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對話
尖塔淪陷了。
通過小小的貓眼,傅憐看到外面如籠在窗紗般的世界。
三樓和十樓格局布置都一模一樣,但是三樓有一個龐大的會議廳,會議廳佔據了左邊諸多空間,因此左邊的門會比右邊少。
這裡是三樓。
僅僅是一牆之隔,牆外的腥風血雨卻似乎和牆內無關。
有很多又粗又長的腸狀怪物在走廊飛舞,像盤結虯扎的密網,它們立著自己僅有的大嘴和尖牙,到處衝撞和吞噬,拿著武器的人們紛紛被它撞翻在地。
失去逃跑能力的人群會被它嘴裡的尖牙貫穿。
破開防護服的可憐傢伙很快被貫穿心臟,失去生命特徵,倒在血泊里。
屠殺,開始了。
這裡是怪物的獵殺時刻。
傅憐艱難痛苦的捂住嘴。
身後,一個身軀侵來了過來,「在看什麼?」
男人在她耳邊廝磨,呼吸粗重。
傅憐僵硬著身子窩在他懷裡,嘴裡喃喃。
陸戰低下頭細聽,勉強聽到她的聲音,「停下來。」
「想救他們嗎?」
傅憐抬起滿是淚意的眼,「嗯。」
她腮邊滑下一顆晶瑩的淚,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連她柔美的臉上,也因此渡上一層暖橘色。
真美。
陸戰去親吻她的唇,把她的甘甜全部吸取品嘗。
傅憐掙脫他,卻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他身子微微一僵,血跡從衣衫上滲出。
他悄然拿掌心捂住,蹭著她的臉,迫使她看過來。「傅憐,我受傷了。」
傅憐轉頭去看他的情況,也就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怪物動作放緩,接二連三地停下了攻擊。
有些怪物不願意服從指令,站在那裡負隅頑抗,最終還是被陸戰控住心神,憤恨地跳窗而去。
他們離去的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只留下滿室的霧氣。
窗里窗外,迷離的霧氣暈在血色里,透出淡淡的粉。
一切瘋狂的屠殺,都因這駭然的舉動而顯得虛幻且不真實。
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到。
陸戰低眉,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難受的輕吟。
想也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傅憐解開他衣領上的紐扣,那手袖輕輕擦去他胸前的血跡,露出一道深深的疤痕來。
陸戰作為半獸人,不可能過了這麼久,傷口都沒有好,這是抑製劑的作用。
真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從諸多異能者手中逃脫,還把她救下,躲在這個隱秘的樓道。
傅憐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她碰了下傷疤,問道,「疼嗎?」
突然傳來空氣被刺破的聲音,傅憐想要拉他躲避,誰知他反應更快,轉身把她壓到身下,硬是拿身體將她擋住。
電光火石間,傅憐看到一道銀色光線沖兩人而來,她瞪大眼,眼裡映著面前陸戰痛苦的表情,他悶哼一聲,嘴裡吐出鮮血,身子徹底壓在了傅憐身上。
「真是郎情妾意。」
傅憐扶住他,抬頭看去,來者舉著一把琉璃弓站在樓道上,背後是耀眼的光。
他藏在烈光下,只能看到一點漆黑的影。
低低卻又愉悅的笑在空氣中回蕩,來者放下弓,扶著樓梯把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他每走一下身子都會往左邊傾斜,扶住把手的左手用力,擠出幾根青筋。
光影失去遮擋,射進如牆的直線,傅憐在陰影里看清了他的臉。
這張臉她見得少,卻始終記得。
是方明德。
他左手上纏著一塊布,身上有幾道血痕,左臂破了一道口,露出裡面猙獰卻在蠕動著的傷口。
「別來無恙。陸哥。」他笑起來,低頭向上看,笑得邪惡又冷漠。
傅憐貼緊了陸戰的身上,濕潤侵入皮肉,她低頭,他傷口徹底崩裂,大片血跡湧現。
而胳膊上也有一個極其顯眼的針筒。
陸戰把針筒拔下來。
「談筆交易。」方明德揚了揚手中的弓。
「有何好談。」
方明德沒有回答,目光轉向傅憐,「陸哥有沒有失控殺人,大家都很清楚,只要他現在願意出手清理尖塔的怪物,我便來揭露真相。」
真相?
傅憐恍然,也許是陸戰救她的舉動,讓方明德產生了誤會。
所以他以為傅憐和陸戰是一伙人,傅憐早就知道了他的陰謀,在方明德派人抓她之際便順水推舟被他救走,跟在身邊了解他們的行蹤,而陸戰則根據她提供的情報,悄無聲息地殺了進來,把尖塔攪個天翻地覆。
可以,這推理雖然離真相十萬八千里但是邏輯十分通順!
現在看方明德的表情,明顯他也是這麼想的。
也不怪他。
傅憐心裡一動,臉上擺出憤怒的表情,似乎為陸戰抱不平一般義憤填膺,「真相?你還有臉談真相?」
方明德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我手下的人竟敢自作主張。」
傅憐笑了,她握住陸戰的手,「既然你知道,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傅憐只是套一下,他便什麼都說出來了,自作主張?
呵,若不是方明德自己同意,傅憐不信他手下的人敢!
沒想到啊,這一切竟然是方明德的詭計。
和這種人合作,誰知道他會不會背後捅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