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曾幾何時[下]
()按照目前的記錄——藍雲可以看到的那部分記錄——卡西迪歷史上第一個記錄在案的來自地球的空間穿越者，是卡拉克.耶龍，可能是以靈魂的方式降臨，因為可以查到，大約三百五十年以前他出生在卡西迪中北部一個叫做帕拉亞的、已經被阿多利亞女神毀滅的山地王國，是一位戰功卓著、聲名顯赫的將軍的長子。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卡拉克.耶龍絕不是第一個進入卡西迪的地球人類，在比他誕生更早之前的時代，這些穿越者就已經毫無聲息的滲透進這個世界，小心翼翼的活動著，沒有引起任何勢力的注意。即使是偉大的黑暗主宰和阿多利亞，也沒有覺異常。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耶龍動了一場大規模叛亂，殺死帕拉亞的國王，導致整個王國陷入混亂，並且進一步導致埃莉斯琳娜派遣兩千名黑武士入侵這個國家——必須強調的是，黑武士領主的毫無邏輯的行為幾乎導致地獄先遣軍曝光，但她卻沒有因此受到任何處罰——最終引阿多利亞降下神罰，毀滅帕拉亞的都和在那裡的一切生靈和亡靈，因此注意到其中隱藏的一個異常靈魂，卡拉克.耶龍也不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記錄在案的穿越者。
當然，地球人的活動也會繼續隱藏在黑霧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人現……
只是猜測，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不管怎樣，由於卡拉克.耶龍，阿多利亞終於察覺卡西迪存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旅行者。雖然在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穿越者進入、以及將會有多少穿越者進入這個世界，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旅行、觀察還是入侵，但是阿多利亞，這位通過殘酷而血腥的戰鬥擊敗了舊時代的諸神，成為卡西迪的唯一主宰的女神，顯然，由於她的統治根基問題，對所有異常現象帶有強烈的敵意。在現穿越者以後，她採取了非常果斷的行動，加強審判庭的權力，增加審判官和戰鬥修女，擴充教廷軍隊，然後在整個世界進行大規模的搜捕和清洗。
以消滅「異端」的名義。
理所當然的，審判庭和教廷軍隊的行動無法逃過黑暗世界的嚴密監視，而且帕拉亞毀滅之時，黑武士領主直接掌握的jīng銳部隊，甚至還有可能包括她本人，就在現場。偉大的黑暗主宰很快得到報告，隨即向這個世界的所有邪惡力量傳達了一項永遠有效的命令：一旦現穿越者，立即予以消滅。
偉大的黑暗主宰為什麼會下達這個命令？藍雲不清楚，只是感到困惑，畢竟最初現的穿越者，還有後來的穿越者，絕大部分並沒有表現出對黑暗世界的敵意、即使有人懷有敵意也是因為受到卡西迪世界的影響，而且那個時候黑暗世界也沒有現地球的獨特力量，甚至不知道那些穿越者來自地球，按照慣例，應該先考慮是否存在引誘這些人加入黑暗世界的可能xìng，派遣惡魔君主的牧師和高階級惡魔對他們實施誘惑，直到失敗以後再加入毀滅——黑暗世界的標準步驟，但不知道為什麼，偉大的黑暗主宰沒有這樣做，就是直接要求將所有穿越者消滅。
藍雲不知道原因，感到困惑，不過事實是確鑿無疑的：從那一刻開始，一場光明與黑暗在毫不知情、又互相敵對的情況下聯手進行的漫長和艱巨戰爭開始了。
沒有人可以預料得到，這場戰爭將會持續多長時間。只是，經過三百多年，付出巨大的代價以後，局勢完全沒有好轉，反而變得越來越惡劣：進入卡西迪世界的地球人依舊在不斷增加，最開始，一年可能只有幾個穿越者，後來逐漸增加到十幾個、幾十個，然後數字慢慢過一百，最後，到了最近的幾年，每年至少有幾百個，甚至上千個。
誰知道呢？也許真有那麼多。藍雲還記得自己被黑武士領主提升為深淵裂痕要塞領主的其中一個理由，兩年時間，消了六十六個穿越者，比任何一名殺手都要多一倍以上——問題在於，先遣軍團一共有一千名殺手，再加上異端審判庭和偶爾參與獵殺的惡魔審判庭，他們每年至少消滅了幾千目標。當然，裡面肯定有許多是無故遭殃的卡西迪人，但真正的穿越者也不會太少。
而且這些都是被現和被消滅的穿越者。雖然黑暗世界的殺手保證自己絕沒有漏過一個已經被找出來的目標，而異端審判庭乾脆採取「寧錯殺，不放過」的大清洗政策，但是誰也不敢誓，所有穿越者都被現了，沒有漏網之魚……
不，肯定有漏網之魚。不管地獄先遣軍還是教廷，能夠管到的僅僅是人類居住的國家和地區……當然先遣軍還控制著鯊人、黑暗jīng靈和一部分綠皮，但是卡西迪世界還有其他類人生物：高等jīng靈，有一個依舊強大的帝國；矮人，他們建立了幾個dú1ì的王國；不受先遣軍控制的那部分綠皮，控制著大片荒無人煙的冰凍苔原。最後，在某些地區，可能還有殘存的半人馬、巨人和侏儒。這些種族都在先遣軍和教廷的勢力範圍以外，如果地球人類混入它們中間，那麼就完全沒有機會消滅他們，除非動大規模的戰爭……
其實大規模的戰爭是件好事情——卡西迪已經有一千年沒有大規模戰爭，只有受到教廷控制的武裝衝突，以及不受教廷控制的叛亂，規模都不大，而且不夠持久。如此漫長的和平無疑讓許多人感到無聊，無事可做，沒有閑聊的話題，將軍也得不到他們渴望的勳章。如果現在能有一場戰爭，大家都會很高興。
只是戰爭的決策權既不在小人物手裡，也不在將軍手裡，甚至不在先遣軍和教廷：至少名義上，先遣軍需要納德大君的命令，但實際卻受到偉大的黑暗主宰直接指揮，當然黑武士領主自己也可以決定，但是這位恐怖的大人卻喜歡高強度的小規模衝突，總是策劃只有jīng英參與的秘密突襲；至於教廷，沒有阿多利亞的命令，那個已經四十幾年沒有教皇領導的決策機構什麼事情都不會做，而女神本人，據說已經有六十年沒有顯示神跡。
所以，戰爭不會爆，清剿空間旅行者的工作只能繼續由殺手和審判庭負責，局勢也會繼續變得糟糕。不過，這種情形並不代表兩個勢力願意看著局勢這麼展，至少偉大的黑暗主宰制定了一個規模龐大的計劃，就是把大批間諜派往地球，讓他們了解那個世界和那裡的人類，然後將其中一部分間諜召回卡西迪，成為新的殺手。
無疑，這種做法起了一些效果，但是它可以最終解決整個問題嗎？藍雲表示懷疑。雖然有可能，偉大的黑暗主宰根本沒想過徹底解決問題，但是……
但是……
有許多事情，身處下層的執行者不應該關心，不應該詢問，更不應該質疑。偉大的黑暗主宰的每個舉動都有深遠的意義，任何人不得妄自猜測，否則將受到最嚴厲的處罰。
藍雲突然意識到他思考得太多了。
「噢，不！」他呻吟起來，「我要完蛋了。」
肯定會完蛋。黑暗世界的僕從結束正式交談時總是說，「黑暗主宰在看著你」，一方面這是一種充滿榮耀的祝願，但是另一方面，偉大的黑暗主宰真的在看著，關注著他的每一個僕從，從行動，到思想，不會漏過任何東西。
在離開死亡要塞這麼多天以後，藍雲又一次感到了那種叫做絕望的感覺。
雷格諾斯曾經說，他受到黑暗主宰和黑武士領主重視，將得到更多榮譽，即使犯了錯誤也不會受到嚴厲的懲罰——這個納德的牧師最好說的是真的，畢竟，這是由他引起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冒昧的提出那個愚蠢的問題……
「放鬆，奧林達爾.藍雲。」一個聲音毫無徵兆的突然在藍雲的腦子裡響起來，「你的旅程還很漫長。」
藍雲跳起來——鑒於他思考的時候一直躺在床上，這個動作絕對是令人驚嘆不已的——他四處張望，沒有看到一個身影，沒有一點聲音，門也依舊關著，既沒有被推開的跡象，也沒有重新關閉的痕迹。
只是一瞬間，他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