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犬形紋身

【卧槽，這是哪裏？】

【谷坡人表示懵逼，你管這叫谷坡區？嚇得我開窗看了一眼，還好，還是那個霧霾天水泥地】

【國內有這麼大規模的草原嗎？】

【啊，這光，這水~】

【卧槽，這要是特效那真是下血本了，我的追番鍵呢？誰把它摳了？】

【↓這是什麼東西？山？恐龍？】

林仞壓低身體隱藏在草叢裏，確定那幾個人早就已經走了之後，才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山脈。

那延綿的山脈與巨獸的骸骨融為一體，蒼白的骨架無比龐大，至少有數百米高，幾縷雲霧在高空飄動，壓迫感十足。

少年低聲道：「那是一隻死去的晶附生物，學名擬山獸，雖然看着體型大，但其實是草食性的，在你們的時代，應該還沒有出現。」

【有沒有高手分析一下真假？】

【我給電視劇做了十年特效，看不出一點破綻，這東西感覺不像假的】

【好傢夥，你就是國產劇五毛特效製造者？你賠我眼睛！】

【這還能是假的嗎？官方都站台了】

【急什麼，公告還沒發呢】

【我看說不定是查不到ip，拿對方沒辦法，所以順勢假裝是真的，先堵住悠悠之口】

【不管了，我宣佈，這就是今年的最強新番！】

【主播能不能爬到那玩意身上去？】

在一片混亂之中，那條特殊彈幕再次出現，宛如一股清流。

【晶附生物？是這麼寫的嗎？是因為它身上的那些晶體？】

顧明將直播鏡頭內出現的「擬山獸」部分逐幀截圖保存，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短短五十年，有可能出現完全嶄新且體型如此龐大的物種嗎……這絕對不是自然演化！

顧明下了結論，並且猜測多半和那些晶體有關係，於是又補了一條上去。

【那些晶體是什麼？】

原來能晶在末世前並不存在……

林仞眨了眨眼睛，道：「那是能晶，是一種高級能源，具體解釋起來比較麻煩。」

少年想了想，道：「荒野上並不安全，等我回去了再和你們說。我那兒有一本教科書，雖然已經是十年前出版的，不過對你們來說應該夠先進了，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教科書？基礎的教育機構還存在嗎？】

「教科書都是我撿來的。」林仞搖搖頭：「我就一個拾荒者，怎麼知道這種事情？」

顧明感覺自己確實有點着急了，忍住急切的心情，放棄了刨根問底。

面前的少年顯然只是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末世居民，所能給予他們的信息，也僅僅局限在他所知道的範圍里。

荒野上，顯然是不可能存在什麼教育機構的。

因此，一定還有人帶着文明的火種聚集起來，組成了其他的群聚形式，那些地方，才是流出教科書的源頭。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遠了一點……

顧明看見林仞蹲下來，又試圖往回重新回到那口井裏，推了推眼鏡。

【你在做什麼？】

林仞攀著井口，雙腿併攏，倒著退回地道，理所當然地說：「回去看看那具屍體是不是還留了東西啊。」

【懂了，撿屍體】

【主播心理素質還挺強大的……這也敢回去】

【666不愧是拾荒者，做人不能忘本】

顧明一時間哭笑不得，但心情也有些複雜。

林仞看上去年紀不過十五六歲，

如果生在他們這個年代，現在還在上初中，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而已。

但生在末世，他已經學會了與人廝殺，搶奪一切供自己生存的資源。

顧明這時聽見了秦俊才充滿猶疑的聲音：「顧明，你看一下這個，侯開濟有沒有皮膚病史？或者需要長期打針的病？」

顧明轉過頭，看見另一個畫面里，鏡頭對準了侯開濟已經被翻過來的后脖頸。

除了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浮腫皮膚以及犬形紋身之外，侯開濟的脖子後面幾乎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

「都沒有。」顧明立刻回答，他瞳孔緊縮，產生了一種猜測：「他最近的精神狀態有沒有問題？」

秦俊才也進行了否認：「沒有，他沒有注射過成癮藥物。剛才法醫已經做了基本的檢查，他死前的身體狀況甚至比一般人更加健康。」

顧明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只可能是在『新世界』卧底期間出的問題，犬形紋身，有可能代表了奴役、隸屬關係。」

「這很有可能這就是他突然叛變的原因，把他的屍體送去第一醫院全面解剖化驗吧。」

秦俊才把侯開濟的屍體放下，點了點頭。

顧明站了起來，轉身準備向劉鴻遠彙報這一新的情況。

劉鴻遠的通話並不順利。

他緊皺着眉頭，費盡口舌向對面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以及所看見的畫面：「這場直播絕對是真的，我已經驗證過了，如果不是真的，他們怎麼可能在一瞬間就拿出一模一樣的包，一模一樣的防爆盾，構建出一模一樣的場景，同時做出相應的變化，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和我的下屬全程目睹，下達命令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我的下屬，這裏面絕對沒有任何弄虛作假，違抗命令是我的失職，我承認，有什麼懲罰我都認，但是這次的事情嚴重程度絕對遠超你們的想像！」

「如果不及時做好準備，我們就可能面臨直播里說的『末世』啊！」

電話對面卻不以為然，嚴肅地道：「劉組長，請你明確自己的立場！你應該做的是執行上面給出的命令，而不是在這裏幫一群擾亂社會秩序的恐怖分子說話！」

劉鴻遠心急如焚：「我無比清楚自己的立場，我正是為了整個東樺，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才沒有繼續執行不干涉的命令。」

「如果當時那少年死了，直播結束，我們就錯過了唯一一個可能干涉未來的機會！」

他緩了緩自己激動的情緒，又道：「那枚炸彈，那枚炸彈是先在直播中出現，後來才被我發現在線人的皮箱裏的，這不可能是事先同步安排。」

對面嗤之以鼻：「那你怎麼就知道那個背叛的線人不是對方的刻意安排？依我看來，這群策劃直播的人，和那個『新世界』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甚至你們綏海市特調組裏，就有內鬼！」

對方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你知道現在誰的嫌疑最大嗎？就是你啊，劉組長！」

這句話已經是誅心之論，可見對面對於劉鴻遠也已經非常不滿。

劉鴻遠此刻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動搖。

雖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但假如真的像寧勝說的那樣，是「新世界」和另一個組織策劃了這場直播，就為了讓他去相信呢？

顧明推了推眼鏡，見劉鴻遠為難，便準備開口將剛才直播里那超出常理的畫面告訴對方。

然而他眼角餘光一瞥，忽然就看見了屏幕上的林仞正翻開了麥爾斯的屍體，在對方的身體上摸索。

因為地下空間的氧氣不足，火焰並沒有持續到能夠燒毀麥爾斯全身的程度。

這人的兩條胳膊依舊保留着幾乎完好的白色皮膚。

就在麥爾斯手腕的皮膚上，竟然也有着一個類似犬形紋身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