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終結

我本是蜀地一個普通的醫女，和丈夫女兒一家三口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夫君因是鮫人的原因，生得異常貌美，卻也因此被鎮上的惡女看上，強搶而去……

對方家大業大，家中豢養了無數精通巫蠱之人，根本不是我一個和草木打交道的醫女可以抗衡的。後來那個女人又派人來搶走了我的女兒，說是她的夫君想女兒了。呵呵……她的夫君！

人人都說，她和夫君恩愛甜蜜，舉案齊眉。我不信，那天我在街上等啊等！那個女人果然出現了，還有那熟悉的身影牽著我的女兒……看著真像一家三口。那天我大鬧了一場，被打成重傷，那一躺就是七天……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過後，他毀掉了自己的臉。他覺得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自己的那張臉，但他低估了那個女人的狠毒。沒了那張臉，那個女人最後一點愛意和容忍也蕩然無存了。鮫人凝淚成珠，那個女人就用我女兒逼他落淚。當我得知真相趕到時，看到的只有被活活折磨至死的女兒，和哭瞎了眼的他。那空洞的眼神望向我的方向，最後那一刻蒼白的嘴微弱說著：「對……不……起」

「那個女人沒有殺我，她想讓我生不如死，可她不知道這給了我最後一個機會，後面的事你應該也能猜到了……。」

女人看了一眼陸十六，接著表情變得猙獰又瘋狂：「……我殺進她的府邸，讓她看著全府上下一百來口死在她的眼前。哈哈………那些人跪著求饒的樣子好好笑，還好意思說無辜？他們每一個都是幫凶。那個女人曾經多麼的高高在上，現在卻像條狗一樣叭在地上瑟瑟發抖。我慢慢的折磨著她，就像當初她折磨我的女兒一樣！對了，還有她的眼睛，我挖出她的眼睛，看著她被蠱蟲一寸寸蠶食的身體，她求我殺了她，我怎麼可能會給她個痛快呢……

陸十六看著逐漸陷入瘋魔的女人，微微皺眉：「所以，為什麼你最後沒有去死呢？」

女人拉回思緒看著眼前的少年：「……什麼？」

「我說，你既然大仇得報，為什麼不下去陪他們，反而現在又在這裡，開著黑店，干著殺人越貨的勾當。」陸十六冷冷的說道：「因為，你怕死了……對嗎！」

女人崩潰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嘴裡不停的嘶吼著：不是的，不是的……

陸十六溫柔的將對方擁入懷裡，輕聲的安撫著：「別怕，很快的，一點都不會痛！」

說話間，一把匕首已經穿透了女人的胸口。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女人的嘴裡冒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慢慢從驚恐變成釋然：「謝……謝……」

陸十六抱著女人的屍體，從樹上跳了下來。一直躺在地上的那口黑色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官兵帶來的。打開箱子后，眼前的的一幕出乎了他的意料。箱子里半躺著的一個活生生的鮫人，半裸著上身，下身呈現鮫化后的魚尾。此時那女性鮫人正雙臂環胸，害怕的看著眼前錯愕的陸十六。因為她聞到了少年身上濃厚的血腥味。

等等！女的！？陸十六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從隨行的的竹簍里拿出自己換洗的衣服，丟進了箱子里：「咳咳……穿上吧！」說完，蹲下看著地上的傀儡屍體，匕首剖開胸口，取出心臟，接著就是腦髓。果然蠱蟲已經和身體同化了，無法剝離。

陸十六沉思片刻，一轉頭正好與那少女四目相對，少年知道自己現在這姿勢，對方可能誤會了：「我說不是你想得那樣，你相信嗎？」

看著眼前正在燃燒的火堆，一具具屍體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火光印照著少年精緻的臉：「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恩怨隨風而逝吧！」。

鮫人離水魚尾化腿，此時那少女正赤著腳怔怔的站在原地，陸十六看了看少女：「想去哪就去哪吧！」說著陸十六背著竹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卻發現那少女跟在自己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不知道去哪裡？」

「回家啊！找你的親人啊！」

「我沒有家……也沒有親人……」少女停頓了一下，落寞的低著頭接著說：「其實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陸十六輕撫著頭，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自己此行一路兇險，且對方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和我無關！」說完一個縱身掠起施展輕功，扔下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少女。

又行了很久，陸十六放下了身上的竹簍，就近撿來一些柴火，生了一堆火。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天在出林子吧。閉著眼背靠著樹，經過之前的一系列折騰現在已經是的後半夜了，四周靜悄悄的，林中霧氣漸漸升起。不過對於常年在蜀地，習慣毒氣瘴氣的巫蠱術士來說，這都不算什麼，何況這不過是普通的水汽。

「出來吧！」陸十六慢慢睜開眼，看著某個黑暗處。

暗處一團身影動了動，那黑影慢慢走到了火光下，是那個鮫人少女。因為霧氣的原因，烏黑微卷的頭髮半濕的披在胸前。身上穿著陸十六的衣服，許是衣服太大的原故，少女緊緊裹著衣服。冷得發白的小臉，凍得通紅的雙腳……

陸十六半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略顯局促的少女：「有點本事啊！居然能追上！說吧，怎麼找到我的？」

「我可以辨別出水中其它生物留下的氣息，再說……再說你也沒有隱藏自己的蹤跡」

「哈哈哈……還算不笨。那你說我為什麼要給你機會追上我？」陸十六突然就有了戲弄一下對方的想法。

「啊！？」少女明顯被問住了，她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看著陸十六幽暗的眼神，她本能的後退了一步：「不知道！」

陸十六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意盈盈的朝對方走了兩步：「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準確的來說你知道你現在在一個男人眼裡是什麼樣子嗎？」看著對方連連後退，少年停住了腳步繼續說道：「之前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殺了那麼多人，連眼都不帶眨的。你確定跟著我是安全的？」陸十六覺得自己現在特像一個變態。

少女似乎鼓足了所有力氣，直視著陸十六的眼睛：「那是因為那個老闆娘先害人的，我在箱子里什麼都聽到了！」

「呵呵……你又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看那些人的眼神騙不了人。」少女大聲喊到。

陸十六似乎被她的話楞住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我是好人，那你抖什麼？」

「我……我冷得……」少女窘迫的一下子紅了臉。

聞言陸十六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就過來，坐下取暖。」看著少女安靜的坐下，陸十六也坐回樹下。從包袱里拿出乾糧和水遞給少女：「餓了吧！吃點東西。」

「謝謝你」少女接過東西快速的吃了起來，看來是餓壞了。

「你多大了？」

「十五」

陸十六往燃燒的火堆里扔了兩根柴火：「我可以把你帶出樹林，給你換身衣服，再給你一些盤纏。然後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要在跟著我了，懂嗎？」看著少女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著東西，陸十六搖了搖頭，閉著眼睛接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