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  定縣

第五十二  定縣

若夏的阿爹以前就是村裡的工匠,不論有哪家牛棚壞了或者屋頂垮了都是他去修理,她雖然年紀小也經常跟在阿爹身後打下手。所以一些簡單的活路,她做起來還是得心應手。

陸禕祺看過釋悔大師給她的藥丸,並無異樣,便讓她安心服下。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幾人在這裡又多住了兩晚。目的自然是為了早晚替若夏施針。

當然,陸禕琪對外只說是自己淋了雨染了風寒不易再舟車勞頓。

「少爺,我看你面色紅潤又沒咳嗽,不像是染了風寒啊。」

「你懂什麼,趕緊去把我醫書取來,我要再研究研究。」

「嘿嘿,還不是為了穆姑娘......」

「少廢話,趕緊去。」

兩三日里幾人還真為整條村做了不少事,以至於他們臨走之時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出來相送。

這場面若夏還是第一次見,險些被嚇到。

「以前我跟著師父下山遊歷他總是不留餘地地幫助大家,老百姓也像今日這般......」徐曄有些感嘆。

「我師父就肯定不會了。」若夏翻身上馬很親昵地撫摸著「寒影」的腦袋。

「為何?」

「我猜的。」

「不會的,我感覺到前輩也是個熱心腸。」

「你不過見了我師父一面就知道了?」

「是兩面。」

「嗯?」若夏本還想追問他為何見了她師父兩面?可徐曄已經駕馬奔向遠處。

「寒影,我們去追上他!駕~駕~駕!」

馬車上陸禕祺手捧著醫書,細細翻閱。

本來阿竹一個人駕馬車還挺愜意的,只是每次跟冰山一樣的厲姑娘坐在一起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她整日都戴著面具,衣衫的顏色不是紫就是黑,別說夜晚、就算白日見到了也覺恐怖。

「厲姑娘,您剛才說的我都記下了。前面也都是官家路我不會走錯的。要不...您去裡面歇會兒吧?」阿竹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

「嗯。」

本來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厲姑娘竟然答應了!!少爺啊,你也別怪我啊,她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

「你...你進來幹嘛?」厲芸衫剛撩開帘子,陸禕祺就像見了鬼似的大叫起來。

「自然是休息。你不想與我待在一起可以出去。」

「這是本少爺的馬車,你讓我出去??」

「那就別廢話。你坐左邊,我坐右邊。」

這女人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陸禕祺還想跟她吵幾句,哪知她坐下之後立即閉上了雙眼像是累極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

這麼快就睡著了?陸禕祺打量著厲芸杉,這幾日她好像整日幫村民修葺房屋,從沒聽她抱怨過一句,光這一點他陸禕祺就做不到。

此刻是他離她距離最近的一次,他不由得俯身湊近了看她。其實,她的鼻子和嘴巴都長的這般完美,應該不會是個醜八怪吧?可為何一直要戴著面具?

哇,她的的睫毛可真長,都到面具的地方了!

「你做什麼?」厲芸衫突然張開眼,一掌打到他胸口。

「哎喲,疼死我了!你咋使那麼大力!」陸禕祺揉搓著胸口。

「再靠我這麼近,我殺了你。」

「你不會,再這麼說我也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

厲芸衫瞥過頭不看他,每次這無賴都拿著救大哥一命的事情來威脅她,真煩。不知道徐曄為何會與他這種人是好兄弟。

想起之前在小溪邊徐曄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心裡不免有些難受,自己如果再纏著他練刀法也太沒有面子了,但她就是不明白,除了容貌之外她到底哪一點不如那個穆若夏?為何自從那日切磋后,他總對自己敬而遠之?

陸禕祺在她轉頭之際見到她耳邊有一道很細長的口子,依上面乾涸的血跡顏色來看,應該是不久之前弄傷了的。他從醫箱里翻出一個小藥瓶遞。

「拿著,我自己配製的保證你不留疤痕。」陸禕琪用手在自己耳朵後面比劃了下。

厲芸衫接過後倒了些在手中,很準確地塗抹在自己的傷口的位置。「謝謝。」

「原來你知道自己受傷了?為何不說?」

厲芸杉沒有回答只是把藥瓶揣在了自己懷中,「你是大夫,應該還有很多葯吧?這瓶就送我了。」

「你還真不客氣啊。」陸禕琪有一種想把她一腳踢出車外的衝動,奈何自己不會武功,肯定踢不動她。唯有翻翻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滿。

約莫黃昏十分,幾人已經倒了定縣境內。

若夏的肚子早已餓空了,她有些頑皮地趴在「寒影」身上抱怨著,「寒影啊,你說陸大夫是不是個麻煩人?偏要去定縣的大酒樓吃飯,還一定要我餓著肚子......」

「哎呀,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陸禕祺從馬車裡探出頭沖著後面的二人喊著,「徐曄,你不是還有饅頭嘛?先給她充充饑。」

「別!我不吃饅頭。」若夏彈坐起身,心想還是再忍耐下吧。

「騎了一天的馬,累不累。」徐曄輕拍「烏騅」騎到她跟前。

「你應該問烏騅和寒影累不累才是。」若夏伸長手撫摸著「烏騅」的鬃毛。

「他們都是千里馬,怎麼會覺得累。」

「怎麼不會?寒影就累了,它的眼睛告訴我它想休息了。」

「是嗎?要不你過來跟我同騎讓它歇會兒?」徐曄眼裡滿是笑意。

「這樣啊......」若夏還沒來得把話說完突然腰間一緊已被他攬過,下一瞬,自己已坐在他身前。

若夏有些驚慌,此刻感覺到他的呼吸聲就在自己的耳邊,有些癢,她只好儘力地往前傾。

「別動。」徐曄左手拉著韁繩右手環在她腰間緊緊一握,「再動可就摔下去了。」

「寒影......」

「你是它的主人,它自會緊跟在你左右。」

若夏擰過頭果然見到「寒影」默默跟在他們後面。

此時,她的頭剛好在他下顎之處又像是徐曄故意把下巴放在她頭頂。

「誒!你倒挺會借力的。」若夏稍微挪動了下身子。

「我也累了,讓我歇會兒。」徐曄又將整個腦袋放了上來。

這次她沒有反抗,而且...好像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說起來,這還算是他們頭一回如此親密吧?她忍不住偷笑。

夕陽的餘暉映在層疊的樹葉上折射出異樣的光彩,偶爾有燕雀飛過落在枝頭對著車馬鳴叫,多添幾分愜意。

沒想到定縣與安縣相隔不遠,可卻要繁華許多。根據厲芸衫介紹定縣是鵲州最富饒的一個縣城。

轉眼間,厲芸杉領著眾人來到縣裡最大的一家客棧。

「老陸客棧?」陸禕祺很喜歡這個名字,「會不會是我家遠房親戚開的?」

「那你去認個親,我們還能免費住店。」若夏見徐曄先跳下馬又伸出雙手想接住自己,「我自己來。」

陸禕祺他們順著目光看了過來,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阿竹,你打點下車馬,讓人用最好的飼料喂它們。本少爺要問掌柜的要幾間上房。」陸禕祺吩咐著。

沒想到這老陸客棧的生意那麼興隆,僅剩下兩間中等的房,要是不住就沒了。他們幾人中也就陸禕祺對吃住的地兒最講究,他見大家都沒有意見就定了下來。

「這裡總是客滿嗎?」幾人將行李放下后,走到一樓唯一一張空閑的桌前坐下。

若夏有些好奇,光顧這裡的客人衣著都挺光鮮華麗的。

「也不是,只是最近半月我這裡住了個說書先生,不少人來這裡聽說罷了。」掌柜的見幾人出手闊綽,於是跑來親自來招呼。

「他講些什麼?」

「前朝大將軍鍾離尊的風光往事。」

「鍾離尊...」徐曄若有所思,「是當今萬羲侯的亡父?」

「正是。那先生講得繪聲繪色,名聲很快就傳開了,因此也不少異鄉之客慕名前來。」掌柜的笑得合不攏嘴,可見那位說書先生來這兒講書最大的得益者是他,「不巧的是,再過兩天等他講完最後一段就要去別處了。」

「多謝掌柜的。」陸禕祺拿出一定銀子放在他手裡。

掌柜的接過笑盈盈地走開了,還不忘吩咐小二多送一疊油爆花生給幾位客官下酒。

「不如,我們明後日也聽聽那位先生講書?」若夏問眾人。

「我也正有此意。」徐曄說。

「好啊,反正這裡酒菜還不錯。」陸禕祺很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滷味到嘴裡,「快吃,大家都餓了。」

「我沒興趣。」

厲芸衫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起身離席上樓回了房。

「真是個怪人。」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望著她的背影。

若夏心裡琢磨著她那日在村口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她輸了什麼?自己從來未曾跟她比過什麼啊。

「若夏,聽徐曄說你的棋藝非常了得?我還沒機會領教過,不如就今晚?」吃完飯陸禕祺讓阿竹去馬車內取來棋盤。

「也好啊,不過厲姑娘在房裡休息不如去你們房間吧?」

「好啊。」

「你們去吧我還...有點事情。」陸禕祺和若夏剛走到樓梯處,就聽到徐曄在身後說要出去一趟。

兩人回頭卻徐曄見已走到客棧門口,與剛進來的阿竹擦肩而過。

「徐公子去哪裡?」

「前面的市集,我去去就回。」

若夏和陸禕祺面面相覷,都猜不到徐曄這麼晚了去市集做什麼。缺什麼不能等到明日再買?

阿竹擺好棋盤和祺笥之後,很識相地找借口說去後院清洗下馬匹,讓少爺和穆姑娘好生下棋。

這輸贏嘛,可想而知。

「舉手無悔。」若夏抓住陸禕祺想拿回剛落下的棋子的手,「不許耍賴,你已經連輸了五次了。」

「你就讓我贏一次行不行,這說出多丟人啊。」

「哪裡丟人了?徐曄也從來沒贏過我呢。」

「輸給一個小女子當然丟人!古往今來,下棋的高手可都是男子,你可有聽說過女棋聖?」

「當然有!你沒聽說過甄梓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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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霽月映寒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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