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車子在山路上搖搖晃晃，顛簸得厲害，本來一開始因為回家的原因大家再車上還是很興奮地聊天，但很快就被這坑坑窪窪的道路顛簸的沒了興緻，都老老實實地靠在座位上防止自己被顛出車外。

高雅顏翻看了一會兒這兩年留在手機里地照片，一張張記錄了她在這裡兩年地生活，也記錄了她地成長，從初出校園地護理小白，到現在可以獨當一面硬度各種情況的護士，她覺得這兩年地經驗真的很寶貴，不同於再醫院實習時得到的經驗。以後她大概不會再回到這裡，也不會再在三更半夜地時候翻山越嶺地出急診，當然，她以後也可能不會再接觸到如此和諧的醫患關係了。

收起手機，高雅顏抬頭看向車窗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大學畢業以後她沒有和同學們一樣去參見醫院的招聘，而是選擇了學校組織的大學生西部醫療援助計劃，自然參加這個計劃的人也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優秀人才。單年高雅顏選擇護理專業的時候，就決定了無論如何都會志願來西藏一次，許是為了自己少年時的西藏夢，也許時為了當年的一個約定，只是，她笑笑，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啪嗒——

雨點落下來，在布滿塵土的車窗上滑下一道斜斜的水線，很快，還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啪嗒聲不斷地加大加密，水線也越來越多。

大家紛紛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大雨，臉上隱隱有些擔憂。現在時六月藏區的雨季，雨只要一下起來就會沒完沒了，此刻他們正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靠著峭壁臨著山崖，實在不是個安全的路段。

高雅顏看向窗外，雨簾很大，幾乎阻擋了她的全部視線，想起之前看過的墜崖塌方的事件，高雅顏的手也不由地緊緊抓住啊自己的背包，身上開始冒冷汗。

「沒事，」坐在高雅顏身邊地是個年紀稍大些地女醫生，曾經帶著高雅顏出診過幾次，對她印象還算不錯，看她緊張恐懼地樣子，不由得柔聲安慰了幾句，「我在這條路上來回走過很多次了，碰到過地雨比這個大得多，而且張師傅天天跑這條線，經驗豐富的很，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聽到女醫生這麼說，車上年紀上大寫地人也愛是安慰小輩，籠罩在車內地擔憂慢慢消散了些。

「嗯，謝謝趙姐。」高雅顏點頭笑笑，但心裡地不安卻一點兒也沒有減小，而且她隱約覺得，她回家的路可能不會那麼平坦的……

吱嘎——

還不等高雅顏收回笑容，一個急剎車將所有人都狠狠的摔在座椅靠背上，之後就聽見一聲巨響，霎時間大家都白了臉龐。

「張師傅，怎麼了？」等車子平穩下來，領隊的隊長顧不得自己還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前面塌方了。」開車的張師傅說到，張師傅約莫五十歲左右，頭髮有些花白，臉上布滿了被藏區風沙吹割出來的皺紋。他在這條線上跑了二三十年，要不是剛才他經驗足反應快，此時一車人就要被埋在塌方下邊了，「我先下去看看。」

張師傅冒雨下了車，隊長也緊跟著下去查看情況，車上的人一顆顆心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高雅顏也不例外，和大家一樣努力地伸著頭想看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況嚴不嚴重，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扣住背包，幾乎要把它摳出一個洞來。

「前面塌方了，有幾輛車被落石砸到了，」不一會兒隊長從車門處探進半邊濕透的身子，「清點一下咱們車上可用的醫療物品，先下車看看又悶又傷員需要幫助。」

「好。」大家應了一聲，紛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冒著雨下了車。

當初來支援的時候倒是帶來一整車的醫療用品，但現在時返程期間，車上除了大家備用的急救箱里的用品，剩下的全都留在當初支援的落後村鎮里了。

雨勢依舊沒有減小的趨勢，大家才剛下車，一個個就被淋成了落湯雞。高雅顏跟著隊伍背著急救箱下了車，她輕輕的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就像以前電視劇里怪獸的出生地，亂石林立，在暴雨的沖刷下露出猙獰的面目，有幾輛車子被落石砸到，車頂凹下去一個大坑，四面的玻璃窗也都碎了，落了一地的玻璃。

隊里的男生合力將車裡的人拖出來，高雅顏連忙收回視線跟上去，幫忙檢查人員的受傷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