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要塞[上]
()深淵裂痕要塞是一座龐大的地下建築，一座迷宮，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最初，在遠古時期，它是一隻巨龍和它的後代的巢穴，大約四千五百年以前，法師統治人類的時代，一位強大的法師消滅了巨龍的後裔，而洞穴也就空置下來，經過漫長的十六個世紀才被矮人佔領，擴建為一座城市，鼎盛時期擁有七萬居民和一萬戰士。最後，「新秩序」建立之後的第三年，先遣軍大舉入侵城市，屠殺了所有矮人，並且用兩百年時間將它改建為藍雲知道的模樣。
一座深入地下五里的、有五十一層的軍事基地，理論上，可以駐紮一支擁有十萬惡魔的大軍——遺憾的是，要塞駐紮的黑暗僕從始終只有兩千左右，再搭配三萬到四萬亡靈，藍雲不清楚原因，但是知道，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前任領主哈格拉諾才會被人幹掉，而他也是因此成為新的領主——但是不管怎樣，它擁有那麼大的深度和廣度，無數的通道，小廣場和房間。
任何人，只要他們是第一次進入要塞，沒有熟悉內部環境的嚮導，他們就一定會在那些通道里迷失方向。
藍雲和雷格諾斯，也不例外。
他們向這座龐大要塞的中心走得越深越遠，便越現要在這裡保持方向感、沿著正確的路線繼續前進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幸運的是，伯雷勒.芬就在他們身邊，每當他們犯了錯誤，就會用他的尖叫將他們帶回來。讓要塞領主和牧師意外的是，這個小惡魔進入要塞的rì子只比他們提前了二十天。
這麼一點時間，卻要熟悉一座龐大複雜的地下要塞，藍雲相信他自己絕對沒有能力做到這件事。
雷格諾斯也是如此。
他們的驚訝讓伯雷勒.芬心情愉快。「小惡魔擁有天生的方向感。」他自豪的說，「當我們被製造出來的時候，這就是我們的第一項能力。」
「製造？」藍雲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他把目光投向雷格諾斯，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
「小惡魔是被製造出來的，既不是自然誕生，也不是由墮落的靈魂轉變」——小惡魔的誕生過程與絕大多數奇幻作品不同，不管是地球的，還是卡西迪世界的。不過，當藍雲想到他曾經見過的那些惡魔時，他的疑惑就被理所當然代替了。
黑暗世界的惡魔本身就與奇幻作品的惡魔存在差異，尤其是一套叫做「龍與地下城」的遊戲規則里的同類。他們沒有被強制區分為守序的魔鬼和混亂的惡魔，在黑暗軍團，魔鬼和惡魔是同一類邪惡生物，既可以用前一種稱呼也可以用后一種稱呼，只是後面一種用得更為普遍；不同階級的惡魔也不是由墮落的靈魂轉變、然後不斷進化產生的，他們的大部分是被偉大的黑暗主宰侵蝕的世界的生命，少部分則是在無盡的混沌中直接誕生的，是現實世界的某種投影。
既然如此，那麼，在黑暗世界裡面再出現一個被製造出來的種類，就不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只是藍雲感到好奇，什麼人會製造像小惡魔這樣的除了充當工人和僕役以外就沒有別的用處的東西，如果只是需要工人和僕役的話，很多世界都擁有相似的低等種族，不管是奴役還是使用黑暗力量侵蝕，成本都比製造新的種族更加低廉。
沒有猶豫——作為要塞的領主，他沒必要考慮伯雷勒.芬的感受——藍雲問到：「是誰製造了你的種族？」
「偉大的黑暗主宰。」
小惡魔的回答讓藍雲大吃一驚，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雷格諾斯，希望他證實這個答案，但這一次，他看到惡魔君主的牧師的表情也和他一樣，驚訝，不敢相信，覺得很離譜——顯而易見，雷格諾斯也是第一次聽說。
「幾乎所有人第一次聽說這個秘密的時候反應都是這樣。」伯雷勒.芬已對這樣的事情感到麻木了，總是如此，好像每個人都覺得偉大的黑暗主宰不會製造像小惡魔這樣的低等的東西，儘管這只是因為他們的眼光太狹窄，短淺，對黑暗世界的漫長歷史所知甚少。
小惡魔是一個榮耀的種族，這就是歷史。伯雷勒.芬驕傲的挺起胸膛，宣稱到：「也許你會覺得驚訝，很意外，但是，藍雲領主，小惡魔加入黑暗軍團的時間早於任何一個被黑暗力量轉化的種族。」
「也許小惡魔擁有悠久的歷史，但是你們沒有為偉大的黑暗主宰征服任何世界。」雷格諾斯忍不住表了一個嘲諷。
「我很遺憾。」伯雷勒.芬不得不承認，惡魔君主的牧師說的是事實，但他很快進行了反擊，「不過，如果沒有小惡魔在幕後的辛勤工作，那些腦子裡面只剩下戰斧和魔法的強大戰士也不可能贏得任何一場戰爭的勝利。」
他在「強大戰士」這個詞上面加重的語氣，就好像一種諷刺。然而雷格諾斯正好是一個強大的戰士，劍術卓越的牧師，小惡魔的諷刺在他看來無疑是不加掩飾的挑釁，讓他異常的惱火。
不過在他進行反駁以前，藍雲已經開口了。
「從某個方面看，你說得對，小惡魔。」他回憶著在地球上見過的東西，戰爭的經驗和教訓，「後勤保障確實能夠左右戰爭的勝負，而且它的影響還在逐漸增加……」
「小心，小心！」小惡魔突然尖叫起來。
藍雲本能的停了下來，高度jǐng惕，掃視四周。就在這個時候，通道前方的天花板一下子塌了下來。
藍雲的臉sè立即變白了。那塊花崗岩的天花板至少有一尺厚，如果落到他的頭上，那麼他將成為有史以來最短命的要塞領主，甚至不用等到任務失敗以後再由黑武士領主懲罰——如果雷格諾斯不能使用復活術的話。
那麼，雷格諾斯能夠使用復活術嗎？藍雲表示懷疑，而且就算他能夠使用，劇烈的疼痛也是一種他不願意獲得的體驗。
他感激的看了伯雷勒.芬一眼，隨即，眼神變得嚴厲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遭受襲擊的結果。」小惡魔回答，「要塞的第三層到第四十五層全部在戰鬥當中遭到破壞，其中有五層徹底崩塌，還有十三層損害嚴重。」
「入侵者乾的？」藍雲和雷格諾斯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恐懼：深淵裂痕要塞即使不是先遣軍團的十座要塞裡面第二堅固的——死亡要塞無疑是最堅固的一座，沒有哪座要塞可以過——也是排在前三的，即使受到地震術反覆打擊，也不容易遭受如此嚴重的破壞。如果這些都是入侵者乾的，他們到底有多強大？
猜到他們的想法，小惡魔乾巴巴的笑了一下。「不只是入侵者，哈格拉諾領主同樣揮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接近一半的損害是因為他的命令和他自己造成的。」
這個回答讓兩人鬆了一口氣，以至於都忽略了伯雷勒.芬對前任領主的不敬。不過沒過一會兒，藍雲又緊張起來，隨即變得絕望：如果要塞遭受的損害是如此嚴重，他怎麼可能在黑武士領主的規定期限以前讓它恢復運轉？僅僅是清理各種碎片，就需要幾倍的時間……
「好像我很快就會變成有史以來最短命的要塞領主。」他自言自語的咕噥到。
小惡魔似乎被他引起了興趣。「藍雲領主，您的意思是？」
「我的問題與你沒有關係，小惡魔。」藍雲不耐煩的揮了下手。「你最好記住，不應該問的，一定不要問；不應該聽的，一定不要聽。」
「我會時刻記住您的教導，藍雲領主。」小惡魔討好的說，「但是，為您分擔煩惱也是我的責任。」
「責任？」他冷笑起來，「就算你知道，你又能怎麼樣呢？小惡魔，我的問題絕對不是你可以解決的。」
「也許不能。但是，」小東西堅持著，「也許我可以解決。」
「是嗎？」藍雲開始大笑，毫無顧忌的宣洩他的情緒，「你可以在十天以內讓這座要塞重新恢復運轉嗎？」
「噢，這倒是我做不到的……」他聳了聳肩，「……但是你可以做到。」
「什麼？」
「你可以在十天以內讓要塞恢復運轉，藍雲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