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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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緣木求魚05

艾吃魚還是頭一回,看到謝元璟如此高興的模樣,哪怕不刻意微笑,也不言語,光是在那裏站着

不動,便知道他心情很好。

由此可見,過去的百年,對方未必過得開心。

艾吃魚暗暗收了收爪子,心下總歸內疚,從前他只考慮自己認為重要的,從不考慮徒弟心中認為重

要的,只叫徒弟聽自己的安排便好。

事實證明,那樣的教育方式不行。

如今對方又重歸自己門下,艾吃魚頓覺頭大,以後指點功法這塊也歸自己管了嗎

他很忐忑,教品行品行沒教好,指點功法更是算了吧,自己連握劍的姿勢都不標準

百年過去,師尊還是那個師尊,依舊很一般!

從早晨開始,師尊便望着天空在沉默。

在謝元璟心目中,師尊練的法門很高深,即便在那裏什麼都不做,也有可能正在修鍊。

這種時候,他不敢打擾,只安靜地待在一旁,不近不遠。但如若師尊有需要,他一伸長臂便能夠

到。

艾吃魚才不是在修鍊,是真的在發獃。等他發獃回神,便看見謝元璟在身側,眉眼溫和,似乎是

自己的專屬表情。

心下一熱,艾吃魚便同他說話:

「咳,你現在每日修鍊,還需要指點嗎」

照他說,氣氛,真是古怪得緊。

兩人之間親還是親,不拿彼此當外人看,可是那種不自在始終縈繞在心頭。

"無需指點。」大成劍修么,早已不是初學者,其實哪怕是當年,依照謝元璟的天賦,亦是多數

時候自己埋頭苦學,偶爾實在倔不下去,才會問問扶搖子。

這些都是不能與師尊說的,大抵說了又會被罵倔驢。

倒不是謝元璟害怕挨罵,只要是師尊,他挨的罵挨的打還少么

只不過是怕叫對方擔心。

」哦。」艾吃魚點點頭,與他說明白,「你回了我門下,但我依舊是沒有能力指點你的,若你在

修鍊上遇到了麻煩,還請你自己多多想辦法,莫讓我擔憂。」

"是謝元璟眼神柔和,偷偷看了師尊兩眼。

終歸是師尊心軟,未曾與他計較。

艾吃魚:

「我不會趕你走,你也不必終日這樣守着我戈是說,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謝元璟疑惑,師尊這是嫌棄他黏糊,趕他走嗎

想了想,他低聲:「師尊,弟子無事可忙。

不是借口,是真的沒有。

艾吃魚詫異:「沒有你不必去給小弟子們授課嗎

只見謝元璟的嘴唇動了動,未曾說什麼,艾吃魚已然明白,自從太上天宮發了那則告示,謝元璟

也等於失去身份,的確不應該繼續授課。

謝元璟眼下是閑雜人等。

"挺好的,跟為師一樣。」艾吃魚輕咳一聲,曾經,他想要找個資質平平的徒弟跟自己一起虛擲

光陰。

如今也算完成了心愿,只不過徒弟還是那個徒弟,跟資質平平搭不上邊,唯一改變的,是他不再

勉強徒弟走什麼道路。

艾吃魚擺擺爪子:「你不必說,我明白了。」

「嗯。」謝元璟應了一聲,繼續垂眉安心坐着,以為這樣便可以光明正大黏着師尊。

豈料師尊又問:「那你自己的事情呢"

謝元璟怔了怔,回師尊道:「弟子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情。」

他說罷,有些特不住地側頭看看艾吃魚,試圖從眼神表情中探知,師尊是不是嫌棄自己

那倒沒有。

院中的桃花正是應季,被風吹落了滿地,有些落在艾吃魚的身上,使得他痒痒的,時而抖一下身

上的毛髮,或者抖一下花瓣碰到的耳朵尖

思來想去,謝元璟輕嘆:

「我記得師尊喜歡喝桃花釀,弟子收集些桃花,給師尊釀酒。"

艾吃魚聞言抬頭,院中這顆桃樹不算大,如果要釀酒的話,遠遠不夠吧

"這附近山上有一大片,弟子到那裏收集。」謝元璟頓了頓,像是故意一般又添了一句,「橫豎

師尊不想見到我,叫我去忙,我這便去。」

」艾吃魚叫這人控訴得好生冤枉,自己如何不想見到謝元璟了,明明是覺得不必如此黏

糊。

雖然他們當正經師徒的時候,亦沒有分開過,吃喝睡覺都在一塊,自己更是如同長在對方身上一

般,想想都覺得丟人。

謝元璟說罷,果真要去山上採集桃花。

想到那漫天桃花飛的景象,艾吃魚心中亦是蠢蠢欲動,如此好看的畫面,在桃花林中奔跑一定快

活極了。

他亦是想去的。

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自在,好似他們不該黏糊在一起。

邁不過心中那個坎的艾吃魚,只得眼睜睜瞧著徒弟離去。

對方的背影倒是輕鬆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對他實行緊迫盯人,總害怕他一轉眼便弄丟了。

亦不知這是哪件事的功勞,是那場兵荒馬亂的成親,還是名不副實的圓房,亦或者是前幾日的昭

告天下。

艾吃魚凝眉思來想去,覺得應當是這一切加起來的功勞。

除開已經快淡忘的那次糊塗經歷,心下稍安的謝元璟,也不再向他索要肌膚相觸。

最多是相擁一下,扣扣手腕,侍奉他時偶爾有點觸碰這跟以前當正經師徒沒什麼區別。

甚至還更加規矩。

至少以前,謝元璟有機會對他的原型上下其手,過一過手癮,而如今連這個也沒有了。

所以艾吃魚不懂,這不是虧本買賣嗎

偏生,謝元璟看起來甘之如飴,樂在其中,似乎讓他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後者。

大抵對謝元璟來說,不談分離,萬事大吉。

觀察幾日,果真如此。

他不動,艾吃魚也不動,日子彷彿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

桃花釀不是烈酒,無需時間發酵,因此做得飛快,快到艾吃魚的乾坤袋都快裝不下。

「咱們在這裏又吃又拿,雖人家不在意,但又不是無家可歸,既然斷了關係,我們回自己的

洞府去。」艾吃魚心裏盤算,相比隱居在別人家宗門深處,他更愛自由些,他們也是有山頭的。

一向以他心意做決定的謝元璟,這次罕見地不同意:「師尊,再過些時日吧,現在還不是離開太

上天宮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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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為何」艾吃魚疑惑。

"扶搖子前輩,叫我為他辦最後一件事,不日啟程。」謝元璟回答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過既然如此,艾吃魚肯定沒有意見,莫說一件了,就算十件也辦得,他說:「好,那我便在此

處等你回來,不知你要去多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被師尊那雙大大的眼睛看着,謝元璟定了定神,眼眸落在某個點上,開口:「那不好說,可能回

來的很快,也可能回來得慢些,不過師尊放心,只是一件小事,不會有什麼危險。

艾吃魚點頭:「那就好,你安排好了便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好。」謝元璟看師尊兩眼,隨即垂眉微笑,僅此而已,他已十分幸福。

「咳。」艾吃魚輕咳一聲,用爪子搭在徒弟手上,說,「雖是小事一樁,但也要謹慎周旋,切勿

大意。」

他本是想表現得親近一些,可惜話從口中說出來,依舊滿滿師尊的味道他便不再掙扎,反正

徒弟不介意。

「是。」謝元璟怎會介意。

若能與師尊一輩子保持如此平和的關係,他求之不得。

此次出行,卻不是奉了誰的旨意。

實則是謝元璟,去處理自個的那些破事。

沒有理清之前,他不敢妄自領師尊踏出太上天宮半步,非是對自己不自信,只怕萬一罷了。

江湖事,江湖了。

那則告示出了幾天,已有些人蠢蠢欲動,開始打聽謝元璟的下落。

但不得不說,太上天宮的態度尤為暖昧,那些人即便有膽子打聽下落,也不一定有膽子真的敢動

手。

聽聞,玄檀道君身後還有一位師尊,不知是何許人也,只知,與扶搖子關係匪淺,他竟然也是

位不世出的大能。

如此一來,要對玄檀道君做些什麼,像難上加難。

玄英劍宗上下,早已想要玄檀道君的狗命,只苦於對方身後靠攏太上天宮,不敢大動干戈。

如今聽了這則告示,他們蠢蠢欲動,怒火中燒,但依舊不敢亂來。

「卻不知那太上天宮是什麼意思若是我們動了那狗玄檀,他們會不會和玄英劍宗過不去」門

內衝動的年輕弟子,咬牙切齒,拳頭握得死緊。

玄英劍宗的上任宗主陸長尋,死去已有十餘年,如今擔任宗主的乃是他長子陸霽,殺父之仇,一

直記掛心頭。

但說實話,他的修為的確比不上殺父仇人,甚至差得還挺遠。

若要去尋仇,必然是率領宗門內修為最高的眾弟子,一同前往。

「有朝一日,我必親手殺他。」陸霽許下誓言。

他不僅要親手殺了玄檀,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弄清楚,玄檀不明不白殺了這麼多人,究竟是為

什麼

為何是他的父親

陸霽一定要問清楚,在玄檀被他斬首的那日。

此時,謝元璟正在與以前結下的仇家談判,他過去殺的那些人,有些子然一身,死了也便死了,

有些身後聯繫着宗門,或者家族,需得有一個交代。

無非是一場,不怎麼公平的決斷,謝元璟給他們殺自己的機會,若是殺不死,此事便了。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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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一開始很驚慌,以為這殺人魔頭又要選誰祭劍,都嚇破了膽子。

強忍着懼意聽下去,謝元璟讓出的條件,叫他們匪夷所思,只用二成功力

「你怕是想騙我們上當」被謝元璟頭一個找上的人,不信有這種好事。

「我要殺你,何需用騙。

聽出對方口吻中的狂妄,還有不加掩飾的輕視,那人氣得顫抖。

謝元璟:「你不想殺我「

若是這人不想殺他,那就再好不過,他去找下一個。

那人眼含怨毒:「呵,我怎會不想殺你我做夢都想殺你!『

謝元璟:「那你還等什麼「

對面那人面露遲疑,滿眼都是不信任,謹慎地問道:「你真的只用二成功力「

謝元璟點頭:「對,若你殺不死我,我也不會殺你,但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沒有人會相信,但是這筆恩怨,的確到了該了結的時候。

這人與謝元璟動手,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相信對方會壓制修為,因他親眼看到,對方的威

壓,從深不可測,變得可以承受

但他不相信,如果自己戰敗,還能從對方劍下活下來。

謝元璟僅剩二成功力,與對戰之人旗鼓相當,誰輸誰贏,比的是殺人技巧。

想必那人心中有數,一發力便是殺招,來勢洶洶。

如何殺死一個人,謝元璟很擅長,可如何制服一個人,又叫他毫髮無損,便是難題。

與之糾纏之下,見了血,是謝元璟的血,他的胳膊被割了一道。對戰之人沒有一招弄死他,眼下

正忐忑,因着自己也是強弩之末,再無翻身的可能!

「你殺了我罷!」那人兵器離手,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謝元璟眼眸漆黑,看着他,語氣淡淡道:「我說過不殺你。「

徑直收了劍,他佇立在此人面前,抿唇想了片刻,有些話還是決定說清楚。

「不管你信不信,我殺他是因為我與他有仇,至於你,無冤無仇,我不會要你的命。也希望,你

不要再來殺我。」

謝元璟從懷中,拿出一張紙,臨走時給了此人:「這是我所殺之人犯下的罪行,但我殺他不是為

了這些,只想告訴你,他的確死得不冤。

那人拿着紙,瞧了幾行龍飛鳳舞的字,吃驚,又抬頭看着謝元璟的背影,或許心情很複雜。

儘力了。

發生在身上的事,過於匪夷所思,此人憋在心裏,一時並未與外人道。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只不過,後來聽到有人再說玄檀道君的壞話,他會不情不願插上一句:「或許此人也沒有那

么壞。

還算說話算數。

眾人便會笑話他:「說的好像你跟他認識似的。

何止認識,還打過架。

說出去,好像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白天夜裏,謝元璟都在做着同樣的事,很忙碌。只偶爾在路上閑下來,有空想想師尊。

能夠勾起他思念的情景很多,有時是天空中一朵像貓的雲,有時是路邊一隻蝴蝶,或是下雨天積

累下的小水窪

便會想起師尊。

那些該死之人,所犯下的種種罪狀,剛開始的時候,謝元璟從未想過要去收集,他報仇何須理

只能說師尊對他的影響太大,大到他想要去殺一個人,就必須找到足夠的理由,這與他的本性有

天壤之別。

不過這樣做的時候,謝元璟一點都不勉強,執行師尊的意願,他是開心的。

就好像他們仍是一體,密不可分

起先,徒弟來辭別說是一件小事,艾吃魚便以為,十天半個月總該能完成,若是不成,頂多一個

月也成。

而如今他數着刻在門框上的爪痕,粗略算算,謝元璟竟是離開了一個多月,毫無音訊。

這不正常。

他難道不思念么

非是艾吃魚自戀,他只是覺得以徒弟那種性子,出門在外應該會很想師尊,

實際上卻出去了一個多月,半點消息都沒有,

從前艾吃魚自己生活,常年自己一隻貓獃著,也不覺得孤獨冷清什麼的,而如今倒也不是孤獨冷

清,他只是覺得,一個多月沒有音訊真的不正常!

艾吃魚便去找扶搖子,表面上去找老頭嘮嗑,實際上明裏暗裏地打探:「話說,你究竟讓元璟是

為你辦什麼事難辦嗎』

扶搖子倒是被謝元璟叮囑過,不要將此事告訴艾吃魚,不過,他看不慣這對師徒的墨跡。

什麼你為我好,我為你好,你瞞着我,我瞞着,照他說,有什麼事就該打開天窗說亮話。

所以他不顧謝元璟的囑託,動了動嘴唇便謝元璟給賣了:「什麼為我辦事我可沒有讓他去為我

辦事。我跟他的約定早就兌現完了。

艾吃魚茫然,扶搖子前輩在說什麼

「那果不是為你辦事,他去做什麼了」而且一去去這麼久!

扶搖子不正經地道:「不曉得,可能是不要你了,去外面找個新師尊。」

艾吃魚心想,他要是肯去找個新師尊就好了。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好似不是自己的真心話。

想像一下,如果謝元璟真的去找新師尊,他大概會難過,非常難過。

扶搖子不一樣,扶搖子是自個為徒弟找的,若當初,徒弟找的新師尊,是自己完全陌生的人,艾

吃魚不敢再想。

他猛地發現,自己不能接受,謝元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認識了更親密的人。

「說正經的。」謝元璟不可能去找新師尊,艾吃魚相信天塌下來,也不會相信這事會發生,他扒

拉扶搖子,「你肯定知道他去幹什麼,而且他肯定跟你通過氣,現如今你把他賣了一半,不如全賣了

算了

扶搖子向來喜歡艾吃魚,如今對方是貓形態,他被扒拉得心花怒放,至於那謝元璟,跟他關係又

不怎麼好,自然親疏立顯:「好好好,我告訴你。『

艾吃魚眼巴巴地等著聽。

「你聽了別鬧着出去找他。」扶搖子摸了摸貓的耳朵,飛快賣了謝元璟,「他出去與以前的仇家

做了結,以免將來與你走在一塊,叫你無端受擾。

「那些尋常仇家也就罷了,有一個宗門倒還有些厲害,就不知他如何解決。」扶搖子說道。

艾吃魚擰緊眉頭,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這麼大一件事,謝元璟卻一聲不吭,自己的第一反應,又

是生氣。

他究竟,究竟有沒有把這層關係當回事

「莫生氣,你管呢。」扶搖子笑呵呵道。

這件事上,難得他與謝元璟想法一致,自己惹下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叫愛人操心

「如何不生氣。」艾吃魚深吸了口氣,想說什麼,又怕自己烏鴉嘴。

如果中途出了什麼意外,那不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哎,你扶搖子斜眼看他,張嘴調侃,「你不是不待見那小子,他走了,你正好清靜,順便

好好理理心裏的結。

艾吃魚結巴:「哪有

什麼結

"問你自己。』

這百年來,看他們實在不爽快,扶搖子便多說了兩句:「你這小貓通透得很,哪哪都靈,一到劍

修小子身上便不靈了。

是這樣沒錯

艾吃魚抖著耳朵聽先搞定自己,劍修小子很好搞

他沒有想搞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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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師尊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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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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