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舞會

梁羽在一片黑暗中醒來，他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說不了。

他拚命地挪動自己的身子，卻發現只是徒勞。

周圍的環境讓他感到熟悉，但同時也很陌生，同時，他還有一絲恐懼。

他等待了許久，終於，一絲光亮出現在他面前，但是，是血光。

梁羽伸出雙手，他想大聲呼喊，可呼喊出的，卻是哇哇的哭聲。

身穿白衣的人把他抱了出來，他慢慢地停止了呼喊，再一次陷入沉睡。

他的意識從原來的身體脫落，往下墜，背後是無底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羽的脊背緩緩地觸碰到了冰涼的地面。

「這，是哪裏？我記得我剛才還在床上睡覺的來着........為什麼我沒穿衣服？這難道是夢嗎？」

梁羽打量著四周，發現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地面冰涼的觸感讓梁羽瞬間反應出，這是大理石瓷磚。

「不對不對不對，不可能有這麼真實的夢，我估計是中邪術了。」他喃喃自語道。

經過極長時間的摸索，他終於摸到了這個空間的門，他不禁感嘆道這空間的廣袤。

梁羽將門推開了一個縫隙，裏面是一個奢華的舞廳，吊燈卻閃耀着如同晨曦和曉月般潔凈的光，那些瘦高的人影在偌大的舞廳中盛情舞蹈著，可他們和此時的梁羽一樣，並沒有穿什麼衣服。

梁羽他們戴着面罩，遮住了眼睛，可面罩下的，儘是些陰森森的白骨。

哪有什麼華麗的人，分明是一具具陰森森的白骨，在燈火下翩翩起舞。

梁羽被嚇了一激靈，連忙向後退去，哪知，身後洶湧的巨浪將他直直地擠進門內。梁羽一睜眼，剛才那些白骨又瞬間成了一個個衣着華麗，跳着舞的紳士淑女。

他蒙了，而自己的身下，也被換上了一套血紅色的禮服，左手握著一小杯香檳。梁羽不知所措地四處觀望着，也許是自己的動作太過顯眼，他漸漸地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你，是誰？」一個瘦高的男子一把扯住梁羽的左手，質問道。

梁羽沒有出聲，只是背後冷汗直流。

「喂，叫你不要亂跑，怎麼不聽勸呢？真是的，盡給我找些麻煩。」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群之中竄出一個人影，把梁羽拽走了。他回過頭，發現身後那個把他拽走的人，是個眉目如畫般美麗的紅髮少女，她跟梁宇差不多高，年齡似乎比他年長一兩歲，與廖雪的鮮紅不同，她那紅色長發如圖鮮血般，快要滴落在地上。胸前還佩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她血紅色的長裙中顯得極其突兀。

在一群瘦高的人群中，少女的出現使得梁羽眼前一亮。

她挽著梁羽的胳膊，走到了一個角落，豎起一根手指，問道：「這是什麼？」

「一啊。」

她似乎很吃驚地望着梁羽，血紅色的眼眸中能看出些許驚喜與疑惑。

「你還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知道。」

少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

「梁宇」

「這是你的名字嗎？」她問道。

「不是，雖然說是一個姓，但是第二個字是羽毛的羽。」

「哦哦哦！！！」少女興奮地掏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寫上了梁羽的名字。梁羽看見她的行為，頗有些不解。

「梁羽是吧，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布勞倫·西德，

就叫我勞倫吧。」

「這是哪？」

勞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默默地望着正在燈下起舞的人群。悠揚的琴聲蓋過了他的呼吸聲，甚至是心跳聲。

「梁羽，你看，燈光切換到黃昏了，我們也上去跳幾支舞吧！」

話畢，勞倫便牽起梁羽的手，走出角落，暴露在那美似夕陽的燈火下。梁羽被迫起舞，實際上，他並不擅長跳舞，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明顯感覺身子變得輕盈，彷彿是有人在提着他在活動。

就像那美麗的提線木偶一樣，無依無靠，僅憑藉着雙手和輕風起之息起舞。脆弱，殘破，似乎是轉瞬即逝，又似乎是永垂不朽。

梁羽瞥了一眼勞倫，才發現她是那麼驚世駭俗的美麗，令人着迷，就像從畫中走出的人物一樣。

幾曲終了，梁羽和勞倫緩緩走下舞台。

「沒想到你還跳的不錯嘛，比先前那幾個要好得多了。」

「先前？」梁羽不解道。

她始終對梁羽提出的一些問題閉口不談，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神秘又清新脫俗，梁羽見到這幅面孔，起了疑心。

「誒，勞倫，你說你這麼漂亮一個人，我怎麼從來沒在現實見過你呢？」

「現實？梁羽，這是你的夢吧，夢裏的事物又怎麼會在現實出現呢？」

「你給我的感覺，這裏給我的感覺都太過真實，可它又美得不真實。勞倫，你告訴我，這真的是夢嗎？」

「那就要看你怎麼想咯，」勞倫並沒有回頭去看梁羽，而是一直注視着前方的虛空，「這可以是像夢的現實，也可以是像現實的夢，雖然兩者看起來沒太大區別，但是實質卻是深淵與天穹的差別。」

虛空慢慢地將周圍吞噬了。

「你究竟是誰？」梁羽再也忍不了了，他一把拉住勞倫，企圖逼問出她真正的身份。

「梁羽，你不會想要看見我的真面目的。」

勞倫的身體迅速消逝，梁羽腳下一空，再次墜入漫無邊際的虛空之中。

「梁羽，知道我為什麼會美得如此不真實嗎？」

「原因很簡單，我並不是人類，我也不是你們世界那所謂『情緒』的怪物，我是名為『邪惡』的神明。」我掌管着絕望與恐懼，以及宇宙中的災禍，而你剛才所見到的，只不過是我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罷了。」

原本少女清新的聲音慢慢變得混沌，邪惡與恐怖。梁羽還沒反應過來，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全身被摔得粉碎。

下一秒，他的傷勢便痊癒了。

如同水面的地面被掀起陣陣波瀾，血色擴散開來，波浪此起彼伏，又欲作萬丈狂瀾，猩紅色的液體從牆壁溢出，蔓延到空間中央。

血水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圓球，逐漸膨脹。

最後，那可怖的血色巨輪矗立在這曠白虛空之中，那佈滿紅色血絲的暗黑色瞳孔彷彿視穿他的靈魂，成噸重的壓迫感盤旋不去。

梁羽沒辦法正視它，汗水浸濕了他的後背，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著。

他現在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跑！

可突然，梁羽的胸膛好像被什麼東西洞穿，刻骨銘心的疼痛瞬間從胸膛傳來。

「你和你妹妹長得可真像，真想來你們宇宙來看看，估計離那一天也不遠了！等幾年後，我便可以降臨到你這個世界上來了。」

「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就是我創造出了神使和『情緒』，就是為了摧毀這個宇宙啊！雖然你在夢中能來到『神的舞會』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巧合，也罷，就算是你沒來，我也會在未來見你一面的，雖然是借用你妹妹的身體，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計劃。」

「到時候，我會抓着你的頭顱，和你一起欣賞世界末日的美景的！」

它大笑着。

下一秒，梁羽的身體就被一道白光洗刷殆盡。

梁羽從床上醒來，窗外沒有太陽，慘白是天空僅剩的顏色，風不再吹動，地面不再波光粼粼，但是，一切都變得可愛多了。

梁羽打了個哈欠，拿起身邊的影月，一道斬斷了從床底爬起來的情緒。

他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了。

「倘若真是這樣，那我就要粉碎你的機會。布勞倫西德，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