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洞

第三十九章 出洞

突然之間,公孫綠萼心中忽生一股難以解說的異感,深知洞中怪人決不致加害自己,當下從喬一帆身畔搶過,迅向前奔去,轉了兩個彎,眼前斗然亮光耀目,只見一個半身**的禿頭婆婆盤膝坐在地下,滿臉怒容,凜然生威。

綠萼「啊」的一聲驚呼,獃獃站着。喬一帆身形一閃,也是悄然轉出。但見那老婆婆所坐之處是個天然生成的石窟,深不見盡頭,頂上有個圓徑丈許的大孔,rì光從孔中透shè進來,只是那大孔離地一百餘丈,石窟中rì光所及處生了不少大棗樹。不用說,這必然就是被公孫止暗害的原配妻子,昔年鐵掌幫幫主的妹妹裘千尺。

裘千尺對喬一帆就如視而不見,上上下下的只是打量綠萼,忽而凄然一笑,道:「姑娘,你長得好美啊。」綠萼報以一笑,走上一步,萬福施禮,道:「老前輩,你好。」

裘千尺仰天大笑,聲音仍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說道:「老前輩?哈哈,我好,我好,哈哈,哈哈!」說到後來,臉上滿是怒容。綠萼不知這句問安之言如何得罪了她,心下甚是惶恐,回頭望着喬一帆求援。

喬一帆輕嘆一聲,並沒有說話,他心知裘千尺此時必然還充滿戒心,很多事情不說也罷。

公孫綠萼卻全神注視着裘千尺,但見她頭稀疏,幾已全禿,臉上滿面皺紋,然而雙目炯炯有神。裘千尺也是目不轉瞬的望着綠萼,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把喬一帆撇在一旁,不加理睬。裘千尺看了一會,忽道:「你左邊腰間有個硃砂印記,是不是?」

綠萼又是大吃一驚,心想:「我身上這個紅記,連爹爹也未必知道,這個深藏地底的婆婆怎能如此明白?她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瞧來她必與我家有極密切的關連。」於是柔聲問道:「婆婆,你定然識得我爹爹,也識得我去世了的媽媽,是不是?」那婆婆一怔,說道:「你去世了的媽媽?哈哈,我自然識得。」突然語音聲厲,喝道:「你腰問有沒紅記?快解開給我看。若有半句虛言,叫你命喪當地。」

綠萼回頭向喬一帆望了一眼,紅暈滿頰。喬一帆忙轉過頭去,背向著她。綠萼一件件解開衣衫,拉起中衣,露出雪白晶瑩的腰身,果然有一顆拇指大的殷紅斑記,紅白相映,猶似雪中紅梅一般,甚是可愛。

裘千尺只瞧了一眼,已是全身顫動,淚水盈眶,忽地雙手張開,叫道:「我的親親寶貝兒啊,你媽想得你好苦。」綠萼瞧着她的臉sè,突然天xìng激動,搶上去撲在她身上,哭叫:「媽媽,媽媽!」

喬一帆並沒有吃驚,轉過身來,依然等在那裏聽着。

只見裘千尺驀地里雙眉豎起,伸手在綠萼肩上輕輕一推,喝道:「站開些,我來問你。」綠萼一怔,離開她身子,又叫了一聲:「媽!」

裘千尺厲聲道:「公孫止叫你來幹麼?要你花言巧語來騙我,是不是?」綠萼搖頭,叫道:「媽,原來你還在世上,媽!」臉上的神sè又是喜歡,又是難道,這顯是母女真情,那裏能有半點作偽?那婆婆卻仍厲聲問道:「公孫止說我死了,是不是?」綠萼道:「女兒苦了十多年,只道真是個無母的孤兒,原來媽好端端的活着,我今天真好歡喜啊。」

喬一帆指著喬一帆道:「他是誰?你帶着他來幹麼?」

綠萼道:「媽,你聽我說。」於是將喬一帆無意中進入絕情谷、不知怎麼與公孫止起了衝突、怎樣二人一齊摔入鱷潭的事,從頭至尾的說了。只是他對喬一帆為什麼與公孫止生衝突也是不太清楚,所以不免有些含糊其詞。

喬一帆一躬身,說道:「前輩,其實我就是來了絕情谷幾天。」接着又簡單將他與程英的關係一說,說道:「因為我想帶程妹離開,但公孫止卻想將我強行留下,結果就是起了衝突,他還說要和我比斗,想不到竟然突然以陷阱暗算,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推了下去。」

綠萼聽說一呆,輕道:「原來程姑娘真是喬大哥的意中人。」隱隱有些低落,同時想到父親的yīn險手段,不由更加失望。而裘千尺自然更是大怒,不斷咒罵這公孫止。

喬一帆等了一會,又道:「前輩既然是公孫止的原配夫人,還請出手幫忙,阻止公孫止。」

裘千尺突然臉sè一沉,說道:「你既然與我女兒沒有關係,我憑什麼要幫你。」顯然也看出公孫綠萼對喬一帆有意,喬一帆道:「前輩手筋腳筋已斷,出不去,但我可以帶前輩出去。難道前輩就不想報仇?」說着看裘千尺還裸著上身,將身外的長袍脫去,遞給公孫綠萼,綠萼頓時醒悟,拿過去給裘千尺披上。

裘千尺長嘆道:「不錯,我手筋腳筋已斷,想不到你能看出來,有幾分眼力!」綠萼卻大吃一驚,問道:「你從上面這洞裏掉下來跌傷的嗎?」裘千尺森然道:「不是!是給人害的。」綠萼更是吃驚,顫聲道:「媽,是誰害你的?咱們必當找他報仇。」

裘千尺嘿嘿冷笑,道:「報仇?你下得了這手么?挑斷我手足筋脈的,便是公孫止。」

綠萼自從一知她是自己母親,心中即已隱隱約約的有此預感,但聽到她親口說了出來,終究還是全身劇烈一震,問道:「為……為甚麼?」

裘千尺向喬一帆冷然掃了一眼,道:「只因我殺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哼,只因我害死了公孫止心愛的女人。」說到這裏,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綠萼心中害怕,與母親稍稍離開,卻向喬一帆靠近了些。一時之間,石窟中寂靜無聲。

隨後裘千尺又將她與公孫止的恩怨與公孫綠萼一說。原來裘千尺乃是二十多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鐵掌幫幫主的妹妹,後來無意中進入絕情谷,更與公孫止成婚,甚至教了公孫止許多上乘武功。只是後來公孫止卻是在裘千尺懷孕時偷偷和一個丫鬟好上了,只是紙包不住火,後來終究被裘千尺現。

裘千尺將兩人推入情花堆中,又毀掉大部分絕情丹。公孫止為求活命苦苦哀求,甚至不惜親手殺死那個丫鬟,求裘千尺原諒。裘千尺輕信了他之言,結果最後卻是被公孫止灌醉,挑斷手筋腳筋扔進了這裏。

綠萼環顧四周,見石窟中惟有碎石樹葉,滿地亂草,凄然道:「媽,你在這石窟中住了十多年,便只靠食棗子為生么?」裘千尺道:「是啊,難道這千刀萬剮的賊殺才每天還會給我送飯不成?」綠萼抱着她叫了聲:「媽!」

喬一帆開口道:「所以前輩不正應該要出去找公孫止報仇嗎?只要前輩能夠阻止絕情谷弟子一擁而上,我的武功要收拾公孫止不難,到時前輩要怎麼報仇也都隨意。」公孫綠萼聞言,神sè有些黯然,垂不言。

裘千尺忽道:「你們餓了罷?這石窟中只有棗子裹腹充饑。」說着四肢着地,像野獸般向前爬去,行動甚是迅捷。綠萼與喬一帆看到這番情景,均感凄慘。裘千尺卻是十多年來爬得慣了,也不以為意。綠萼正待搶上去相扶,已見她伏在一株大棗樹下。

也不知何年何月,風吹棗子,從頭頂洞孔中落下一顆,在這石窟的土中抽芽莖,生長起來,開花結實,逐漸繁生,大大小小的竟生了五六十株。當年若不是有這麼一顆棗子落下,即或落下而不生長成樹,那麼喬一帆與公孫綠萼來到這石窟時將只見到一堆白骨。誰想得到這具骸骨本是一位武林異人?綠萼自更不會知道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裘千尺在地下撿起一枚棗核,放入口中,仰起頭來吐一口氣,棗核向上激shè數丈,打正一根樹榦,枝幹一陣搖動,棗子便如落雨般掉下數十枚來。綠萼檢起棗子,分給母親與喬一帆吃,自己也吃了幾枚。在這地底的石窟之中,她款客奉母,舉止有序,儼然是個小主婦的模樣。

喬一帆吃了幾個,見裘千尺不答,也不再多說,心知只要出去,就是不算也能夠阻止的得了。抬頭向頭頂透光的洞穴望去,見那洞離地少說也有一百來丈,洞下雖長著一株大棗樹,但不過四五丈高,就算二十株棗樹疊起,也到不了頂,凝思半晌,道:「我上樹去瞧瞧。」

當下躍上棗樹,攀到樹頂,只見高處石壁上凹凹凸凸,不似底下的滑溜,當下屏住呼吸,縱上石壁,一路向上攀援,越爬越高,心中暗喜,回頭向綠萼叫道:「公孫姑娘,我若能出洞,便放繩子下來接你們上去。」

約莫爬了六七十丈,仗着輕功卓絕,一路化險為夷,但爬到離洞穴七八丈時,石壁不但光滑異常,再無可容手足之處,而且向內傾斜,除非是壁虎、蒼蠅,方能附壁不落。

喬一帆察看周遭形勢,頭頂洞穴徑長丈許,足可出入而有餘,心下已有計較,當即溜回石窟之底,說道:「能出去!但須搓一根長索。」於是取出背上長劍,割下棗樹樹皮,搓絞成索。公孫綠萼大喜,在旁相助,兩人手腳雖快,卻也花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天sè昏暗,才搓成一條極長的樹皮索子。

喬一帆抓住繩索,使勁拉了幾下,道:「斷不了。」又用匕割下一條棗樹的枝幹,長約一丈五尺,將繩索一端縛在樹榦中間,於是又向上爬行,攀上石壁盡頭,雙足使出千斤墜功夫,牢牢踏在石壁之上,雙臂運勁,喝一聲:「上去!」將樹榦摔出洞穴。這一下勁力使得恰到好處,樹榦落下時正好橫架在洞穴口上。

喬一帆拉着繩索,將樹榦拉到洞穴邊上,使得樹榦兩端橫架於洞外實地者較多,而中斷凌空者只是數尺,再拉繩索試了兩下,知道樹榦橫架

處甚是堅牢,吃得住自己身子重量,叫道:「我上去啦!」雙手抓着繩索,交互上升,低頭下望,只見裘千尺與綠萼母女倆在暮sè朦朧中已成為兩個小小黑影。手上加勁,上升得更快了,片刻間便已抓到架在洞口的樹榦,手臂一曲,呼的一聲,已然飛出洞穴,落在地下。

舒了一口長氣,站直身子,但見東方一輪明月剛從山後升起。在閉塞黑暗的鱷潭與石窟中關了大半天,此時重得zìyou,胸懷間說不出的舒暢,心想:「我和龍兒程妹同在古墓,卻何以又絲毫不覺鬱悶?可見境隨心轉,想出去而不得,心裏才難過,要是本就不想出去,出去了反而不開心了。」於是將長索垂了下去,將裘千尺與公孫綠萼也一一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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