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門對面的人

這棟老舊的住宅在臨江區，是某個建築公司低價賣給公司員工的福利房。那時房地產剛剛升溫，引得不少人眼熱。現在也很荒蕪了。

我們從一個很狹小的窄門進入，小區里只亮着幾盞燈。穆雪帶我們過了幾棟建築，穿過一個綠化帶，指著一個靠邊的單元道：「就是這裏了。」

老王抬頭掃一眼：「幾樓？」

穆雪答道：「頂樓！」

我們沒辦法，這老舊小區不可能有電梯，只能慢慢爬行。進了門洞，樓梯扶手已泛出斑斑銹色，沿途住家大多數是木門，只在外頭裝了一道鐵質的防盜門。穆雪引我們來到五樓，指指右側的房子。我望了過去，這家連這道防盜門也沒有。

但這也有好處，門縫透著點光芒，顯然有人在家。

我和王明后情不自禁地大喜，老王更是想也不想地敲響房門。

「有希望了！」老王說。

接着房門應聲而開，迎面撲來的是細碎的薄紙片，繽紛飄灑，紛紛揚揚。我不由地大吃一驚，朝後退了一步，卻聽到哎呀一聲，原來是撞上穆雪。我回過頭連忙向她道歉。而老王也不好受，咳嗽個不停，原來已有紙片飄到他的口中。

「咳咳！呸！」老王往地下一吐，原來是碎報紙。

開門的是個穿米黃色毛衣的少女，她身材高挑，五官絕妙，兩道柳眉倒豎，幾乎飛起，一對俏麗的杏眼也吊得高高。可惜她不是程晴，我也不認得她。

那少女發出一聲冷哼：「哼！少裝蒜！你們活該！」

老王被激怒了：「靠！你幹什麼啊？」他一伸手，把滿頭滿肩的碎報紙抹到地上。那些瑣碎的小紙片在地上堆積成小山。

「走不走？再不走，潑你的就不是碎紙了！」少女舉起拳頭，過了頭頂，瞪大眼睛，狀似要揍人。王明后無奈，他又不可能真和這麼個女孩計較，只能把臉轉向我：「張幕，你也說說她！」

我點點頭，對那少女說：「潑吧！」

當即兩人都是一愣。繼而老王勃然大怒，窮凶極惡地撲了過來：「張幕，我掐死你！」

我自然不可能讓他掐死，兩人瞬間扭打起來，那開門的少女一下子愣住了，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這時候從她背後轉出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少年，怯生生問：「還要不要再剪一些！」他手裏持着剪刀，顯然剛剛那些碎報紙便是他剪裁的。

事出突然，一下子吸引了老王的注意力，他鬆開手，我也索性不打了。

王明后獃獃看着他們：「被灑了一頭狗糧！」

那少女聽了，臉瞬間漲得通紅，又惡狠狠瞪他幾眼，反手從身後又抓了一大把碎紙片，劈頭蓋臉朝老王灑去，一言不發，臉色忿忿，卻是恨到極處說不出話了。

那少年眼疾手快，攔了她一把：「先弄清楚吧！我看他們三個年齡不是很大，甚至還比我們小一點……他們、他們要是來，絕對不會讓這麼幾個小孩，來欺負我們！」從他話語聽，這一對少男少女應該遇到一件麻煩事，而我們的到來，恰好撞上。

我和老王面面相覷一眼，瞬間領悟這點，也不再玩鬧了。雖說穿越到中學，體魄力量大有削減，但思維心智，卻大有不同。

那少年說：「我們惹上麻煩事，請回吧！」

說着就要拉少女進屋，將門關上。老王怎麼肯給他這樣的一個機會？要是平白讓他把門關了，說不定程晴的消息自此消落。老王當即向前邁了一步，將身子卡在門扇之間。

那少年一見，微微皺眉，張口欲言，老王趕緊打斷他：「我們不是壞人，放我們進去，之後再談！」

那少年猶豫一會兒，終於同意了。

那少女見了，忿忿地將手一摔。少年放我們進屋，又在門外探頭左右張望一眼，這才將門關上。他招呼那少女：「李洛，有客人了，倒杯水來！」接着請我們坐下。

我們見那少女又是狠狠地瞪我們一眼，越發覺得早點把事情解決了才好。王明后和我交換個眼神，道：「請問你們住來有多長時間了？我們來找一個同學，這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少年聽了，這才鬆口氣。他搖搖頭，面露為難：「我們也是剛剛才搬來的。」

「那能不能把前任房主的聯繫方式告訴我們？一般購房合約上有！」王明后着急地說。

他左右東張西望一眼：「你們父母還沒有回家嗎？」

那少年猶豫一下：「就我們倆住。」老王瞬間語塞，無論是父母雙亡還是小情侶私奔，都不是能冠冕堂皇詢問的話題。眼見對話進行不下去，就聽那少年道：「這房也不是我們買的……」

我們瞬間鬆了口氣。

「楊西！別和他們說那麼多！」李洛從廚房端出杯子。她將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擱，水花四濺，一小滴濺到老王的手背上，王明后燙得身子往後一縮。李洛見了，終於忍不住一笑，只是那笑容冷冷的，多少有點嘲諷的意味。

王明后強忍着怒氣，不和她計較。

「那有沒有房東的電話號碼？」

「沒有。」

「其他聯繫方式呢？」

少年還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