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獸駁
皓皚笑道:「也是,有這麼一個東西,凌淵無論怎樣都會帶著你的。」
藍庄卻像是沒理會他說的話,只道:「婉轉,我們走。」
「你要去哪兒?」
姬曦忙問他。
藍庄回身,說道:「我們要離開這裡,就還差一樣東西。」
「而且,我還知道它在哪裡。」
他忽然幽幽地補了這一句,遂轉身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裡。
「庄兒!」族長又聲嘶力竭的叫了他一聲,「別去!」忽的又吐出一口血來。
「老族長!」
姬曦見狀連忙蹲下來攙扶住他。
他一把抓住了姬曦的衣裳,說道:「我心脈已斷,活不了了,只是你——」
他說著又吐了口血,「你一來,我便知瞞不住他了。神女族人早就銷聲匿跡,若不是有緣,是絕找不到的。」
姬曦看著他的手指節逐漸泛白脫力,卻仍像絕地求救的藤蔓一般拚命抓住他的衣裳,「你可想好了找到她們的後果?」
「後果?」姬曦望著族長不明所以。
皓皚在一旁笑道:「怎麼說呢,無非就是因果而已,你的選擇會決定你的命運,這世上從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神女族人和長宣有關係,對吧?」
姬曦忽然抬起頭詢問他道。
皓皚臉上的笑容卡在半空中,隨後點了點頭,「嗯。」
「因為蒲媞。」他淡淡道。
族長道:「嶢嶢璁山,蒲媞皎皎。」
他艱難地抬起臉,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娓娓而道:「她是一個如月般清冷皎潔的女子。。。。。。」
他忽然一頓,「可惜。。。。。。她是個巫女。。。。。。。」
「巫女?」姬曦一愣,問道:「巫女怎麼了?」
話音剛落,只見眼前一道白光傾現,漆黑的幕布便被硬生生地撕扯下來,隨即月光變日光,天已大亮,而他們,卻身在一間破舊的屋子裡。
厚重的灰塵,雜亂不堪的蜘蛛網掛滿了房梁,這房梁也是極其舊的,掉下來的木屑掛滿了蜘蛛網。
屋子的左邊兒堆砌了好多厚重的木板,上面也全是厚重的灰塵,而又邊兒放在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盞同樣灰塵厚重的油燈,倒掛出一縷灰色的煙絲。
這裡?好熟悉。
姬曦不禁說道。
「這是阮兒的住所。」
原本躺在地上的族長此刻卻立在了那一堆木板前,輕輕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說道。
姬曦皺了皺眉頭,想到他的身體,不禁勸道:「您。。。。。。」
族長卻擺擺手打住了他,「我心脈已斷,活不了了。」
他笑道:「可能這都是我的命吧!」
說著便想用力搬開這堆木板,皓皚見此道:「我來吧。」
他話音剛落,屋子裡便灰塵滿天,姬曦扇著灰看了一眼身旁的瓏兒,她卻沒有任何錶情,甚至連睫毛都沒動一下,姬曦覺得奇怪,正當想叫她的時候,族長卻笑道:「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年輕,而我,都已經老成這樣了。」
姬曦聞言看去,沒想到那木板堆后竟掛著一幅畫兒,族長正立在那畫兒前自言自語的說道。
那畫兒,姬曦認得,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在哪兒見過的了,因為那畫兒上的女子,黑髻紅花,美目流盼,讓人過目難忘。
「阮兒真正的名字,叫『夢阮』。」族長道。
這牆壁上的畫兒也染了一層厚厚的灰,族長看起來愛慘了她,為什麼她的遺物卻不帶在身邊?而是將它落在這裡,刻意,將它落在這裡。
更令姬曦不解的是,這不過是一幅畫兒而已,為什麼要用木板蓋著掖著?
只見族長走過去顫抖著雙手溫柔地將它取了下來,「這幅畫——」
姬曦剛想問他為什麼要用木板蓋著畫兒,卻被皓皚攔了下來,「靜觀其變吧。」
他道。
「沒錯,這畫兒上的女子正是阮兒。」
族長道。
「她也是大家口中害怕著的孟娘。」
他攥起衣角,輕輕將上面的灰塵擦開,像是擦開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族長緩緩說道:「我和阮兒,柳榆,還有衛夫從小就生活在這個村子里,柳榆是族長的嫡長孫,當年他父親和我父親一同去山裡追獸駁,死在了山裡,我記得他們被抬回來的那天,天,下了好大的雨。」
他說著一頓,「我父親被一張草席蓋著,停在村口,大家都去看柳榆他父親,安慰著柳榆,只有我和那漫天的大雨陪著我父親。」
族長道:「我忘了那雨下了有多久,只記得後來族長來了,他瞪著眼睛看著我,然後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因為我父親害死他最愛的兒子。」
「呵呵!」族長說著忽然笑了,「我父親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害死他的兒子?明明是他們害死了我父親!」
「他的手臂上——全是傷痕。」
族長說著卻嗚嗚哭了起來,「那種傷痕我知道,郎中伯伯說過,獸駁指甲上有毒,被抓傷后,旁邊的肉就會萎縮,如若毒漫至心臟,便再也救不回來了。而我父親說過,獸駁是山中的神獸,他們在,山林才越發的清秀,我們靠山而活,便得對它們心生敬畏,若惹怒了它們,只會給人類帶來災難。」
族長呼了一口氣,臉上浮出一絲歡愉的神情,「他是個獵人,常常帶著我進山,一路向上,查看水源。他說,純凈的水都是大山養的,山清了,水才能秀。水和人的本性是一樣的,如果缺了固守它們的東西,便會泛濫成災,固水的是山,固人的——是善良。」
這屋子實在是有些年頭了,時不時地就會掉落灰塵,姬曦抬起頭,看到屋頂上有一塊天瓦,陽光從那上頭落下來,卻仍然照不亮這屋子,在昏暗中,又聽得族長說道:「父親每次進山都會帶藥草出來,因為他知道郎中伯伯是個跛子,進山不易;因為那個從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會害死很多人。」
「規矩?」
姬曦不禁皺了眉。
族長點點頭,說道:「那個規矩就是誰取得了獸駁甲,誰就能當上族長,獸駁每年一出,天就會下大雨,儘管他們知道可能會死,還是會義不容辭地進山。」
「那個時候——」
族長又不禁嘆道:「父親說過,搶奪獸駁甲那是野蠻人的規矩,人的勇氣不應該用在殘害生靈之上,更何況——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獸駁。」
他轉過頭來,笑了,「可是,我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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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明天斷更一天,因為才寫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