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一把匕首!

這東西的危險性太強了,就算是那種沒來由的信任削減了謝依的絕大多數防備,他也還是沒法兒放任塞希圖斯拿着一把匕首。

但話又說話來,塞希圖斯的匕首是哪裏來的?

他記得他已經提前把塞希圖斯身上能夠充當武器的東西全部搜走了。

謝依緊張地回憶了一下

·

所有人都知道,當你的面前擺着一整隻冷雞的時候,你最好選擇切開它,而不是把它抓起來就吃。

因此,謝依拿出籃子裏放着的匕首,切下一隻雞腿。

塞希圖斯坐在他的對面,等待着輪到他。

然後謝依很自然地把匕首遞了過去。

「謝謝」塞希圖斯就這樣接過了匕首。

·

竟然是他自己把匕首給出去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他防備地看了塞希圖斯一眼,總覺得對方可能也會點什麼巫術,要不然就是會點迷惑人心的伎倆,否則沒法兒解釋發生的一切。

「怎麼了?」

塞希圖斯彷彿沒看到謝依的防備,態度自然地把匕首交還給謝依,「您打算原地休息一會,還是直接前進?」

謝依沒有說話,他皺着眉打量著塞希圖斯,回憶著自己這一段時間來的舉止。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他對塞希圖斯的信任感完全是沒有任何道理的,而且這太過古怪。

信任一個剛剛見面不久,並且還是敵對陣營的人,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更何況謝依並不容易輕信他人。

或許,塞希圖斯就是那種能夠讓人輕易放下防備的人,謝依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但塞希圖斯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不過不管如何,他必須要提起防備來了。

塞希圖斯的這種特質差一點就將他迷惑了,假如塞希圖斯在剛才利用手裏的匕首冷不丁地給他來上一下,然後伺機逃跑,他說不定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中招了。

謝依沒有把自己的疑慮說出口,但他直接用行動表現了出來。

他不肯再讓塞希圖斯趕馬車了,打算把對方重新捆起來。

為了預防對方的反抗,他默不作聲地畫了一個禁錮咒的符文,拍在塞希圖斯的身上。

塞希圖斯感覺到身體突然無法動彈,他又好氣又好笑,「您這是怎麼了?」

「你這個人非常古怪。」謝依把塞希圖斯的兩隻手攏在一起,拿出繩子捆他,「我懷疑你對我使了點什麼伎倆,好讓我放下防備,不過你不會再有機會了。」

謝依把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綁的嚴嚴實實的,還在繩子和塞希圖斯的皮膚上都佈置了咒語,這樣即使繩子被割斷,塞希圖斯的兩隻手還是只能黏在一起。

他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自己的手上,冷酷道:「從現在開始,除非我開口,否則你不許和我說話,到車子裏面去,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之後謝依就一心一意地回憶著塞希圖斯趕車的方法,他覺得自己學會了大半,可以勝任馬夫這個職責。

他對自己的料想沒有出錯,只要不追求速度,他可以很好地駕馭馬車。

路上的景色依舊萬分單調,每棵樹的長相似乎都是一樣的,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太陽漸漸隱沒在陰雲之後,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雷響,空氣也悶起來。

要下雨了。

雨滴很快就落了下來,道路變得越發泥濘不堪,馬匹白色的馬腿幾乎被泥漿弄成灰黑色的了。雨越來越大,車頂被擊打的劈啪作響,謝依避開樹木,儘力找了一個山洞。

光是六匹馬就已經把這個山洞塞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再也擠不進去了,好在馬車的棚頂是木質的,能夠防水,謝依躲進車廂避雨,期望這場雨能儘快過去。

塞希圖斯坐在裏面,他的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並且還有巫術的加持,但謝依還是不很放心,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天很快黑了,謝依已經不能分辨出現在的確切時間,但估摸著可以晚餐了。

他打開籃子,習慣性地拿了兩份食物出來。

突然,他頓住了,把其中一份食物放了回去。

他可不能對塞希圖斯太好,塞希圖斯是他的俘虜,儘管下不了手按慣例去虐待,但餓一頓還是可以的。

謝依自己一個人吃晚餐,那晚餐也就不香,並不好吃,肉塊咬在嘴裏,中午時候還很可口,晚上味道就變了。

塞希圖斯發現謝依並不打算給他提供晚餐,他便也不主動索要,他看着謝依吃,目光很平靜,沒有任何垂涎之意。

然而謝依被他看着,覺得非常不自在,把身子背轉過去,匆匆地把晚餐咽下肚。

雨聲很大,謝依在車廂里用巫術施了一個照明咒,昏黑的車廂內部霎時明亮起來。

馬車裏有一張矮桌,還有紙筆和一些用來解悶的書籍,他翻了翻書,兩本愛情詩,一本內容不宜閱讀的限制書籍,其中還配上了詳實的插畫,謝依只翻開看了一眼,就匆匆把它放回去了。

書沒什麼意思,那隻能拿紙筆取樂了。

他坐在桌前,鋪開羊皮紙,拿起沾了墨水的羽毛筆,很隨便地在紙上寫了幾句零碎的句子。

隨便寫了一會之後,他聽着窗外的雨聲,用柔軟的羽毛尖掃了掃下巴。

然後他提筆寫到:

【雨】

下雨了,

雨滴落在大地上,

落在樹上,葉子上,

落在馬匹的身上,

落在地上,

噼啪噼啪,

下雨了,

雨滴落在馬車頂棚上。

他在詩的末尾署了名,當然不是他的本名,是他給自己起的所謂「藝名」。

儘管他現在還是一個連三流詩人都算不上的蹩腳詩人,然而他仍舊期望着終有一天,他會名聲大噪——當然是以一個詩人的身份——吟遊詩人會傳唱他的詩,人們會拿筆來抄他的詩,並且對他讚不絕口。

可惜的是,他至今沒發現自己在詩歌上的天賦,他甚至連格律也弄不清,但就是做着能成為大詩人的美夢,想着自己這種「自由體」說不定能夠在未來引領風潮。

講實話,其實謝依並不喜歡文學,他對那些隱喻和修辭都十分遲鈍,他很少對文學的風花雪月感興趣,在月夜下看見玫瑰也不會有什麼感觸,但古怪的是,他就是對詩情有獨鍾。

然而巫師寫詩,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可恥了,畢竟巫師的理性和詩歌的感性格格不入,何況又是如此蹩腳的詩,他從來不肯暴露這個秘密,只郵寄過幾首詩請人評價,結果得到的不是嘲笑就是善意的勸告——勸他趁早改行,他不是個作詩的料子。

謝依用身體擋住紙張上的內容,以免被塞希圖斯看見,他把自己寫的詩看來看去,覺得不對勁,但也說不上是哪裏不對,看了半天,把紙團成一團扔了。

「您在做什麼呢?」

塞希圖斯詢問道。

謝依心情不太好,但聽到塞希圖斯的問話,口氣還是下意識地軟了一下:「我……」

話一說出口,他就察覺了自己的語氣,馬上調整,冷冰冰地反問:「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幹什麼沒必要和你報告吧?」

「我怎麼敢讓您報告呢?」塞希圖斯並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我只是想知道您在幹什麼,您看,我被綁着,正無聊的很。」

「我無意刺探您的私隱,不如這樣,您綁住我的一隻手,將另一隻手留給我,好讓我看書解解悶?」

謝依考慮了一下塞希圖斯的要求,覺得這不算過分,對方已經從中午一直枯坐到現在,無聊的滋味應當嘗夠了。

他答應了塞希圖斯的要求,將他的左手綁起來,並且用巫術固定住,這樣就無法掙脫了,放開了他的右手,還給了他一支筆和幾張紙。

得到這一切之後,塞希圖斯感謝了謝依一通,另外挑起了一個話題,想引謝依和他說說話。

不過謝依謹記塞希圖斯身上的不對勁之處,不肯再理他了。

他把頭扭到一邊,沉下心回憶學到的巫術知識,用筆把它們默寫出來,好打發時間。

塞希圖斯見謝依又不理他了,也沒有再試圖喚起謝依的注意力。他並不想惹人討厭。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個被巫師丟棄的紙團上,費了一會功夫把它撿起來。

謝依聽見了塞希圖斯的動靜,不過他並沒有轉頭去看。

隨他去吧,反正他現在沒有什麼威脅。

只有一隻手是自由的,這並不利於展開一張紙團,然而塞希圖斯還是耐心的一點點展開了。

褶皺的紙上散佈着一些零散的句子,再往下是一首短詩。

顯然,這就是巫師剛剛在做的事了。

詩句非常蹩腳,在塞希圖斯看來,然而蹩腳的很可愛,就連字跡都是那麼逗人愛,字母w那翹起來的尖角彷彿一個明晃晃的引誘。

他隨手拿過一本書來當做墊板,把鋪開的紙張放在上面,提起筆在紙張的空白之處寫了一首有關於雨的短詩。

之後,他便將紙團恢復原樣,放回了它原來待着的地方。

他拿起書來看,不過書上的內容全不符合他的胃口,他解悶似地一氣把愛情長詩看下去,居然也漸漸找到了一點興味,尤其是男主人公獻上自己的一顆心,結果女主人公瞧也不瞧一眼的那段,他看的津津有味。

謝依默寫完了自己掌握的知識,費去了幾張羊皮紙。

他還是個巫師學徒,掌握的巫術並不多,也就只能填滿幾張羊皮紙了。

謝依放下筆,又想起被自己扔掉的短詩,還是有點捨不得,他用目光去找那個被拋棄的紙團,伸手撿了回來。

他撿紙團的時候順便看了塞希圖斯一樣,發現對方正沉浸在那本無聊的愛情詩中,一副很喜歡的樣子。

嘁,無聊。

謝依收回目光,把手裏的紙團展開,想看看還有沒有改動的餘地。

然而展開紙頁之後,他卻發現上面憑空多出來一首詩,同樣寫的是雨,也同樣是短詩,這首詩不管是措辭還是格律還是選取的意象,都比他的要好上一千倍。

兩首詩放在同一張紙上,彼此襯托,越發顯得好的更好,壞的更壞,謝依的寫的詩簡直被比成了一灘泥。

詩是不會憑空出現在紙上的,嫌疑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塞希圖斯。

謝依怒氣沖沖,他覺得塞希圖斯是在嘲笑他,否則他幹嘛要把那麼好的一首詩寫在旁邊呢?一定是故意的!謝依給了他紙,他如果想要寫詩,可以另外抽出一張紙來寫的。

但他又很喜歡塞希圖斯的詩,他看來看去,這就是他夢想着要寫成的詩。

幹嘛他就寫不出這麼好的詩呢?這太不公平了。

塞希圖斯注意著謝依的一舉一動,適時開口問道:「您怎麼啦?」

他不說話倒還好,他一開口,謝依幾乎篤定了對方的用意就是嘲笑他,「你是什麼意思?」

「你只是一個俘虜而已,你還敢嘲笑我,你把我惹惱了,我要你到外面去淋雨!」

謝依說:「都怪我是個新手,我對你太好了,以至於你忘了自己的處境,外面的雨可能會讓你清醒點兒。」

「請您別這麼生氣。」塞希圖斯微笑:「您說我嘲笑您,這完全是冤枉了我,請您別這麼急着懲罰我,給我一個自辯的機會好嗎?」

謝依看了他一眼,半晌,冷哼一聲:「我雖然是個巫師,不過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說吧。」

「我作詩並不是為了嘲笑您,我完全沒有理由那樣做,我只是受了您的啟發,突然想寫一點詩而已。何況我也不覺得您的詩寫得不好,您大概沒跟着老師學過作詩吧?我看出很多不對的地方,然而如果能補上這些短板,您的詩一定會很好的。」

他不著痕迹地轉變了話題,謝依的心思跟着他的話走,他很想相信,但對自己的能耐很清楚,半信半疑:「你不是在騙我吧?」

「我怎麼敢呢?」塞希圖斯目光誠懇,他的瞳孔是很好看的藍色,沒有一點渾濁,謝依有點被說服了,然而被人看到自己的蹩腳詩作還是讓他很窘迫,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改換了話題,不再談詩了。

「已經有點晚了。」他說。

塞希圖斯點頭同意,「您說的很對。」

「那麼,」謝依繼續道:「我想你大概餓了吧?」

「不算餓,但能吃點東西總是好的。」

謝依把食物籃子推過去,「你吃吧,愛吃什麼吃什麼,反正我不喜歡裏面的東西。」

晚上仍舊是在車廂里過夜,睡下之前,謝依希望明天一早醒來的時候雨就停了。

然而他失望了,雨不僅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上到處蔓著水,草地變成了沼澤。

雨還在下,通過天上的雲層推斷,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六匹在山洞裏躲雨的馬匹從山洞裏拐出來,它們餓了,寧願淋雨也要吃點草填飽肚子。

謝依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雨勢很大,氣溫也降了,空氣中漂浮着絲絲寒氣。

雨太大了,大的不合常理,雨水打濕了馬車的壁板,絲絲潮意透進車廂。

謝依沒辦法,只能把馬車車廂移到山洞裏。

山洞並不大,將馬車車廂移進去之後,就只剩下一點狹窄的空隙。

「這雨還會下多久呢?」

他抬頭看天空,想要透過厚厚的烏雲看清楚接下來的天氣。

雨連着下了一天一夜,四處一片潮氣,雨水蔓延進山洞裏。

謝依一開始只把山洞當成一個暫時的庇護所,然而現在,或許他們還要在這裏多待幾天,他決定把山洞稍微擴大一點。

他還是個巫師學徒,掌握的巫力不多,擴大山洞這件事對他來說消耗頗大,他在這麼做之前得提前想法子控制住塞希圖斯。

謝依不能讓塞希圖斯跑掉,否則,他巫師學徒的身份就會直接被巫師集會剝奪。

畢竟,巫師們對俘虜的健康狀況要求不高,為了防止俘虜逃跑,巫師學徒們盡可以直接砍掉俘虜的手和腳,這樣就再保險不過了。

甚至,有些巫師學徒嫌押送俘虜太過麻煩,直接把俘虜殺死,帶着一具屍體回去,也不會受到任何非難,有些巫師還很鼓勵自己的學徒這樣做,畢竟運送一具屍體比趕一個活人要方便多了,那能節省很多時間,巫師的時間很寶貴。

在這麼寬鬆的要求下,假如還有哪個巫師學徒讓他的俘虜跑掉了,那隻能說明,要麼他太愚蠢,要麼他太軟弱。

巫師們不屑與愚蠢和軟弱的人為伍。

謝依並不想砍掉塞希圖斯的手腳,就連這個念頭都沒有過。更別說把塞希圖斯殺掉了。

他不願意失掉巫師學徒的身份,因此不能讓塞希圖斯逃走,但他也不想傷害塞希圖斯,考慮半晌,謝依決定拴住塞希圖斯的左手,這樣他就逃不了了。

之後,謝依就尋思著要把山洞擴大,為了不傷到他自己,他用了比較溫和的腐蝕咒,將山洞擴大了一倍。

山洞的面積擴大之後,他們終於有地方可以活動活動了,然而這也耗盡了謝依的大部分巫力,他需要時間恢復。

作為一個巫師學徒,他恢復巫力的速度並不快,因為他還沒有資格學冥想,只能完全靠着自然恢復。

自然恢復的速度不算快,需要至少三天的時間。

入夜之後,他沒有選擇施展照明咒,而是點了一堆火,他坐在火邊,看着餐籃里的食物,有點發愁。

食物也快消耗光了,假如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吃光了之後,雨還沒有停,那該怎麼辦?

塞希圖斯正在山洞口照看那六匹馬,他的左手被施了法術的繩子綁着,走不出這個山洞,但人基本上是自由的。

謝依思考着,然而,突然間,他的頭頂上發出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在雨水的沖刷下,泥漿挾著鬆動的石塊從山上疾沖而下,一切都是那麼突然,只是眨眼間,沙土和碎石子從山洞頂端搖落,恍如雨滴,緊接着是令人心臟緊縮的巨響。

在這最緊要的關頭,謝依只來得及解開塞希圖斯的桎梏,下一秒,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手臂和小腿上,耳里迴繞着嗡鳴聲,黑暗和疼痛包裹住了他。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結束的也令人猝不及防。

雨還在下,然而事情已經結束了。

一大堆碎石阻隔在謝依和塞希圖斯之間,謝依受了比較重的傷,而塞希圖斯,由於當時他在洞口,只遭受了一點坍塌的餘波,身上就只有一些擦傷。

就那一點擦傷也不過是因為他下意識地想往謝依那裏過去才受的,否則他連皮都不會破。

謝依被困在石堆里,因為劇痛而虛弱的無法動彈,塞希圖斯則完全自由,就連束縛着他的巫術都被解開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離開,這樣他就自由了,簡直是天賜的大好機會,就算是任何一個傻瓜也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塞希圖斯只需要邁開腿離開就行了。

然而他卻並沒有因為這意外的自由而感到一點慶幸,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疾步往裏走去,隔着亂石,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謝依?」

沒有回答。

「謝依!」

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

謝依虛弱地應了一聲,儘管他的聲音被雨聲掩蓋大半,但塞希圖斯還是聽見了。

他的恐慌稍稍緩解,緊接着又因為謝依虛弱的聲音而提心弔膽:「你還好嗎?」

塞希圖斯儘力維護著聲音的鎮定,與此同時,他開始徒手搬開那些石塊。

「不太好,我想。」謝依虛弱地回答道,他本來還想多說點東西,然而又閉嘴了。

——說到底,塞希圖斯和他之間的關係不過就是獄卒和囚犯的關係,獄卒倒了霉,囚犯應當歡天喜地。

他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難道他能指望塞希圖斯來救他嗎?

這簡直太可笑了,並且絕對不可能。

或許等塞希圖斯確定了他的情況之後,就會幹脆的一走了之,他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而且合情合理,沒有半點不對。

疼痛影響了謝依的思考能力,他並不想死,然而卻也不願意低聲下氣地求塞希圖斯救他,就算他求了,並且奇迹般的,塞希圖斯是個聖人,願意救他,塞希圖斯大概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自然的力量,誰能搬走那麼多,那麼重的石頭呢?

誰肯為了自己的敵人這麼做呢?

他默不作聲,安靜地忍受着疼痛和耳鳴,竭力想要找到能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

假如他有治癒藥水就好了,那麼一切困難就會迎刃而解,然而他根本沒資格也沒機會接觸到治癒藥水,他也沒有空間戒指,只剩下一隻還能自由活動的手和身體里的一點點巫力,這夠幹什麼呢?

他痛得太厲害,什麼也聽不見了,時間過得越久,他痛的就越厲害,除了傷口的疼痛感,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謝依聽不見也看不見。

直到一個東西碰到了他的臉。

濕漉的,粘稠的,溫熱的。

那是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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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預言害死人[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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