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群山寵兒的過去與現在

龍，這片大地上以血肉繁衍的最強大物種。

它們的力量是如此迷人，以至於曾一度興起以身喂龍的歸龍邪教。

那群瘋子認為自己被龍吃進肚子裏后，靈魂會帶上龍的印記，從而在下次回歸大地時轉生為龍。

但對於絕大多數邏輯正常的人類來說，這種強大的野獸憑藉着翱翔天空的能力與強大的肉體，還有致命的吐息和少數年長者掌握的吼聲之道，肆意捕食家畜、毀滅村鎮，甚至攻擊并吞食人類，帶來的只有恐懼與厭惡。

然而這一切都在第一紀元中期被改變，那時，傳奇魔法師——「滅龍者」梅斯格爾出現了。

天縱奇才的他在晉陞為傳奇法師后，發明了驚艷絕倫的秘術系宗師級魔法——撕裂雙翼。這個強大而複雜的魔法，能在持續時間內，令生物失去揮動雙翼的本能。

撕裂雙翼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人類對抗巨龍的慘烈局勢，當龍無法隨意升空翱翔后，只能在大地上匍匐的它們雖然強大，但也就僅僅是強大的野獸而已，與人類之間不再有高天之上那令人絕望的距離。

雖然這強大的撕裂雙翼被梅斯格爾本人劃定為宗師級的複雜魔法，但令人唏噓的是，罕有魔法宗師能真正學會這個魔法，只有其中極少數註定成為傳奇魔法師的天才，才能在梅斯格爾的教導下，學會這個能將巨龍拉下天空的魔法。

但即使是這樣，積怨已久的人們仍在城市聯邦的組織下，選拔出了當時人類世界中絕對精英的那些專家和宗師們，以數位能施展撕裂雙翼的魔法師為核心，組建了數個獵龍者大隊，全面出擊，從斷爪山脈東側和萬王山脈西側開始，拉開了數十年巨龍戰爭的序幕。

數十年後，人類獵龍者大隊的精英們損失過半，但與之對應的，原本隨意翱翔在戈維亞大陸上大概數百隻的巨龍，銳減到幾乎一百隻左右，與此同時，人類世界中迅速增多的龍骨龍鱗裝備，也讓獵龍一事變得不再那麼遙不可及。

甚至有不靠撕裂雙翼而單槍匹馬獵殺一隻巨龍的傳奇戰士出現。

形勢一片大好，但作為巨龍戰爭主導者的瓦洛汀城市聯邦則並沒有像市井平民那麼開心。

因為聯合議會的議員們心知肚明，在這幾十年對抗巨龍的過程中，自己貢獻出了絕對多數的力量，而東方的夏木王朝則保留了更多的高級強者。更別提精靈一系，更是完全未參與巨龍戰爭。

在自身的頂端戰力損失已經超過半數的情況下，聯合議會不得不開始尋求與龍族之間進行相對和平的對話。

最終，在巨龍戰役開始后的第52年，由垂垂老矣的傳奇法師梅斯格爾主持，人類聯軍首腦與龍之長者們在「長階之尖」——刻赫樂山峰頂端圍坐在一起開展談判，最終簽訂了名為「平靜天空」的傳世條約。

條約規定，龍族數量永不超過現存數量的兩倍；龍族不得捕食人類圈養的禽畜；龍族不得主動攻擊人類；龍族不得毀壞人類設施。

而人類方同樣受到約束，名為撕裂雙翼的魔法在同一時間內最多只能被兩人掌握，現存的已經掌握了撕裂雙翼的魔法師們不受約束；人類不得攻擊遵守條約的龍；人類不得褻瀆遵守條約的龍死亡后的屍體。

雙方各自讓了些步，而毫無疑問，龍族讓得更多一些。

條約簽訂后直到現在，兩者之間基本沒再出現過大的衝突。

撕裂雙翼的傳承雖然不是一直那麼一帆風順，

但絕大多數時候還是保持着，一位傳奇魔法師和一位魔法宗師都掌握這個魔法的狀態。

人類和龍族中，偶爾會出現一些不遵守條約的個體，但由此引發的衝突一般都會以這些個體全部喪命為結局，未曾擴大到能影響條約的程度。

而最多兩百上下的數量也使得巨龍一族，僅僅靠野生的生物就能填飽肚子。

總而言之，兩個半紀元以來，人類和龍族大體算得上是保持和平的狀態。

但不論如何熟知歷史知識，親眼在近距離看到巨龍扇動着那翼展十幾米甚至二十多米的龍翼騰空飛起，絕對是一件值得銘記的事。

「真是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生物，不論看到幾次都會感慨。」

西塞羅感嘆著自言自語，隨後看向費亞問到，

「這片地區竟然有龍嗎？我到日暮城也快一個月了，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裏有龍出沒。」

費亞一邊控制着剛才被龍嚇停的鱗馬繼續向前走，一邊回答西塞羅的問題。

「對的，這兩邊的高地棲息著至少一隻龍，因為我其實不太分得清看到的是否都是同一隻，日暮城裏也有人說這裏是兩隻龍。」

「不過這一隻或者這兩隻龍，主要的活動和狩獵範圍都是氤氳沼澤較深的地方，所以看到的人比較少，像剛才這樣能看到龍起飛離去或者回巢降落更是需要一點好運。」

「原來如此」，西塞羅騎着馬也繼續向前走去，又補充著說，「我倒是知道絕大多數龍都棲息在六大山脈中，畢竟它們被稱為群山寵兒嘛。確實不太了解原來沼澤地區也能有龍存在。」

費亞罕見地沉吟了一會兒，好像在組織語言，隨後說到，

「其實……我們山之民也自稱為群山寵兒，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對龍的感覺會比其他人稍微親近一點。」

西塞羅對山之民的文化了解不多，於是趕緊騎着馬追上費亞，貼在他身邊聽着他繼續講。

「其實大多數人都知道，我們山之民除了特殊的高大體型，在面容上和帝國人，或者說瓦洛汀人，看起來十分相像，所以很多學者都認為，山之民就是一支遠古時期來到石心高原附近並逐漸演化出高大體型的瓦洛汀部族。」

「雖然過程錯了，但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我們的祖先確實曾經是瓦洛汀人。」

「只不過在我們山之民的文化中，高大的體型並不是慢慢演化出來的，而是血脈被賜福的表現。」

「群山之父、山之真龍或者其他類似的名字，我們用來稱呼賜福我們祖先的那位真靈，現在看來也許是錯牙山脈的真靈。但由於幾乎沒有其他任何與這位真靈接觸的記錄，所以我們祖先流傳中那模糊的四足雙翼真龍外貌，也許是人類知曉的，祂唯一的形象。」

「祂在不可記錄的久遠年代之前，因不知為何之故，將群山和堅岩的力量以賜福的形式刻在我們祖先的血脈之中，而在這之前，我們的祖先應該只是一小支流落至高原的瓦洛汀人。-」

「賜福的力量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在那之後出生的第一個孩子，長大后就有了遠超其父母的高大體型。然後他們定居高原，世代繁衍，名為山之民的種族就此出現。」

「我們時刻謹記自身的一切力量來源於群山，來源於未收報酬的無價饋贈。我們稱呼那位只出現過一次的真靈為——魯提格瓦特，意為『我血之父』，同時，我們也自稱自己為——」

「群山寵兒。」

隨着費亞講述的最後一個單詞結束，西塞羅忍不住又看向這位高大的山之民，隨即又想到了流傳最廣的一種關於巨龍起源的傳說。

據說在人和精靈剛開始行走於大地之上時，某個平靜的深夜中，綴有群星的夜幕突然又裂開了一個耀眼的孔洞，那孔洞如太陽般燦爛，發射著遠超月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夜幕。

隨後從那孔洞中飛出一隻四足雙翼的真龍，祂從天空中飛躍而來，停至長階之尖頂端便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天空中的孔洞又閉合如初，明亮的藍天復又變為星月夜幕。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位於長階之尖山下的人們聽到一陣陣響徹雲霄的吼聲，隨即看到從山巔向四周飛出十二隻巨龍，那是這種強大生物第一次翱翔於戈維亞大陸的天空，也即，巨龍的起源。

不知為何，西塞羅從山之民與龍的起源傳說中，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聯繫，卻無論如何也思考不出更多。

就這樣，目睹巨龍騰空的插曲似乎結束了，兩個人頗為安靜地朝着沼澤深處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