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哄你
◎半人半狐。◎
湖夭假裝絕食了。
劉玲勸說無效向穆江北打電話請示,穆江北說讓給她做蔥燒鯽魚,冰箱裏有食材。
湖夭一向喜歡吃,她拒絕不了這個味道。
劉玲端著盤子站在門口的時候,鯽魚的香味順着門縫鑽了進來,湖夭咽了咽口水,狠咬了口手裏的餅乾,聞着濃郁的香味,想像成自己在喝鯽魚湯。
「我不吃,我要餓死,你告訴他,除非他放我出去。」
劉玲原話轉達,湖夭趴在門上偷聽,穆江北聽完沉默了一會,突然說:「把免提打開,放到門邊。」
劉玲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四個字清晰傳到湖夭耳邊。
——餓死拉倒。
他知道湖夭肯定偷藏了小零食,沒準才剛吃飽,事實證明,他沒想錯。
餅乾、薯片、乾脆面…
她確實吃了個五分飽,對鯽魚沒有那麼強烈的欲.望。
不然以她對鯽魚的熱愛,她指定一秒就繳械投降。
不得不說,穆江北拿捏她心思是越來越准了,看來這招行不通,她乾脆拉開門出去吃了。
快到晚上那會,穆江北發微信問她想吃什麼。
湖夭還生著氣,沒好氣回他:「吃什麼你今天晚上都完蛋了。」
穆江北無視她的威脅,直接給她兩個選擇:「出來吃火鍋還是給你買回德福齋那家的蛋糕。」
這兩個是湖夭近期提得最多的。
「你不是不讓我出去?」
穆江北:「…」
我看着就可以。
湖夭隔着微信和他吵:「你真要這樣禁錮我的自由?」
這條消息,穆江北沒回,他買了蛋糕回家,又當面問了湖夭一遍出去吃還是留在家吃蛋糕。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湖夭揚著腦袋看他:「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控制我的行動是吧?」
她在給他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窗外,天灰濛濛一片,烏雲遮蓋了一整個下午的太陽,緊密相結的雲層間沒有一點空隙。
一道悶雷在天際劈開,伴着閃電的亮光。
通常這種天氣都會停電,不停也是恐怖的最佳氛圍。
忽然想到了什麼,湖夭慢慢轉頭看向他,勾唇笑了一聲。
她反覆問了他好幾遍,他都堅持要做這樣讓她討厭的事情,那她就要給他點教訓嘗嘗。
「你又在籌劃什麼?」穆江北看她含笑的表情,莫名心怵,總覺得這笑里不安好心。
湖夭語氣染上幾分俏皮,故作神秘:「晚上你就知道了。」
「就在家吃吧,外面天氣不好。」她還好心地關心他幾句:「你病才剛好,外面也冷,就不出去了。」
臉色稍緩,嘴角抑制不住上揚,難得從她嘴裏會主動說出關心他的話。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在為他今晚的劫難拉開序幕做鋪墊。
今晚的一切需要營造一種似夢似幻的情景,她狐術被封印,只能從他那下手。
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微醺,少喝點酒,自我感覺不太真實,這樣最後才好圓謊。
在他回來之前,湖夭點了幾瓶酒,他一進門,湖夭先給了他個香吻,吃蛋糕時又哄着他小酌了幾杯。
穆江北酒量不好,三杯必倒,在家他也就放肆了些,再加上湖夭的誘惑,最後就勉強保持着幾絲理智洗了個澡就躺上床了。
窗外雷電交加,風吹得樹枝亂顫,凌晨兩點,湖夭從床上坐起,眸子晶亮,沒有一絲困意。
她拉開衣櫃,左翻又翻,找出一件偏寬鬆的大紅色裙子,又拿出正紅色的唇釉上了色。
膚色本就白,唇色又艷,頭髮弄得凌亂一些,閃電亮起時正好閃出她的影子。
猛不丁站在床頭還是能嚇他一跳的。
她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穆江北是真喝到半迷糊了,窗帘都沒遮,窗戶還開着,雨珠都滲進來不少。
湖夭怕他感冒,先是輕輕把窗戶閉上,然後躡手躡腳爬上床。
沒一開始就直奔主題,她先是手撐著下巴趴在床上,欣賞了一會他的睡顏。
真是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可惜了。
一會就要從他這張漂亮的臉上看到驚慌失措的表情了。
誰讓他不放她自由,那她就自己想辦法,讓他刻骨銘心一下。
喝酒的緣故,他呼吸要比以往沉重些,臉頰泛著微微紅暈。
湖夭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臉頰,特意用乾枯低沉的嗓音喚了聲他的名字。
穆江北蹙眉,一把拍開她的手,把被子一卷,轉了個身又睡了。
湖夭變本加厲,俯身湊近壞心思的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一會摸摸他的耳垂,一會揪一揪他的劉海,一會朝他耳邊吹氣,最後通通都被穆江北一把拍開。
又拿發梢在他臉上撓癢,穆江北吧唧了一下嘴,眼皮輕微顫動,看着終於有要醒的趨勢。
幾番折騰后,穆江北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床邊的瘮人的情景。
「夭夭?」
意識回籠幾分,一片模糊中他依稀辨認出了湖夭的五官,試探著叫了聲。
湖夭迅速進入狀態,抬起一雙死氣沉沉的眸,給了他個陰森無比的笑容,她語調刻意放沉,細聽還帶了顫音。
「我好冷啊,你下來陪陪我吧。」
「別鬧,嚇死我了。」儘管她壓低了聲音,但穆江北總算也是確定了他的身份,長舒了口氣。
他從床上晃晃悠悠下來正要去抓她,離她還有幾步的時候,只見原本的一張人臉忽然變成了狐臉。
下半身還維持人的樣子,五指彎曲,雪白的爪子撐在半空,巨尾在身後輕擺搖晃。
穆江北眼睛瞪得老大,就在他冒着冷汗發愣的幾秒,湖夭一步步往過走,湊到他眼前,張嘴露出鋒利的小牙齒。
「我喝多了,我一定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他使勁揉揉眼,又在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低頭看着胳膊上的紅痕,他視若無睹,裝作看不見,躺回床上,默默扯起被子裹上全身。
被子裏的身體蜷縮起來,像只蠶蛹,不給外界一絲一毫可以探入的機會。
湖夭差點沒忍住笑,生生又憋了回去。
知道他現在一定在自我精神洗腦,有一半的意識尚在,所以也沒管是不是面對面的情況,怕時間長了被識破,她這才進了正題:「我是狐仙,湖夭是我的祖輩,她向我托願讓你放她自由,你若做到,我便不會再來夢裏叨擾你。」
讓湖夭沒想到的是,話音剛一落,穆江北彷彿鬆了一口氣的從被窩爬了出來。
他本就在自我洗腦,胳膊上的痛感提醒他絕對不是夢境,再聽她說的那話,穆江北像是非要給自己下定心丸似的,認定這是湖夭的小把戲。
鬧着玩似的,幾乎探出頭看到頭頂懸著那顆毛茸茸腦袋的那瞬間,他就立馬又鑽了回去。
湖夭伸手剛想拍他一下,不曾想穆江北忽然大叫了一聲,連着被子鞋都不穿跳下床,猛地拉開門去隔壁敲她的門。
誒,這走向不對啊。
剛見了半人半狐模樣的她,他現在不應該非常害怕然後遠離她,有多遠躲多遠?
怎麼還敢去敲她的門。
那她不回去開門不就露餡了嗎。
「湖夭,夭夭,快開門,有怪物變成你的樣子騙我,還要殺我,你出來,我拉着你一起跑。」他一邊大力拍著門告知情況,一邊膽戰心驚提防著自己門口的方向。
看到「怪物」出來的那一刻,他心涼了半截,被子扔下不管不顧就順着樓梯往下跑,一邊跑還一邊逗比的喊:「夭夭,我一會喊人來救你,你別出門,有怪物。」
動靜太大驚動了樓下的劉玲,樓梯口兩人身子撞到了一塊,穆江北捂著肩後退了幾步。
劉玲看了眼二樓的方向,風平浪靜,疑惑道:「穆先生,你怎麼了?」
穆江北像是抓住救星一般抓着她的手:「劉媽,你陪我上去,夭夭還在上面,她害怕。」
「怕什麼?」劉玲懵懵的,又看了眼二樓的方向,有些搞不懂他的情緒:「夫人就在上面啊,發生什麼了?」
穆江北順着視線,抬眼望去。
湖夭穿着睡衣站在樓梯口,臉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頭上戴着發箍,正手捂著嘴打哈欠,她懶懶往下走,佯裝自己被吵醒:「發生什麼了,怎麼怎麼吵啊?」
穆江北看到她全然不知危險在身後的樣子,顫著腿一步幾個台階跑了一截,拉着她就要往外走:「我們去中庭雅郡那邊的房子,這房子住不了人了,鬧鬼。」
「劉媽,你也和我們一起走。」他招呼依嘩鄭儷著。
兩個人皆是一臉懵然,一個真懵,一個假懵。
「你冷靜一下。」湖夭手捧上他的臉,認真看着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還是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了,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子。」
她故意提一嘴:「我剛被吵醒,去你那邊看了眼,發現沒人才下樓,我好像聽到你說什麼怪物?什麼怪物啊,你是不是喝酒的緣故,出現幻覺了啊。」
「不..不是。」穆江北看着她,把手臂抬起給她看:「你看我自己掐的我自己,是真的,全是真的。」
湖夭噗嗤一聲笑了,莫名把緊張的氣氛調和一些:「男朋友,你忘了呀,昨晚咱兩玩遊戲,你輸了,這是我對你的懲罰,不信你問劉媽,是吧,劉媽?」
他兩昨晚確實在客廳有說有笑到很晚,玩了真心話大冒險,時不時還傳來碰杯的聲音,劉媽點點頭:「是的。」
「你啊,就是喝多了。」湖夭扮演溫柔女友,拉着他往客廳走,耐心安慰道:「沒事兒啊,你先緩緩,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你別害怕。」
劉媽給他倒了杯水,也過來安慰:「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上壓力太大了?」
穆江北仰頭灌下,有幾滴順着下巴滾落,又緩了一會,理智回神,看着湖夭,他才開始闡述這件事情:「剛才在我房間,我看到有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以為是你有事,我走過去的時候,你就變成了狗的腦袋,但又不太像狗,反正很恐怖,她用那種陰森的語氣和我說地下冷讓我下去陪陪她,就死纏着我不放,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湖夭:......
明明是狐狸好不好!
雖然都是犬科動物,但也不能說她是狗吧。
「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一個事。」湖夭面色凝重,她眼珠子一轉,為了自己的自由生活開始胡編亂造:「我做噩夢了,聽你的描述感覺是一個東西,好像是一隻成精的狐狸。」
「我夢到一隻狐狸快要成精了要找一個肉身,在夢裏她一直搶我的身體,還說是因為我的名字找上我的。」
穆江北聽着她說,她醞釀了幾滴忐忑的眼淚,又說:「我想要自由,所以我就在夢裏和那隻狐狸說,我身體的支配權不屬於我,我現在被禁錮了,她問我是誰,我就報了你的名字,所以會不會是這個原因,她找上你了啊?」
「不行。」穆江北一把抱住她,鄭重和她承諾:「夭夭,我一定會保護好你,我不會讓她搶走你的,我明天就請個法師來做法。」
湖夭有幾秒腦子是混亂的,所以她自導自演了個寂寞?
法師......
她的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