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一代梟雄終歸去 惡徒肆意逞兇惡

第一回 一代梟雄終歸去 惡徒肆意逞兇惡

()「這件事只怕要靠你二叔來弄明白了。」老人說罷手扶供案顫巍巍地轉過身來。白如霜雪的須掩去大半個臉。蒼老枯瘦的臉上溝壑縱橫,寫盡了風霜。黯淡的神sè中隱隱露出一絲悲sè,是悲人生短暫,壯志未酬抑或是青net難再,夕陽無多。一襲玄黑sè的錦袍罩在他那欣長瘦削的身軀上,顯得整個人如同紙一樣的單薄,似乎隨手便可折斷。他漠然側過頭去,注視着供案劍架上的那柄劍。劍柄兩寸有餘,如冰似玉,晶瑩剔透。劍鞘不足三尺,通體如墨,細膩光滑,上鑲兩個金篆大字「寒冰」。老人疲憊的雙眸似乎燃燒了起來,閃爍著刺人的光芒,一抹欣慰得意的笑容浮現在嘴角。他顫抖著伸出枯枝般的雙手溫柔地撫mo著劍鞘,雙目逐漸明亮了起來,緊緊盯着手中的劍,生怕會被人奪走。這似乎便是他的一切,比生命更寶貴。此刻世間萬物到了他眼裏也只剩下眼前的這把劍。

錚的一聲響,亮光一閃長劍微出。頓時流光閃躍,光華奪目。劍身微薄如蟬翼,空明透亮。他看了半響手中的利劍,不住的嘆氣。忽然他的眼神凌厲起來。『倉『的一聲,劍光頓滅。老人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身形立刻挺拔起來,整個人沉穩的像座山,犀利得似手中劍。他蒼老的臉上竟然泛起紅光,把一頭蓬鬆的白隨意地披在身後,三縷長須任它飄灑。老人急步走近廳中跪着的中年男子,遞給他一封信,用蒼老聲音說道:

「把這個交給你二叔,告訴他破解的關鍵或許就在此處。咱劉家歷代先輩都沒明白其中訣竅,算上我已是有七個人在這上面送了命。只可惜枉我自命不凡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老人說道這裏,心中悲傷,再也說不下去。

這老人姓劉名易塵,乃江湖上人稱「劉氏雙劍」中的無痕劍,是落雲谷的老當家。他面前所跪的藍衣中年人,相貌雄偉,身材修長,乃是他的長子劉金雄,是人稱「劉氏三絕」中的老大。

劉易塵緩了口氣,雙目緊盯着那中年男子一句一頓地說道:「眼下皇帝昏庸無道寵幸jian佞,料得不久將天下大亂,我們劉家謀划三代就是為了此事。你要好好籌算,趁機奪了這天下。我這樣算是壽終正寢,你休要悲傷。我觀眾孫中,唯世俊英偉不凡必得天佑。rì后,你可將這寒冰劍傳與他。如此,天下指rì可待。你等勿要小挫就灰心喪氣。天下有力者據之,修兵演武為第一要務。」

老人說畢,略微喘息。待要再想說些,卻張口無聲,已是命懸遊絲。那中年人急忙抱住老人,大呼來人。眾人急忙施救,卻也是盡心而已。待至傍晚也只去了。頓時內外哭成一片,悲聲震天。英雄縱然無敵,也終須歸去。江山依舊多姿,只是誰人可與共賞。

落雲谷上下慌忙着cao辦喪禮,遍遞唁貼。好趁這個機會招攬四方英雄。天下豪傑因着劉家的威名不管遠近都慌著來弔唁,磕個頭也算顯了自己的身份。

一時間,天下的江湖人士皆約了親朋好友三三兩兩直奔洞庭湖來。雖然落雲谷威震天下,卻無人知其所在。那劉家雙劍向來行事隱秘,武功又高深莫測。雖然譽滿武林,卻少有人識得。各人都只得依著帖子上的地址尋到岳陽城西邊洞庭湖畔的荷花浦。見湖面泊著十幾條大船皆張黑紗,懸素花。知道無差,問一聲便只管登船。待到船上人滿,船老大吼一聲,便徑自向湖心劃去。到了中午時分,梢公們皆聚在船頭用飯。剛到的各路英雄也自有人照應酒飯,各自享用。眾人正值愜意之時,官道上忽然擁來一群人,約莫五六十人眾。皆青衣長刀,頭戴烏斗笠。呼的一下圍了過來,唬的眾人忙丟了碗筷,cao起傢伙搶到前頭。來者為一人六十多歲年紀,身高體壯,紫黑的面堂斜掛兩道火紅的劍眉。身後兩人皆金藍睛,白凈的麵皮。餘下等人容貌雜惡,胡番混間。這時中原諸眾中走出一黑袍老者,六十上下,須花白,長眉鳳目,面容豐潤,手中握一桿黃燦燦的金槍,有人小聲道:「八臂金槍將張老英雄還是這麼jīng神,這功夫真是不簡單。」這眾英雄里就數山東濟南府的八臂金槍將張壇張老英雄最為老到,他上前一抱拳問道:「不知眾位英雄如何稱呼?來此所為何事,怎地將我等圍了起來?」當那位老者聞言微微一笑,拱手還禮言道:「在下姓馬名元黙乃嶺南人士。今yù至東都,於半途風聞無痕俠士西歸。因是舊人,故yù來拜別。」言畢回頭對手下喝到:「這裏皆是中原武林的俊傑,爾等退下」。青衣武士聞言立即往後退卻。張壇見多識廣,卻從未聽過武林中有這麼一號人。心中雖有疑惑但面上一笑手捋長須言道:「原來是馬老英雄啊,幸會幸會。我等也是要去落雲谷,等會大夥一起,好么?」馬元黙呵呵一笑,說道:「既是如此就有勞眾位照應了。」眾英雄見此便收整槍棒,各自退下。說話間已到了已到了開船時候,眾人分乘幾條大船一起往湖心裏盪去。

此時正值晚秋,荷蓋疏落,蓮蓬僻立。湖風蕭瑟,寒水清碧。湖面上平波流遠,雲霞間遠山依稀可見。這些武林人士碰見,相識的少不了要敘舊,不認識也要相互交結一番。只可惜了這湖光山sè,煙濤橫波的閑情。少許船掉頭西北,逶迤而去。馬元黙一夥分乘兩艘船跟在後面。過了一個時辰,船緩了下了,卻往南而去。船上諸人見此皆驚疑相視,狐疑之情流於言表。各自往四下里看,卻水天一sè茫茫無際,混不知東南西北。忽然悠樂自後方起,只見那馬元默站立船頭手持長簫猶自獨奏。簫聲輕佻歡快,道盡心中喜意。眾人聞了不由得暗自皺眉,實是厭惡。張壇那是江湖上有數的人物,雖不願多事,卻也看不下去。略一思索,拔眾而出站到船頭,沖他怒喝到:「閣下既是來為劉老劍客送終,怎地行事如此荒唐?」他本已動怒,兼又內功深厚。這一喝聲勢浩然猶如晴天霹靂,駭人心神。各船諸人心頭如遭棒擊,心神巨震。那馬元黙卻似渾然不覺,兀自吹xiao。但簫聲促然激越,如千岩飛落,懸瀑擊石。入了耳中,似巨鼓重鳴,聲聲擊在心上。諸人聞此悶苦難當,皆運力相抗,勉力支撐。

張壇傲然dú1ì揚頸吸氣,一聲長嘯,清越蒼涼。聲似起於腳下,杳然直刺長天。眾人經此一解,心神復平,窒溺之感頓失。馬元黙見此心想中原武林果然藏龍卧虎能人輩出,雖然要壓服他也並不難。但慮及正事,且放他一馬。也不言語,收起笛子入倉去了。張壇見他不敗而退,雖然面上微喜心中卻惴惴不安。船中諸人見張壇給中原武林掙了面子,心中歡喜齊上前給張壇道賀。溢美之詞不絕於耳。張壇忙道謝致意。諸人正議論紛紛,船已轉入一道湖汊。四周蘆葦叢生,水道縱橫。又過了半個時辰,進入一狹窄的水道,兩岸山石嶙峋,草木蓬雜。轉過一道彎,見前面一水寨,翕然洞開。進了其中,見碼頭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眾人剛登岸,早有司禮迎上,分派家僕引路。行得百步依青石階登上一高坡,放眼望去一片莊園隱現於蒼林之中。眾人不由贊道:「好個所在」。

進了庄內,諸人具禮畢。家僕引至內庭,劉家三絕素服麻衣並肩立於檐下向眾人謝禮。各人上前少不得好言相慰,殷勤傷悲。及夜,劉家請諸人至大廳飲宴,以表謝意。眾人落座,酒過三巡后便各自隨意。眾情正酣之時,忽然一人大哭起來。大家想誰這麼古怪,抬頭一掃,看見馬元黙手持空杯聲嘶淚流,沉痛涕泣。劉金雄見他哭的傷感,想他可能與老爺子有交情,便走過去相勸。到了近前,他向馬元黙深施一禮動情勸道:「先考駕鶴西歸,天下英雄莫不悲痛。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吾父終老廳堂,有諸位相送,已是幸甚。望老人家自珍,切莫傷身。」尚未言畢,馬元黙將酒杯一擲,直取劉金雄面門。雙手橫切其雙肩,下面飛起一腿踢向劉的襠內。這下禍起猝然,那馬元黙武功本就出劉金雄許多,又突下殺手,出手狠毒刁鑽。劉金雄要躲避已是遲了。眼看就要傷於馬元黙手下,眾人亦是救之不及各自驚呼。忽然眼前金光一閃,三支短槍破空而至,分襲馬元黙背後上三路。馬元黙冷笑一聲,左掌一圈往後一掃便將三隻金槍打落在地。劉金雄得他這一擾,將身形一挫,倒竄出兩丈開外,間不容之際將對方殺着全部躲開。退到後面心中猶自寒慄。劉家眾人並眾俠士各持刀劍將馬元黙一夥圍了起來。

馬元黙好似沒有看見,徑自落座到了杯酒,把怪眼一翻,橫掃眾人視之無物在。劉金雄狠壓怒火,持劍責問道:「閣下身為貴賓,卻如此卑鄙下流,大庭廣眾之下偷襲主人家,傳出去只怕教天下英雄恥笑?」馬元黙聞之,連連搖頭訕笑道:「世侄何必如此動怒,我與你父親乃莫逆之交。剛才之舉不過試一下世侄功夫而已。再說天下英雄咸集於此,我若害你不是自絕於天下嗎?」劉金雄聽此鋼牙一咬怒罵道:「先考年高德劭不屑與無恥賊人相交,小子才淺亦不敢依攀狼心狗肺之徒。」馬元黙聽之大怒,啪的一聲捏碎了手中酒杯,隨手一抖碎片如雨,shè向劉金雄。劉金雄手中劍一抖,一式喧竹花雨挽出無數劍花,將瓷片悉數擊落。接着也不搭話,照馬元黙當胸就是一劍。正是好話說盡,再不容情。

劉家及中原諸俠亦一擁而上。馬元黙見此再不敢遲疑,掣出長刀招架。那馬元黙天生神力,所用之刀重達六十四斤,舞起來虎虎生威。他所屬之青衣武士亦在兩個波斯人的率領下與人戰在一處。劉金雄見他刀法jīng微內力雄渾恐難以取勝,心想我這邊人數眾多,且儘是好手拖到後面累也累死他。便運劍圓滑,意走輕靈,滿場遊走,想以靈巧勝大拙。馬元黙見他於自己虛與委蛇,嘿嘿一笑,手中刀陡然加緊,刃挾厲風,氣勢逼人。劉金雄再想抗衡已是不能,不由得連連後退。馬元黙見此狂笑道:「劉易塵我馬上送你兒子去陪你,免得你黃泉路上寂寞。」話未畢橫掌一擊,砰得的一聲,將一人打出兩丈開外,翻到在地只怕是不活了。馬雲黙邊狂笑着用刀將劉金雄迫的滿場亂走,邊出掌突襲眾人。轉眼間已被他傷了數人,劉家兄弟一看不妙,忙揮劍過來幫忙。三絕中老大劉金雄以家傳之雲夢劍法見長,劍法已是爐火純青,比馬元黙只是差在二十多年的火候上。老二劉金城以輕功被人稱道,老三使得一手好暗器。二人一加入戰團,局面立馬改觀。劉金成圍着馬元黙滴溜溜亂轉,見縫插針攻其要害。劉金化瞅著機會便放暗器。劉家的暗器手法甚為古怪,不見手動只是眼前一閃已是到了。馬元黙頓覺壓力突增,雖然不至於敗,但再想傷人卻也免為其難。

那邊青衣武士圍成一圈,背心相靠竟然與中原諸人戰得平分秋sè。只見他們互相依靠,攻能同心,守以齊志。想必皆是久經沙場,能征善戰之眾。獨那兩個波斯人滿場遊走,分心擾敵。張壇久戰不下,焦慮之際看見兩團白影往來走還率次將敵人救於自己槍下。心中一怒叫上幾位武林同道一待那波斯人近了便將其團團圍住。青衣武士中立馬衝出幾人前來援救,張壇舍了其他人將金槍一抖纏住那波斯人惡鬥不休。那波斯人手持銀鳶長刀,口中呼喝亦不罷休。張壇號稱八臂金槍將,只見他上挑下盤中平穿,磕崩砸彈划拉纏。手中槍用的是圓轉如意,嫻熟之極,如同潛龍出水,鷹擊霄漢。真是槍隨心意,變幻無窮。一支槍舞金光,八隻手敵難防。槍法練到了這個份上,招式亦是無定了。江湖人見張壇這桿槍用的是鬼神莫測,又風1iu雅緻,就送了個八臂金槍將這個雅號。說這那是兩隻手臂使槍,分明是八隻手臂。那波斯人也不示弱,銀鳶長刀舞得是密不透風。兩人竟然戰得旗鼓相當。你來我往過了五十多個回合,老張壇戰了久了竟然意氣蓬一聲大喝,雙臂一攢猛的一力將那波斯人手中刀挑落。那波斯人不意這老人戰了這麼久竟然還有這麼大力,驚得神情一呆。張壇倒轉槍尖,將手中槍順腰間一轉,換到左手,順勢一突。一招槍挑明月使得是行雲流水,毫無阻滯。只聽噗的一聲那波斯人一聲慘叫左肋已給扎穿。青衣武士見此,氣勢頓消。中原諸眾豪氣倍增,呵斥之間又有幾名青衣人被斬翻在地。張壇提槍再刺想要結果這人xìng命,突覺身後狂飆襲至。忙回槍護住背心,耳中只聽得鏗的一聲轟鳴被打翻在地。原來馬元黙見那波斯人要丟xìng命,身形一晃跳了過來照準張壇后心奮力一劈。這一擊凝聚了馬元黙平生的功力,雖然張壇擋下了這一刀卻也給打得五內翻騰,元氣大損,手中槍顫鳴不已。他想要再檔第二刀卻也是有心無力。劉金成趕忙搶身來救,刀劍一交直覺虎口巨震手中劍折成兩半,一怔之下給馬元黙一腳踢中右肩,頹然在地。劉金雄同胞情深見此心中劇痛暴喝一聲:「老賊休要猖狂」,持劍撲向馬元黙身後。那劉金化亦如狂獸一般舞劍刺向馬元黙。只聽得馬元黙哈哈狂笑,身子一扭自兩人之間穿過,雙掌齊出。嘭嘭兩聲劈在二人後背。兩人齊噴鮮血,萎靡於地。馬元黙手提長刀,站在廳中狂笑不已。眾人見此皆收兵罷戰。劉金雄拼盡全身力量強坐起來,雙目赤紅恨恨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我劉家?」馬元黙嘿嘿一笑也不搭話,將手中刀壓在劉金雄的脖子上,望着眾人喜不自勝。中原諸人見他狂妄之極心中憤慨卻毫無辦法。馬元黙見眾人怕他更是得意,指著劉金雄說道:「你爹當年待我着實不薄,所以今天我想讓你們全家給他陪葬。」

他話音剛落,廳外有人冷笑到:「你個老不死的,我哥哥剛剛咽氣就來欺負我這些沒用的侄子。沒想到過了二十年,閻王還沒把你收走。」馬元黙聞言臉sè一變大叫:「你是誰,快滾進來?」

只聽得砰得一聲馬元黙被震退數步,一個中年人已翩然站於廳中,身着素裝,面白如玉,朗目生情,奕然多姿。

眾人一看大呼「出雲劍客」,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心中暗想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身處絕境忽逢生天啊。來人正是劉家雙劍中的出雲劍劉易風。這劉易風當年是武林中少有的美男子,如今已有五十多歲,看起來倒比他侄子劉金雄更年輕一點。眾人心中暗道:「這出雲劍果然名副其實啊,韶華不染纖塵,這把年紀了風采依然不減當年」劉金雄本自忖身家不保,決死之心已生。今見有救,jīng神一長竟然搖晃着站立起來,忍痛向那中年人一拜盯着馬元黙狠狠說道:「二叔你可來了,今rì這廝太也猖狂。」劉易風憐惜地看了他一眼溫言說道:「你放心,我既已來了。管教他們今rì皆葬身於此。」馬元黙聞言冷笑一聲說道:「大言不慚,當年要不是老夫放你一馬,恐怕今rì你的骨頭都朽了」。劉易風冷哼了一聲言道:「卑鄙無恥之徒我當年應付不來,今rì卻有點不入眼了。」馬元黙狂笑一聲道:「那就試試看?」右手揮刀斜劈劉易風左肩,左掌橫格護住胸前。他剛才見識過出雲劍的威力,知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再也不敢狂妄,打起jīng神來戰。劉易風見他出刀沉穩,馭力於意,虛實相生,收自如,不由得嘆道:「你這凌岳刀法已練到了極致,不過今rì折於我手不算你冤枉。」從身旁接過一劍與他戰在一處。

這二人皆是當今武林頂尖的好手,又是xìng命相搏。這一戰煞是好看。那馬元黙身材魁梧,四肢粗大,手中一口厚背長刀行動間頗有聲勢。那凌岳刀法本就雄峻剛猛,到了馬元黙手裏更是威猛無匹。刀鋒及處,寒風蕭然,滅人氣魄。劉易風亦不敢怠慢,手中劍一展,四十九路雲夢劍法如水銀瀉地一般傾將出來。真箇是雲勾橫穿見三千顏sè,殘風逆亂不知何時rì月。圍觀諸眾看得是驚心失魄,但見青衣里雜着素sè,寒光中幾點銀星。眨眼間兩人已鬥了六十多合,勝負尤是迷離。那馬元黙心想今rì縱使勝他,恐怕自己也要耗儘力氣。不如暫且退去,rì后再與計較。便猛砍幾刀將劉易風逼退,大喝一聲:「快走」。那些青衣武士忽然擲出許多煙籠,頓時廳中煙霧瀰漫。諸豪傑見此怕煙中有毒皆掩鼻後退。待煙霧散后,人早已退盡,連屍體也帶走了。

劉易風見敵人已去,忙對眾人深施一禮,言道:「今rì諸位仗義援手,劉家銘心永記。rì后各位有用得着劉家的地方,儘管開口。」眾人聞此心中喜悅,紛紛說些:什麼「敵人兇惡,同仇敵愾那是自然的事」「大義如此,雖死不辭」等等場面話。劉易風與眾人寒暄一番,忙走到張壇面前,看他臉sè蠟黃,額頭上汗珠滾落,知道他這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不待說話忙從懷中取出一白玉瓷瓶,揭開瓶塞一股奇怪的清香沁人肺腑。他小心地倒出一丸黑黃sè藥丸,送到張壇面前說道:「這百花草蟲丹能潤和五臟,調理yīn陽,運化氣血。請您老服下,對內傷的恢復很有裨益。此次劉家這一大劫若不是你老及諸英雄死命相助,恐怕我劉家今rì……唉大恩不言謝,只盼著rì后我劉家能報答諸位一二。」張壇胸腹窒悶不便言語頷致意接過丹藥張嘴服下。劉易風看他如此,不便打擾,便站在廳中吩咐家人料理後事。劉家下人早已上前救治傷者,將死者收殮。此刻夜已深了,劉家忙安排眾人去安歇。

這時一位十三四歲的嬌俏少女從旁門進來,到了劉易風面前行禮。劉易風笑道:「乖燕兒剛才可嚇壞了吧!」那少女聽此哇的一聲哭道:「燕兒以為再也見不到二叔,我三位哥哥都受了重傷。」因噎聲中,傷悲催人盈眶。劉易風雙手輕撫她雙肩哄到:「燕兒乖別哭,二叔把壞人打跑了。有二叔在誰也不準欺負你。」正好劉家諸人走了過來向他見禮,劉易風見劉老夫人神情凄慘忙上前安慰到:「嫂嫂莫要太過悲傷,孩子都成家立業了,我哥哥他想必也無遺憾。」老夫人一聽眼淚撲簌嗚咽不語,給人扶到後面去了。劉易風回頭向劉金燕問道:「你哥哥們呢?」劉金燕抽泣道:「在後院養傷呢?」劉易風長出了口氣提起jīng神說道:「燕兒天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啊乖。」待金燕走遠,他獨自一人走到後院。抬眼望去,明月高懸,修竹蕭索。繞過假山,見池塘上流螢飛舞,水光婆娑,心中不由泛起陣陣寒意。他自思劉家遭此大難,若我也消沉,只怕這局面有點教人喪氣。他長嘆一聲快步進入屋子,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鼻而來。目光一掃,見一眾家人圍着幾個爐子忙個不停。輕咳了一聲,大夥趕緊上來問好。掌事的急忙將他引入裏屋,一看三張竹床旁坐着三個年輕婦人。

劉易風默不作聲走到近前,眾婦人皆行禮致意。劉易風點頭示意,想查看三人的傷勢。卻見三人服了葯,各自睡去。便吩咐了幾句自去休息。

第二天,劉易風在大廳中會見中原諸俠,拜謝一番。諸人見劉家喪亂之際又遭大禍,不忍打擾。到靈前磕罷頭后,便紛紛告辭。劉家眾心正煩,也不強留。張壇等受傷較重,是以留下養傷。劉易風打理完諸事,便前去看望中原受傷諸眾,撫慰一番。辭去后心中挂念三位侄兒,又到後院探視。到哪裏一看,屋內空空便奔東院而去。劉家這套宅子三進五個院子。外庭是演武場和給下人住的,內庭用來招呼客人。東西二院自家人住,後院是個花園。

劉金雄吃完葯,斜靠床上瞪大眼睛看夫人低頭繡花。他夫人姓秦名婉淑乃洛陽秦家的明珠。半響過後,他夫人看他看得出神,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不安生,怪不得生個兒子差點把天捅個窟窿。」劉金雄聽了得意得笑道:「昨天那個老傢伙甚是厲害,你有沒有擔心我?」。秦婉淑疼惜得看着丈夫,眼淚刷刷直流。劉金雄一看心中慌亂,忙好言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等我傷好了,好好和金成他們鑽研下武藝,rì后再碰到那老渾蛋,便不會吃虧了。」這時外面喊道二叔到了,劉易風咳了兩聲。秦婉淑忙拭去淚珠,迎了出去。劉易風看她兩眼微紅,知她擔心丈夫便安慰道:「這小子身子結實的很,過個十天半月就不礙事了。」秦婉淑強顏笑道:「謝謝二叔,金雄在裏面呢。我給你拿茶點去。」

劉易風進了裏屋看劉金雄面sè痛苦靠在床頭,忙上前問道:「後背痛的厲害嗎?」劉金雄點點頭說道:「幸好這一掌沒有挨結實,不然侄兒哪有命在。」劉易風苦臉嘆道:「我得到消息rì夜兼程,沒想到還是被這個混蛋跑到前頭了,若我再遲來一步唉……大哥你怎麼走的這麼急,小弟我竟然沒有見着你最後一面。」劉金雄愴聲說道:「二叔,我爹他終究……不聽勸,我……也沒辦法」。說到這裏,卻再也說不下去。劉易風猛的抓住他的雙手,急問道:「是不是練了第七重的心法,金雄你快說啊!」劉金雄點了點頭,面sè凄苦言道:「我爹說他咋練之下,進境神。只是不久內息忽然不受約束,想回頭已是不能。後來經脈互相衝突,rì夜不寧。不到一旬,我爹他須皆已枯白,不久就謝世了。」劉易風聞此頓時涕泗橫流滿面,數rì郁痛怦然勃,一聲大哥唉泣不成聲。劉金雄亦是唏噓不已。哭罷,劉金雄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說道:「二叔這是我爹給你的,他說這個或許是破解的關鍵。」劉易風接過信來,收了起來憤然說道:「劉家死了這麼多人,這乾坤一氣功不練也罷。」劉金雄聞言大不甘心,急叫道:「二叔我爹說你可以……。」接着連咳不止。劉易風看他如此激動,不便回絕就好言慰到:「這事急不得,若二叔窺得一二定然悉數教給你。你且好好養傷,我去看一下你兩個弟弟。」劉易風看罷諸人,回頭望居處走去。

「二叔」一聲清脆的聲音響過,一個素衣少女跳到劉易風眼前。那少女十三四年紀,容貌清麗,眉目之間稚氣未脫。劉易風一笑說道:「乖燕兒你可嚇壞二叔了」。那少女把嘴一撅不滿地說道:「二叔騙人,二叔那麼大本事會害怕」。劉易風哈哈大笑問道:「乖燕兒攔住二叔的路,是不是因為你貽珠姐姐啊。」劉金燕眼珠一轉不解地問道:「二叔怎麼什麼都知道,我貽珠姐姐怎麼不來看我,我可想她了。她的一團雪有孩子了么?她答應我給我一個的,她可別忘了。」劉易風看她一氣說了這麼多話,神情真摯不忍讓她失望便摸着她頭說道:「這件事二叔記得了,她那隻貓下了好多小崽。我讓人送你一隻和一團雪一模一樣的」。劉金燕聞言高興壞了,笑嘻嘻跳着走了。劉易風望着她的身影心裏想到大哥你有三個好兒子一個乖巧的女兒,怎叫我不艷羨啊。你走的時候心裏想必很坦然吧。我雖只有一個女兒,卻比人家十個兒子還教人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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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劍魔刀之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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