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品

()高飛怎麼也想不通，好好的太子怎麼說死就死了，自己應六皇子之邀入京為太子治病，眼看着太子漸漸好轉，本以為今天就可以離京返鄉，太子卻與昨夜突然暴斃，在醫道侵yín多年的直覺告訴他其中必有蹊蹺，皇帝老兒龍顏大怒，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打入死牢。

昏暗的牢房裏，散著陣陣惡臭，一燈如豆，高飛坐在桌子前，神情恍惚，他雖然才二十多歲，但是行醫已久，見慣了生老病死，對於死亡，他並不是很恐懼，可要是這樣死他覺的自己不但冤，而且死的也很糊塗。他不甘心，所以他就在想着到底是誰要害他，而且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他覺的想出了一點眉目的時候，外面傳來的一陣腳步聲讓他回過神來，接着就是牢門打開的聲音，高飛抬頭，只見一位白衣勝雪的公子施施然走了進來，這公子面如冠玉，一臉貴氣，雙眉間不怒自威。後面還跟着兩個隨從，一高一矮，高的手中提着一個食盒，矮的手中拿着一壺酒，兩人都面無表情，進來后就分站在這貴公子的左右。

「高手」高飛一眼就看出這兩個隨從不簡單，雖然他不喜歡練武，但是他師兄卻是天下第一遊俠司馬縱橫，跟師兄在一起久了，眼力價卻是有的，這次師兄原本要跟自己一起來的，說是也好有個照應，被自己謝絕了，就象自己不喜武道一樣，師兄對醫道也是很不喜，自己來治病的師兄也幫不上什麼忙，再說皇家請自己來的時候還跟着幾十個侍衛，一路上也沒誰敢不長眼的來惹自己，沒想到眼看可以功成身退，現在卻是身在死牢，也許就要和師兄天人永隔了。

牢房中就一張凳子，那公子也不嫌臟就在高飛的床上坐了下來，吩咐道：「你二人把東西放這，先去外面侯著吧。」那高個子的略一遲疑，想說什麼，那公子又道：「出去吧，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還能把我怎麼樣。」那兩人一想也是，公子的身手他們心裏有底，是他們兩從小手把手教的，別說普通人，就是尋常的高手也不是這爺的對手，當下把酒事在桌子上擺好就退了出去。

那公子那起那壺酒給高飛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靜靜的看着高飛，嘆了一聲；「高先生，你可知道我是誰？」

二皇子？」

高先生當真妙人，可惜了，可惜了，哎~」二皇子一臉惋惜的表情。

「太子是你下的手吧？」高飛冷冷的看着二皇子道

「哦先生何以有此說法？」二皇子靜靜的道。

「太子不死，你又怎能繼位？我就不信這麼簡單的局皇上會看不出來。」高飛冷笑道。

「看出來又怎麼樣，他老人家也懷疑是我的手腳，可無憑無證又能把我怎麼樣呢，再說剛死了一個兒子，他也不想在自己手裏再折一個。」二皇子說着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而且你是六弟的朋友，是他叫你來給太子治病的，在父皇眼裏他的嫌疑不比我輕。」

「太子向來仁厚，為了一個皇位你也下的去手？」

「仁厚？呵呵那只是他的表象而已，原本我也不想跟他爭什麼的，可他總是不放心，背後對我不知道下了多少黑手設了多少局，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二皇子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變的猙獰起來，「他或許對別人仁厚，但絕對不是對我，從小到大他文不如我，武不如我，只是比我早生了幾天，才被立為太子，本來我也認命，想輔佐他做個明君，可他對我忌諱甚深，現在就屢屢對我下手，若是他登基，必定置我於死地，此於忠厚仁慈無關，乃帝王家之哀也。」說到這裏他的語氣中也透著一點無奈。

「六皇子呢？他現在怎麼樣了？」高飛問道

「他啊，呵呵，現在被軟禁起來了，怎麼說你也是他請回來的，出事後他還為你求情，父皇震怒之下就把他軟禁起來了，原本在這些皇子之中，就他還可與我爭個長短，現在太子死了我想父皇原本就想我和他之間立儲，論才能，我不在他之下，再說我又佔了長幼之先，再加上因為你的事，所以現在我已經有八成勝算了。」

高飛喝了口酒，嘆到：「你現在來這裏和我說這些又是為什麼？」

二皇子笑道：「我高興，真的，很多年都沒這麼高興過了，我籌謀了這麼久，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眼看大事將成，可我卻不能跟任何人說，不能和任何人分享我的喜悅，而且現在在外面我還要保持着悲痛的表情，只有你，你至少曾經也是這裏面的一顆棋子，而且你馬上就要死了，和你說了也讓你死個明白，先生的醫術我向來佩服的很，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我也不想先生有事，先生的一身醫術失傳，我之罪也。」

「不能和任何人說？你做這事的時候不會自己下的手吧？你和他們說去不就好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死個明白。「

「他們都死了，事成之後他們也就沒什麼用了，留着是禍患，你以為我敢留着他們？他們死了父皇找不到證據，那麼這事也就是庸醫害人把你治罪了就算了，就算心裏懷疑也就算了，難道還非要徹查到底，再把幾個兒子都折騰一番，到時候弄的滿城風雨才好嗎？家醜不可外揚嘛。」二皇子輕描淡寫的道。

高飛心裏一寒，道：「你真是個瘋子。」

二皇子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好比沒有玄武門之變，就不會有後來的貞觀之治，難道你能說李世民不是一個明君？有時候，有些事，我沒的選擇，只因為我生在帝王家，心慈手軟也許死的就是自己了。」

說着，二皇子又給高飛倒了杯酒，說道：「今天特來為先生送行，謝謝先生成全，他rì我若為君，必不負這個天下。」

高飛畢竟年輕，他也沒那麼偉大，更不想死，他還想回鄉繼續調戲隔壁的小丫呢。聽的氣苦，道：「，我不想成全你，我也不想死，你要真想謝謝我就放了我，讓我回家好了，我保證不泄露這的一點一滴。」

二皇子呵呵笑道：「先生說笑了，你若活着，我可真的不放心吶，再說我今天可是特地來送先生一程的，先生你是不知道，父皇要將你凌遲處死，六弟可苦苦哀求來着，他想先將你的命救下來，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叫你查這個事，不過就算你醫術通神去了也沒用，我用的是無sè無味的攻心丹，你說你怎麼查？」

高飛停到凌遲兩字面sè一變，他不怎麼怕死可要是臨死之前還要受這凌遲之苦卻也是心裏一顫，當高飛聽到了攻心丹三個字了心裏卻又是一嘆，攻心丹，無sè無味，吃了必死無疑，而且表面看不出任何癥狀，除非剖開心臟才能現裏面的血液變黑凝固，太子已經死了，皇帝老兒也不忍讓人再把太子的屍體弄來弄去，死了還不得安寧。而且皇帝老兒只怕也想此事到此為止不再追查下去了，二皇子既然把這些都告訴了自己，那自己是別想再見到任何人了，安安心心等死好了，要不然這消息傳出去，皇帝老兒就算不想查也只好查下去了，看來自己只怕今天晚上也過不去了。

果然，二皇子繼續說到：「凌遲之苦，非人能受，我今rì特來看先生，也是心有不忍，希望能給先生保個全屍。」說着二皇子拿出了一顆丹藥，輕輕的放在高飛手上。

高飛一看就知道自己手上拿的是一顆攻心丹，吃了這個要說死還真是死的沒什麼痛苦，就是全身無力，慢慢的心臟的血液凝結，人也昏迷過去接着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高飛看了看丹藥，又看了看二皇子，心裏一想，知道自己如果吃了這個攻心丹，以後就算給人現太子也是服了攻心丹而死，那麼二皇子一定會讓皇上知道自己也是服了這個丹藥死的，到時候皇帝老兒也許就真的認為自己殺死了太子，而且多半也會認為是六皇子的指使，那麼他二皇子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這事就鐵板訂釘再也無法翻案了。可自己就算能熬過今天晚上又有什麼用？明天就給拉去凌遲了，到時候想吃這丹藥都不可能了，凌遲的痛苦那絕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承受的，再說自己反正也要死了翻不翻案好象也沒啥關係了。

二皇子這時候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回去了，外面兩人我會留一個在外面，今天晚上他不會來打擾你，不過明天早上，我希望我能看到先生的屍體，我真的不希望先生去受那份罪，先生三思。」說着二皇子慢慢的走了出去。

高飛這時的眼神有些獃滯，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自己的師傅醫術，武道，天文，地理，好象無一不jīng，以前自己跟師傅學醫，師傅說我武道天賦不錯，也叫自己練武，自己說什麼也不肯，說什麼師兄練武自己學醫，相輔相成，現在師傅已經走了，留下自己和師兄相依為命，自己要是那時候也和師兄一樣修武道，這區區一個牢房又怎麼能困的住自己，自己一生救人無數，卻是能救人不能自救，老天真是不開眼吶。高飛慢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向遠方敬道：「師兄，師弟不能陪你喝酒了，只怕師弟怎麼死的你也不會知道了，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樣你以後就不會活着無窮無盡的仇恨當中了。」他一仰頭，接着又倒了一杯，抬着頭看着房頂，獃滯的眼神似乎想要穿過屋頂，「師傅，徒兒陪你來了，徒兒後悔了，當初不聽師傅的話，如果真的有來生，徒兒也一定會好好的鑽研武道的，不再讓別人掌控自己的生死。」說着他把攻心丹放進了杯子裏，一飲而盡，接着喃喃道：「二丫，哥走了，哥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還沒爬上你的床呢。」說完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