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其實宋書瑤只是試探性一說。
沒想到時琛居然真的給了機會。
宋書瑤本想去後座，但意識到時琛開車后，又繞到副駕駛的位置。
確定汽車駛入主路后，宋書瑤調整好表情，熟練背稿。
「時總，是這樣的，我們當代藝術舞團今年上半年籌備的重點項目《洛神》，由南舞、林音多位教授專家操刀舞劇的編舞、配樂、劇本……」
王琉說過，蒼蠅腿再小也是肉，絕不能放過任何投資機會。
這段宣傳稿她們背得滾瓜爛熟。
「宋書瑤。」
時琛開著車，突然說了句。
「嗯？」
宋書瑤背得沉浸，不明所以。
「你說的這些，文件里都有，對嗎？」
時琛神色平靜，專註盯著路況。
但這句反問，卻聽不出是喜是怒。
宋書瑤：「……」
對哦，太專註業務，忘記根本目的。
「是這樣的，時琛。」
宋書瑤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嬌嗲一些，「其實還有更詳細的資料，但一時說不完。我們可以加一下微信，方便我推你具體內容。」
話音剛落，紅燈亮起。
時琛抽空，掃了眼宋書瑤。
天已經暗下去，只剩一點餘暉。
在這個角度，夕陽恰好落在宋書瑤的臉頰上。
如白瓷的肌膚，被鍍上一層暖意，像是一個漂亮的瓷娃娃。偏偏主人毫無察覺。
綠燈亮起。
時琛收回視線，喉嚨有些發癢。
「說完了嗎？」
時琛問道。
「嗯——」
想起小作精人設，宋書瑤強行拐了個彎，「當然還沒有呢！不知道時總還有沒有想了解的，我可以繼續介紹的。」
「宋書瑤，我很忙。」
時琛認真道。
「嗯？」
宋書瑤看著他，有些不解。
時琛似乎是按捺著性子同她解釋，「所以這種事情，你可以聯繫我的助理，會有專人和你對接。」
宋書瑤：「哦。」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時琛是這個意思。
偏偏她還在時琛專註開車的時候，十分自信地背誦成段的宣傳稿。
而時琛為了顧及她的面子，居然忍了一路。
救！命！
她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時琛彷彿聽到她的心聲，停車。
「如果你說完了，可以離開。」
宋書瑤如獲大赦，把手機揣回皮包，用力握住車門把手，如同捏著一根救命稻草。
車門開了。
迎面是徐徐晚風，夾雜樹木特有的芳香。
不遠處是鬱鬱蔥蔥的林海。
宋書瑤：？
她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裡已經遠離市區。
打開手機，滿格信號變成2G。
宋書瑤匆忙看向時琛，時琛已經將車停好，轉身走向百米外的小區。
「時琛！」
宋書瑤喊了一聲。
但兩人間隔距離有些遠，時琛並沒有聽到。
宋書瑤：「……」
車是她主動上的。
宋書瑤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天色已晚，周圍空無一人。
一陣陰風刮過，宋書瑤硬著頭皮，跟在時琛身後，蹭進小區。
這裡環境很好，明顯是富人小區。
宋書瑤跟在時琛身後，她確定時琛是知情的。
但謝天謝地，時琛沒有讓保安把她攔下來。
她只希望時琛辦完事就走。
不然……她就要敲門去蹭無線wifi了。
兩人一路無話，走到小區最深處的一棟別墅門口。
時琛抬手敲門。
宋書瑤停在五米遠的地方，磨磨蹭蹭。
時琛肯定不會讓她進門。
但她才不會輕易認輸！
開門是一對上年紀的夫婦，衣著樸素。
他們見到時琛神色喜悅。
但一探頭，看見站在時琛身後的宋書瑤，愣住了。
宋書瑤內心十分尷尬，面上卻綻出一朵笑容，主動介紹自己。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宋書瑤。」
「啊，是時琛的朋友吧。」
夫婦看了眼時琛，發現他沒有出聲，便默認宋書瑤是時琛的女友，將其迎進門。
「叔叔阿姨辛苦了。」
宋書瑤甜甜一笑。
這對夫婦很熱情，宋書瑤直接被迎到餐廳。
看見餐桌上清一色的家常菜，宋書瑤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混進了時琛的私人「飯局」。
宋書瑤捧著新添置的碗筷，坐在時琛身側。
她小心觀察時琛的神色，發現時琛神色如常，嘴角甚至還掛著溫和的笑意，同這對夫婦有說有笑，彷彿她是隱身人一般。
在無人指引的前提下，宋書瑤旁聽了一會兒他們聊天內容，才搞清楚狀況。
原來眼前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叫周向平，是國內新能源領域的泰斗，曾經指點過時琛專業領域的問題。
相識多年，兩人更像是自家長輩與晚輩。
周向平夫婦會打電話關心時琛的生活，而時琛會定期看望兩位老人。
宋書瑤是學藝術出身。
聽他們談話如聽天書，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但合在一起就成了難以解析的亂碼。
眼看三人越聊越歡，宋書瑤看著時琛那張斯文敗類的臉，決定強行給自己加一個學術人設——
她不是來拆散這個家，而是來加入他們的！
「周教授，時琛。」
宋書瑤含羞帶怯，聲音柔柔道，「我對你們剛剛提到的阿爾法和貝塔很感興趣，我依稀聽過它們，是兩項最近新出的新能源汽車名字嗎？」
沒錯，就是這樣。
既表達出自己有認真在聽他們的談話，又能體現自己關注新能源市場的知性美。
宋書瑤為自己的小心機得意。
她說完，周向平夫婦和時琛果然止住話題，一齊看向宋書瑤。
很好，在長輩面前刷了一波印象分。
宋書瑤一撩頭髮，愈發得意，像一隻驕傲漂亮的孔雀。
「宋書瑤。」
時琛深深看了眼宋書瑤，聲音平淡，「你當然聽說過α和β，它們是數學公式中最常見的兩個係數名稱。」
宋書瑤：「…………」
果然，她不應該隨便挑戰學術人設。
請問現在買站票逃離地球還來得及嗎？
時琛還慢條斯理補了句，
「你聽懂了嗎？」
可惡！時琛絕對是故意的！
宋書瑤再度社死，美眸中泛起羞惱之意，瞪向時琛。
時琛卻偏偏視若無物，淡定將視線挪開。
繼續和周向平討論剛才的話題。
「書瑤是做什麼工作的？」
好在周向平夫婦性格溫和，不僅沒有嘲笑宋書瑤的白痴問題，反而主動關心宋書瑤。
「哦，我是跳舞的。」
宋書瑤不敢抬頭，戳著碗中的白飯，悶聲道，「平時會演一些舞劇。」
「你和時琛認識多久了？」
周夫人溫和道。
「也就一個月不到吧……」
宋書瑤含糊道，又猛扒一口白飯。
「你們年齡都還小。不過也要為未來做打算。」
周夫人和煦道。
宋書瑤慢半拍反應過來，原來周向平夫婦誤會了兩人關係，以為她是時琛的女朋友。
救！命！
那她還凹什麼學術人設！
「阿姨，不是這樣的。」
時琛突然開口。
「親愛的，我想吃蝦！」
宋書瑤猛夾一筷子大蝦，放到時琛碗中。
「人家好喜歡吃蝦蝦！」
宋書瑤撅嘴，嬌氣道，「蝦蝦那麼可愛，怎麼可以不吃蝦蝦！」
周向平夫婦見狀，倒是笑了。
專門將油燜大蝦的盤子推到時琛旁邊。
這一舉動無疑助長了一些不正之風。
宋書瑤撒嬌道：「謝謝叔叔阿姨。親愛的，快給人家剝蝦蝦呀。」
時琛：「……」
他戴上手.套，神色謙和。
只是剝蝦前，他掃了一眼宋書瑤，眼神冷冷。
似乎在警告宋書瑤好自為之。
……好嚇人。
說好的喜歡小作精呢？
宋書瑤下意識瑟縮。
但她又想起網上看的教程攻略。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傢伙，表面說著不要不要，心裡卻比誰都期待。
於是宋書瑤心安理得享用著時琛遞來的蝦肉。
時琛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就連剝蝦殼這樣的動作，也能做得賞心悅目。
宋書瑤驚覺自己有些色令智昏。
一頓飯接近尾聲。
宋書瑤才發現碗里的豬肘吃不完。
這是周阿姨給她夾的。
但一整塊紅燒豬肘太過油膩，最近她又在控制飲食，只吃一些清淡口的食物。
宋書瑤有些發愁。
她看向時琛和周向平夫婦。
他們聊著行業相關的新聞，並沒有注意到宋書瑤。
燈光下，時琛的狀態有些懶散，不像平時那般嚴肅。
金絲框下的眼中平添一抹溫和，卻專註有力。
宋書瑤敏銳察覺，時琛襯衫扣子有些松。
修長的脖頸下，是性.感的鎖骨。
這幅景色有些旖旎。
宋書瑤本想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
但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
往時琛的頸間瞥去。
謝天謝地。
談話間隙，時琛終於意識到，伸手將衣領扣子系住。
宋書瑤長出一口氣。
繼續對著碗里的豬肘發獃。
話說……可以申請打包嗎？
「吃不完？」
時琛的聲音響起。
他正盯著宋書瑤，眉心微微擰起。
「嗯，有點多。」
察覺到時琛的視線，宋書瑤有些難為情。
是自己主動跟著時琛蹭飯的，何況在別人家剩飯這種事，有些尷尬。
「我可以打包帶走嗎？我還沒吃呢。」
宋書瑤硬著頭皮，低聲問道。
時琛擰眉，看向宋書瑤。
宋書瑤的嘴唇微微嘟起，眼中有一絲薄薄的水霧，看上去有些可憐，卻美得驚心動魄。
這一幕勾起往昔回憶，讓時琛的喉結微微滾動。
記憶中，也是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濕漉漉望著他……
「麻煩。」
時琛接過宋書瑤的碗，將那塊豬肘夾到自己盤中，三兩下解決掉。
宋書瑤目瞪口呆。
這、這進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她還沒有準備好！
「走了。」
時琛已經起身，看了眼腕錶，聲音冷淡，「難道你還想留下來過夜？」
宋書瑤：「……」
她很fine。
原來時琛是在認真嫌棄自己麻煩。
回去路上，宋書瑤上車報了小區地址后，難得安靜，一路無話。
她在回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找借口上了時琛的車，當了一路的普信女。
跟時琛去蹭飯，自信拿著學術人設，卻因為白痴問題翻車。
吃不完豬肘，被時琛嘲諷麻煩。
……
一幕幕場景像是倒帶，在宋書瑤腦海反覆播放，讓她腳趾摳出一個豪華別墅，想連夜逃離地球。
所幸回去路程很快。
一晃神的功夫，宋書瑤已經看到自己住的小區。
「今天謝謝你，真的打擾你了，對不起。」
宋書瑤真誠道歉，表情有些蕭瑟。
看看她今天都做了什麼……
回去她一定要惡補撩人小作精的技巧。
「你的微信。」
時琛突然叫住宋書瑤。
宋書瑤：？
「你們舞團不是在拉投資嗎？」
時琛擰眉。
宋書瑤：？？！
作者有話說：
宋書瑤：（堅信）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