不能確定……剩下幾日裏不會出意外。」

舒童捂住嘴，臉色也跟着不好起來。

「眼下只有這種辦法了。」林旅英開了口。

「此事只能怪打碎燈的人不小心。」他嚴厲起來，目光也落到一旁沉默的林青身上。

柳月站出來，低下頭：「都怪奴婢不小心，沒看好小姐讓小姐受了驚，這才不小心打碎了青燈。」

林旅英看着柳月良久，嘆了聲氣，一擺手：「都散了吧，讓鍾將軍看笑話了。」

鍾凌笑了：「都是自家人，只是瞧瞧罷了。」

他沉默一瞬，又道：「我已屬意林小姐，便是非她不娶了。」

林旅英有些驚訝地回頭，只見鍾凌眼神堅定，也在剛升出太陽的照耀下閃過一絲光。

他點頭：「好，林青那便……非你不嫁了。」

等到林旅英等人離去，林青猛地呼出一口氣，靠在門背喘了口氣。

柳月心疼地為林青順着氣：「小姐，你昨個兒在樹上待了太久，怎能一夜不眠呢？」

說着，扶著林青慢慢到床邊坐下：「小姐，你先歇著，我為你倒些水來，你潤潤喉，我為你鋪床，你先歇息。」

林青無力地點頭，她知道自己若是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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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就要猝死在這裏了。

「我也是自作自受。」她小口飲著水，對柳月說道，「若不是我非要在樹上呆那麼久，也不會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燈。」

柳月搖著頭，否認她的話：「別，小姐，別這麼說，那青燈破碎哪是你的不小心，怕是也有灶神的心思呢。」

林青笑了笑：「天命還是我的命，我自會有定奪。」

「若是上天想要我的命，拿走便是了。」

她放下茶杯，拉上床簾，倒頭睡去。

「小姐，小姐，已是下午了，起來吃些東西吧。」柳月在床邊輕聲呼喚，慢慢拉起帘子。

林青小聲答應着：「嗯，好，你幫我打些熱水吧，我起來擦擦臉，洗漱一番，也該出去了。」

柳月應下來，轉頭拿了銅盆，出門打水。

林青扶著床沿兒坐起來，拿起一旁的衣服，慢慢套在身上。

「小姐，水來了！」柳月端著盆子，走到林青面前。

林青低下頭，捧了水澆在臉上。

「好了，我再睡會，一刻鐘后叫醒我。」

「是。」

三日後——

林青穿好昨日綉娘新繡的衣裳，從梳妝台前站起來。

「走，柳月，到時辰了，我們去看那媒婆怎麼說。」

柳月「哎」一聲，跟在林青身後出了門。

二人到了正廳，林旅英和舒童已經到了，林青遠遠地瞧見那媒婆站在房后，手裏拿着個小簿子，不知在看些什麼。

鍾凌帶着白容也來了正廳，幾人行了禮，圍着桌子坐了一圈。

「那我便讓媒婆進來了，先讓她瞧瞧到底是什麼緣故。」舒童敲敲桌子，比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鍾凌點點頭，只是眼神不知在看哪，瞧著有些漫不經心。

媒婆進了屋子，向眾人行了一禮，走向灶神台，取出二人的庚帖，拿來平鋪在桌子上。

「將軍和姑娘瞧瞧，二人的生肖怕是出了些問題。」

林青湊近了腦袋，仔細地瞧著。

「將軍的生肖乃是龍，姑娘的生肖是個虎。這龍虎相爭…..怕是會影響夫妻二人和睦呀。」

林青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

鍾凌笑起來，開了口：「沒事，好男不跟女斗，哪有夫婦相爭的道理，只要我不與小姐爭吵，小姐也是性格柔和的人，哪裏會出什麼差錯呢。」

林青接着道：「是啊，我也不會為難將軍，畢竟我和將軍在那時定也情投意合，肯定不會有任何紛爭。」

「更何況將軍人那樣好，肯定會待我不薄。」

媒婆噤了聲，沒再說話，收好二人的庚帖后才開口：「既然將軍與小姐二人情投意合，那我也不便多多阻攔，只是婚後二人的生活若是出現不愉快，恐怕我也只能盡點綿薄之力，和睦還得靠二人努力。」

說罷，又轉頭看向林旅英舒童二人：「若是老爺夫人認為妥當便可以議親了。」

林旅英頓了頓，最終點了頭。

媒婆嘆了口氣，看向鍾凌：「將軍，事先想必你也了解過需要準備的東西，那日你進林府，應當是帶起了東西的。」

鍾凌點了點頭，向白容揮手：「帶過來。」

白容立馬應下來，走出正廳搬來了院子裏的幾個箱子。

鍾凌扣開鎖，打開箱蓋，裏面放着幾張紙。

他清清嗓子，開念道：「其中除去普通家庭成婚時所需的聘禮外，還有我所貢的其餘東西，這是所有聘禮的清單，還望林老二人過目。」

林旅英接過他手中的紙，放在舒童手邊，兩個人細細地看着紙上所列的東西。

林旅英猶豫了一瞬，又將紙遞給了鍾凌。

「這……鍾將軍心地是好的，只是這些東西太多且有些太過貴重，還望鍾將軍能減少些，雖說我們嫁姑娘心中難過，也希望她能風風光光地嫁，但這些，有的東西不合規矩吶……」

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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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又把紙推回去，溫溫柔柔地開了口：「自然是我的一片心愿，林老還是別掃興的好，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們也不用回什麼貴重的東西，也不用送太多，讓青兒肯嫁我就好。」

林青也笑起來：「父親，母親，這東西你們暫且收著，回禮走些平常自然的就好，我與鍾將軍成親后定會好好對他，我們二人夫妻和睦才是最好的回禮。」

林旅英想着，最終還是接過了單子。

鍾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裏面放着一張紙，他取出來，放在桌子上，這次是向林青的方向推去：「林小姐，這是我的過書，你瞧瞧。」

林青睜大了眼，聲音也提高几分：「你連過書都準備好了？」

隨後，又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恢復了正常模樣：「鍾將軍真是心細，事情考慮如此周到。」

鍾凌保持着剛才的笑容不變，眼裏卻閃了閃：「馬上要迎娶小姐，不能不心細。」

林青閉了嘴，拿過那過書細細地瞧著。

「我看着是沒什麼問題了，將軍如若今天回去，那我便差人明日將回帖送去，若是今日再留一日嘛……」她停了一下，笑了起來，「我就自己送去。」

鍾凌也跟着笑：「承蒙林小姐好意，那我就繼續住上一晚，好好在房裏等待小姐的回帖。」

林青點了點頭，將過書遞給林旅英和舒童：「那便如此說定了。」

林旅英看了許久，抬起頭：「好，那麼良辰吉日就等皇上賞賜了，林青的嫁妝和其餘需要準備的東西我們自會準備好。」

鍾凌道：「是，林老想得周到，鍾府那便也會安排下人好生準備着，定會風風光光把小姐迎進家。」

林旅英滿意地點了點頭，和舒童對視一眼，舒童開了口：「那便謝謝你了，婆婆，成親了來吃謝媒酒。」

那媒婆擺一擺手，退了下去。

林青回了房間，讓柳月磨了墨，開始看起那回帖。

「柳月，你說這鐘凌，真會乖乖在那房裏等我送回帖嗎？」林青勾起唇角，放下筆，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看向一旁的柳月。

「小姐……恕我多嘴，我覺得以鍾將軍的性子，八成是不會的。」

「那你說說看，他會怎麼樣呢？」林青仰起頭，看着紅棕色的天花板。

「鍾將軍可能會先過來找你，或是你找他時不在屋內。」

林青笑着：「真是聰明，你去那房門口瞧瞧，是否有位將軍候着吶？」

柳月有些吃驚地看了林青一眼，林青勝券在握地笑笑，示意她不用過去了。

果真，鍾凌的聲音已經在屋內響起：

「林小姐真是好生聰明啊，這麼快就會料到我來了你的房間。」

林青看向柳月，對她使了個眼色，柳月知趣地退了下去。

「那自然比不上鍾將軍聰明，畢竟是個明白人，也是我看上的夫君，自然是差不到哪去。」

鍾凌笑起來，背着手進了屋內。

他站在林青桌子前，看了看一旁的沙發：「林小姐，允許我坐一會兒嗎？」

林青也笑了，眨了眨眼：「你隨意。」

見鍾凌坐下，林青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吧，鍾將軍，說好了，婚後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關心我的家人，我有個小要求，實行一夫一妻制，我想最後你成了皇帝，那我們便可和離，我去做個逍遙快活的散仙，你做你的皇帝，為你的父母報仇，我們恩怨了解，如何？」

鍾凌聽到這番話，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應了下來：「好。」

林青見狀，滿意地笑笑，繼續道：「那便如此，鍾將軍，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不愉快，都不要告訴媒婆和我的家人，我們私下解決即可。」

鍾凌點頭：「沒問題。」

「鍾府的衣食住行對你都必定是一等一的好，從你嫁入鍾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鍾府的主母，鍾府的管理人，也是我鍾凌鍾將軍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