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四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九日後,夜幕降臨。

福州城內,燈火通明。

樂居客棧,地字一號房。

房間里一燈如豆,靠着街面的窗口處,坐着一位俊俏少年。

瑩瑩黃光照在他如冠玉般的臉龐上,但見其一頭長發由灰色的長巾豎着,黑色的眼眸深沉如海,鼻樑微挺,嘴唇緊閉,左手支著下巴,眉宇間有着不符合年紀的思慮。

任誰見了,也都要稱讚一聲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

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傍晚從衡陽趕到福州的韓靖。

他在衡陽待了三天。

那三天,韓靖在衡陽城小小出了名,人稱「玉面說書郎」。

每每講書,茶樓是人擠人,火爆出圈了。

來聽書的,不僅有大老爺們,還有慕名而來的俠女小娘。

早晚兩場,光是豪客打賞的銀子都近百兩,更有人出上高價請他去自個府山說書。

對於這些,韓靖清醒的很,他的確需要一筆銀兩,為他後面三個月提升實力做鋪墊。

是以,第二日,他便跟馮老闆談好了五百兩銀子買斷故事的條件。

期間,曲非煙大大方方的當了一次劉箐的信鴿,約韓靖夜遊衡陽。

韓靖自然不會拒絕,他本就想找人打聽一些情況。

劉箐畢竟是江湖兒女,除了初見有些羞澀外,聊起天後,也是落落大方,讓韓靖問出不少實用的信息。

兩人相談甚歡。

劉箐在得知韓靖要離開衡陽,雖很失望,卻沒有出言挽留,反而是請自家師兄米為義,為韓靖尋了一位靠得住的馬車師父。

這讓韓靖頗為感激。

「這幾天吃的好了,吐納法又讓我漲了二十來斤的氣力,再加上之前漲的力道,現在我每拳的拳力應該接近兩百斤了。

這還只是一門普通吐納法給我帶來的變化,完全抵得上《般若龍象功》前三層,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絕頂武學又該是何等的風采!」

韓靖望着街面,心神有些嚮往,暢想了片刻,思緒回蕩。

一行不影響視線的黑字在他眼前閃過。

返回時限:1943小時。

韓靖雙眼微眯:「又過了一天,今晚必須要拿到辟邪劍譜。」

白日裏,他已經摸清了林家向陽巷老宅的位置,那附近還有不少住戶,人多眼雜,只好耐心等到夜晚。

銀月高照,夜色漸深,城內的燈火悄悄熄滅,四下的蟲鳴之聲愈發響亮。

「是時候了。」

韓靖站起身來,把桌子上準備好的匕首、繩索、火摺子揣入懷中,快步走到後窗,推開窗戶。

他翻過窗戶站在窗台上,虛掩著窗戶,藉著幽幽月華,順牆溜下。

「啪。」

落在地上的韓靖只覺得腳掌發麻,腳踝一陣酸痛,他咧了咧嘴,心中罵罵咧咧:「淦,我要是會輕功多好,直接高來高去,現在跟做賊似的。」

他揉了揉腳踝,看了一眼前後,起身朝着林家老宅趕去。

這處小客棧,是韓靖特意挑的,離向陽巷一里不到。

一路上,他除了碰到兩隻野貓打架,並沒有撞見其他人。

林家老宅的院牆並不高,韓靖輕而易舉的翻了進來。

院內久無人住,有些森冷,晚風搖曳著院內的雜樹葉子沙沙作響,黑洞洞的房間在慘白的月色下如同鬼屋。

韓靖膽氣十足,一點也不虛,吹燃了手中的火摺子,讓周圍兩米內的環境變得亮堂了一些。

「辟邪劍譜在佛堂的樓頂上,這麼多房子,慢慢找吧。」

韓靖拿着火摺子,在院裏來回穿梭,打開西北角的一間房時,終於發現了佛堂。

佛堂靠西的地方有個極舊的蒲團,桌上放着木魚、燭台還有一疊佛經。

韓靖用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的兩座燭台,整個屋裏立時亮堂起來。

在房屋居中的位置,掛着一幅水墨畫,畫的是達摩老祖面壁之像。

畫像中,達摩老祖左手放在背後,右手食指指向屋頂某處。

「就是你了,哈哈。」

韓靖輕聲自語,嘴角微微勾起,他瞧了瞧手指的方位,把懷中的繩索掏出,用力一甩,繩頭的爪子扣在了房梁的拐角處。

韓靖用力拉了拉,見繩索穩固,便蹬在牆上借力,兩三下爬上了房梁。

他順着橫樑,來到達摩老祖手指的方位,一陣敲打,用匕首磕開中空的位置,一角紅色的衣物映入眼帘。

韓靖不禁心跳加快,一把將紅色衣物抓了出來。

這是一件袈裟。

他打開瞧了一眼。

袈裟首端有着拇指頭般大小的四字——辟邪劍譜!

餘下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最先躍入眼眶的便是經典八字:

武林稱雄,揮刀自宮。

韓靖咽了一口唾液,心裏蹦蹦跳,憑着大毅力把袈裟摺疊整齊,放入懷中。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回了客棧再說。」

他順着繩索溜下房梁,把現場痕迹稍作處理,吹滅燭台,輕快的離開了林家老宅。

一路上,韓靖強壓着激動的心情,飛快的跑回了客棧後巷,再借用繩索的便利,返回屋內。

他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點燃桌上的燭台,把懷中的袈裟取出攤開,仔細研讀。

「武林稱雄,揮刀自宮。極陽出陰,脈玄一象。烈葯生炁,念歸……」

劍譜總共有數千字。

開端百字,講述的是內功總綱,行功路線,又用了百餘字,講述了習練方法、運用竅門和需要忌諱的地方。

中間一段講的是劍法招式,對敵的靈活運用,以及林遠圖的經驗見解。

最後百餘字,則是講了自宮之後的處理方法和練功必備藥物。

韓靖一遍讀完,已經記了個七七八八,他強忍住嘗試運行辟邪內息的衝動。

「以劍譜所述,辟邪的內功由極陽中生極陰,吸攝藥力,一旦練成,一日千里。難怪林平之短短几個月就吊打一派掌門,有些東西果然是等價交換。」

韓靖頗為感嘆,左手摩挲著下巴,「不過劍譜也說了,第一次行功尤為兇險,必須一氣呵成,不割蛋的話,必然會血氣濺腦,氣血兩潰,輕則成白痴癱瘓,重則暴斃。

白爺爺說我天資不錯,估計我練辟邪,不是難事,先睡覺,明天一早去準備葯和食物,再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練功。」

心中既定,韓靖收起桌上的劍譜,吹滅燈火,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次日一早,福州城的早集剛熱鬧起來。

韓靖準時睜開雙眼。

洗漱完畢,他在樓下用過早飯後,叫來店小二打聽情況,問他城內哪裏有房子出租,環境清凈偏僻一些,他需要安心讀書、考取功名。

店小二信以為真,十分恭敬的把他帶到牙行,找了個信得過的牙子。

一連看了三處地方,到第四處地方,韓靖滿意的點頭。

這處宅子,周圍幽靜,環境清爽。

院牆不高,院內簡單精緻,水井在左,石桌石凳在右,靠西的院牆處,還栽了一顆桃樹,約有碗口般粗細。

更為重要的是周圍的住戶較少,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韓靖立馬辦了手續,給了牙子合適的賞錢,讓其幫忙購買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品,順便找人來打掃一下房屋。

他自己則去不同的藥店,購買練功所需的藥物器材。

晌午時分,一切準備完畢。

燒爐旁。

韓靖取出高溫消毒的刀具,用烈酒降溫,刀身呲呲作響,霧氣蒸騰。

他脫去下半身的褲子,嘴中塞了一大團碎布,眼神堅定,拿刀的手半分不顫。

這一斷,真的還能復原嗎?

萬一我練不成絕世武功怎麼辦?

可我真的有退路嗎?還有一千多個小時,不練此功,一旦回到天華星,十死無生!

但這是男人的尊嚴,世上沒有後悔葯,一旦斬斷,我再也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不,我一定能練成絕世神功,我一定能斷肢重生!

……

紛亂的念頭不斷衝擊著韓靖的心神和大腦。

沉默片刻。

韓靖把嘴裏的碎步扯掉,看着右手中的刀,露出十分複雜的笑容,有苦澀,有不甘,有嘲弄。

半晌,他喃喃自語起來。

「賊老天,我不過是想求個活路而已。

你究竟要折騰我多久?

上一輩子,我沒害人,也沒做惡,可就是,就是……命運不公,十歲就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踏出過醫院半步。

媽媽整日以淚洗面,偏只能在我面前扮樂觀,爸爸四十齣頭,蒼老的如同六七十歲。

我知道,他們心裏有多痛。

所以,我一直努力吃飯,哪怕失去味覺,一直堅持治療,哪怕每天痛到死去活來。

可那又能怎樣?

我苦苦挨了十年,你還是一點希望都不給。

人的命啊,真不公平。

似乎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註定好了這輩子要受罪。

別人都叫你老天爺,但你真開眼了嗎?

呵呵,我似乎應該感謝你,給我第二次活着的機會。

是啊,這一輩子,我沒病,我能站起來,甚至擁有一個不錯的身體。

可我還是要選,選我不想選的選擇。

好!

不就是折騰嗎?

爺奉陪!

看是你把爺我玩死,玩瘋,還是爺的命夠硬,夠活!

你等著吧,終有一天,我會把命運握在自己手裏。

我命由我不由天!」

說到最後一句,韓靖眼神一凝,再無一絲遲疑,手起刀落。

兩蛋落在事先準備好的銅盆中。

韓靖瞳孔驟縮,額頭上青筋暴起,呼吸變的粗重起來,卻未發出一聲痛哼。

這種程度的疼痛比上輩子的癌痛輕了許多。

他,受得起。

止血,敷藥。

他不曾吭過一聲。

只是他的眼眶裏湧起一股強烈的屈辱感。

一圈圈血絲瘋狂蔓延,瞬間遍佈整個眼白,如同入魔。

他有恨。

恨命運,也恨在命運手下為虎作倀的人!

「讓我做替死鬼的李家,還有沆瀣一氣的阜陽衙門,此辱,我韓靖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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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武林神話從辟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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