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異常寬廣的白雲出現在這片荒蕪的沙漠之海上空,這片許久沒有大片白雲出現的天空是肉眼可見的雲集。肉眼可見的一絲藍天在一條霧茫茫的白雲縫隙里做最後的抵抗。這一絲藍讓整個天空像是正在翻雲覆雨的大海,像龍捲風呼嘯而過的海面;這一縷藍讓這一片天空像一張被戳破草紙,破損的邊緣一邊朝着大地的方向捲曲,一邊肆意張揚;這一個小小的破洞在宇宙來看是渺小的,在地上看確實大大的。

小鹿狂追自己鼻尖的蝴蝶,在肆意張揚的的草紙上;小貓守望主人,殷切的眼神穿過霧茫茫的破洞。「咚咚咚……」石頭敲擊石壁的響亮聲音在走廊和房間里迴響,是魔人司。走上幾步,就會在走廊的石壁上敲擊幾下的司並沒有任何東西在手上,而是用彎曲的手指關節在敲擊。房間里的魔徒陸續走出,靜默跟在司的背後走向學習的書館。黑白交雜的走廊到了書館自動分流,黑白分明。與白衣飄飄的魔徒比起來,明明更具備強大資質的黑袍魔徒卻顯得審慎獨行、謙虛自律。

書館裏面早早地坐滿了黑袍魔徒,應驀、煃然更是一早已經到達單日學習知識儲備量的頂峰。日日看似繁忙的學習中,都被魔徒在不經意的互相監視中顯得很不自由。點與點之間的直線運動將應驀、煃然固定在棽習院不能前進,也不敢輕易有動作。魔徒洛換上黑袍,與惑站在書館門口,非常嚴肅的氣氛籠罩整個棽習院,本就安靜的書館越發寂靜。平日裏不常出現在惑和洛身邊的司在集齊魔徒以後,站到了惑的身邊。

不問其姓,不問其名,司在和惑、洛的一番商討之後,分別站到書館的三個位置。

明亮寬敞的書館瞬間熄滅了燈火,等到再次亮起燈火時,一盞位於惑的位置,一盞位於洛的位置,一盞位於司的位置。昏暗中,書館回到應驀、驪博鏑剛進入魔族地下的樣子。不規整的石壁橫生,桌椅、書架消失不見,狹窄的幾條過道交界在這個位置。一下子擁擠在一起的魔徒嘰里呱啦,說不出個所以然。

「是時候讓大家在實踐中檢驗自己這段時間的成果了。」三盞燈火一起熄滅,在瞬間的黑暗后,是通過三條通道傳達的光線。光線在忽明忽暗之間無規律交替,在忽冷忽熱之間交替,在忽藍忽紅之間交換。只看着魔徒惑、司、洛輪番掐指一算之後,惑帶頭走在前頭,進入司身後的通道,司和洛緊隨其後,然後是和應驀、煃然在下面的魔徒。在這個看似很隨和的棽習院,只能看見魔徒惑、司、洛說話,其餘的魔徒就像是一切靠心領神會,或者別人無法理解就獨來獨往。若不是應驀和煃然是一起的,兩人肯定不會在靜默中的棽習院互相理解,日日隨行,共同生活、學習。

就像是講好的的一樣,或者是約定俗成的一樣,沒有一個魔徒掉隊,沒有一個魔徒有自己的個性想法說出來。大家陸陸續續,排好隊走在惑的後面。當然,應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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煃然也像是真正的魔徒一樣,一路隨行。通道的光線越來越強烈,通道的上方甚至還有了可以看見天空的漏洞。相比起之前每天可以看無窮盡書籍的棽習院書館,這條窄窄的通道卻讓人覺得更加寬敞。魔徒們始終都在走着,卻有着立馬走出黑暗,重見天日的感覺。除此之外,更明顯,更令人心曠神怡的是來自耳朵和腳底動靜。

越走,「淅淅」的流水聲越響。清溪的即視感在腳底,嘩啦啦的流動中,溪水衝擊石頭泛起的白色激流旋轉、翻騰繼續向著應驀、煃然他們的身後流淌。腳下的石頭不再凌亂,開始平整,每一塊都登方四正,如在水上行走。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卻又發現鞋底是乾燥的。明明看見了流水從腳底經過,卻又不再腳底。在魔幻般的通道里行走,應驀、煃然有些驚慌,有些驚奇。

在慌張中,他們倆隨手觸摸了石壁。石壁光滑柔軟,在手掌快要陷進石壁的時候竟然還有一些溫暖的感覺。只有沒有觸碰到的頂像是偶爾存在的一般,偶爾出現一塊星空在頭頂。進入魔族底下世界,應驀、煃然許久都沒有看見這宏大、寬廣的天空。應驀有些想念地上的生活,想念留在泚筆學習的弟弟驪博鏑。

這星空,這星河令人心煩氣躁,滾燙的火紅在深藍和深紫中很不合拍,也稱得星河漸漸暗淡。自從誤入棽習院,應驀、煃然再沒有見過那些最初遇見的魔族。在大多數沉默的棽習院裏,應驀、煃然觀察不出結果,只能推斷棽習院是秘密的結論。

隊伍停頓,清冽的強流對沖而過,伴隨的風的感覺很是強烈。清冽過後,只剩下那曾經讓自己口乾舌燥、腿腳疲乏的沙漠味道瀰漫。隊伍就地停留,不再前進,應驀、煃然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來襲。

"轟隆隆……「石壁摸起來柔軟,佇立在地上,朝着四面移動。星空被拉得很長、很寬,地面也變得寬敞,魔徒們在這個原本狹長的地方變得寬敞了以後,自動地將隊伍隨着變化成方形。當應驀以為自己只要在人群中足夠低調,就不會再次引起惑的注意。卻不知道,無論是誰,只要在這個地方,就逃不出惑的雙眼。

「那兩個!」

惑很清楚地露出雙眼與應驀、煃然的四目相對,彷彿在對應驀、煃然講「別想要在我惑的面前耍小聰明」一樣。

應驀、煃然上前,與魔徒惑無限接近。

「行了,走哪裏去?」步伐被司叫停,距離惑不到三五步的距離,應驀、煃然目光如炬。

「還沒說要幹什麼呢?看看你們的眼神。」洛並沒有朝着應驀、煃然說,而是朝着下面越來越多的魔徒說着。魔徒越來越多,擠滿了越來越寬敞的旿諷。

「你們倆站後面去。」以為惑會對自己做什麼的心終於寬鬆一些,乖巧站到惑的身後、應驀、煃然高大的身軀與瘦小的魔徒惑形成了一個有趣的山形。

「此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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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將大家集結到旿諷,相信大家已經知道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了。生命枯竭,我們也會在不久之後一起灰飛煙滅。明晚的這個時候,地面將會發生裂變,到那個時候,希望大家能及時趕到裂變的地方,收集可能會出現的生命。記住了,千萬別被泚筆的那幫無用之徒截胡。"

「是。」

一聲整齊的「是」之後,眼前的魔徒不再是應驀和煃然平日裏見到的懶散、死氣模樣。身體筆直,聲音鏗鏘。收到魔徒惑的指示,魔徒們分別化為一股黑煙消散開來。在一陣黑煙壓低空氣的氣勢過後,星空不再出現,世界又是一片漆黑。

「還站這兒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應驀、煃然被司點醒。魔徒惑、洛也早已不見了蹤影。這是一次拜託魔徒的絕佳機會,應驀、煃然當着魔徒司硬著頭皮化為黑煙躥出天際。

狂風呼嘯,狂沙漫天。原來,躥出天際化為烏有隻需要一念之間。隨着狂風擺動,向左、向右、向後,旋轉。隨着狂沙分開合攏,向下、向上、向前,跳躍。肆意張揚,在這殘缺的天地之間肆意生長。風會將你帶到你想要去的地方,沙子會埋沒一切關於你的痕迹。

「驀兒……驀兒……小應驀……」細微、喘息、沉甸甸的呼喊聲在耳畔縈繞。

「老祖?老祖。」應驀聽見了隨風飄來的熟悉聲音,是酌長卞老祖的呼喚。

「好驀兒,快離開這裏。好驀兒,快回到弟弟鏑兒身邊去。」一陣向著四方撕裂的風和沙將應驀化作的一團黑煙撕碎並帶走。應驀還沒有回到弟弟驪博鏑的身邊,他的氣息就在風中成為不可感知的存在。風經過大地,沉下一些沙子;風經過大地,帶走一些沙子。師兄煃然目睹一切,不受控制的身體追趕不上他四處飄散的氣體。在這一陣風的邊緣,煃然也同樣受到這強大力量的撕扯。

「應驀……」狂怒的風沙將煃然的聲音撕碎,用儘力量的呼喊聲在天地之間渺小到不如一粒沙子。

鮮血順着黑袍淋漓而下,迅速捲入黃沙。煃然艱難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每一滴鮮血深入沙海,蒼白無力的面容之間,半閉半睜的雙眼看着刺眼的藍天漸漸變為一片火紅。煃然彷彿看見了魔界的滾燙穹頂,又彷彿看見了熔爐一般的世界。

應驀飄零,遠在泚筆的驪博鏑心如刀絞,膚如凝冽。體內的旋金暴躁不安,每一寸血管都瀕臨暴烈。

「師父,老祖……」無法承受的痛楚將驪博鏑折磨到昏迷,將燃未燃的身體滾燙灼燒一切。頃刻之間,由近及遠的事物都在燃燒,化作灰,化作碳。煊鳴的一切如同三山四海,這灰,這碳少得可伶。自欺欺人的幻境在驪博鏑的灼燒中消失,就連泚海也化作一彎枯竭的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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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洑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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