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終局
關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這回事兒！！
孟弘毅再醒來的時候,已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
他暈暈乎乎地從床榻上坐起來，下意識摸了摸腦袋,然後愣住了。
一覺醒來,他就……不是人了！
頭上的龍角真實得可怕，但是他絲毫想不起來這對龍角是從何而來。
當然，這個答案也很簡單。
孟弘毅不動腦子也想得到,這應該就是瀧的角。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好在除了長出一對龍角之外，他的身體也沒有再出現其他詭異的變化了。
只不過那個傲人的偉岸身軀離他遠去了,現在孟弘毅已經可以基本推斷出自己又換了一副新的軀殼了,而這副恰似十二、三歲少年的身形,也像極了是瀧的軀殼。
反應過來這一點的孟弘毅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改作何表情了。
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好像也沒有失去好友的撕心裂肺。
所有的情緒撞擊而來的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孟弘毅哀嘆一聲，又重重地往後倒下，將自己狠狠地砸在床上。
守候在外的清玄聽到了動靜，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進來，「你終於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孟弘毅總算是又打起些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清玄,心裏五味雜陳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瀧……是不是死了？」
「他很好,只是為你救你捨棄了一些東西,但對於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清玄輕輕摸了摸孟弘毅的頭,又仔細端詳了一番那與眾不同的龍角,「原本漆黑的龍角，在與你的靈魂交合之後居然呈現出了獨特的墨藍色。」
孟弘毅一點都不想關心自己頭上的龍角，「瀧都把自己的身體給我了，那就相當於捨棄了全部，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嗎？」
他本是去救瀧的，可是到頭來……瀧又為他而死，孟弘毅不禁自責起來。
「瀧的靈魂正在靜池裏慢慢滋養，唯有大能者可以幫他照亮輪迴之路，讓他重生轉世，這樣便可以徹底擺脫龍族身份，做回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於他過去十幾年暗無天日的人生而言，這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吧。」清玄嘴角含笑，他一早便猜想到如果瀧真的為孟弘毅而死，他定然會陷入自責和鬱悶之中，他當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聽這話，孟弘毅眼睛都亮了，「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幫助瀧吧！」
「你還沒做好準備。」清玄說道。
孟弘毅愣了一下，「這大能者做的事情……我就在旁邊為你吶喊助威就好了。」
他嘻嘻一笑，表情很是可愛。
突然，清玄捏住了他的手，用着所剩無幾的靈力催動了孟弘毅體內浩如煙海的靈力泉。
感受到力量翻騰的孟弘毅一整個呆住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哆哆嗦嗦反應過來，「我……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強大了！」
震驚過後，孟弘毅又慌張地拉住了清玄的手，它們的靈力互相聚合交匯，「你的修為呢？為什麼要把修為給我？」
「你暈倒過後，匡禾現身了，我們之所以一路上這麼順利，都是因為他一直在暗中鋪路，他想要龍族的身體來承受登仙之境的雷劫力量，我拚死與他搏鬥，最後我們兩敗俱傷，我的靈核出現了大缺口，靈力再也無法聚攏了，所以……當時將所剩的修為傳與你是最好的選擇！」清玄這番解釋的話語半真半假，但是陳述的語氣又格外的真誠。
害怕孟弘毅責怪自己，清玄又補了句，「匡禾的出現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事情發展成這樣怪不得任何人，更何況修為於我而言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從前我保護你，現在不過是換你來保護我了！」
孟弘毅猛地抬起頭，它們視線相觸，清玄的眸子裏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惋惜和神傷。
一如既往的淡漠，他也不知道會不會這只是清玄的無奈接受。
「等你徹底適應身體的強大力量之後，我們就去送瀧轉世輪迴。」清玄說道。
孟弘毅點點頭，盤腿準備運功，最後又問了句，「那兩敗俱傷之後，我們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玉如煙身為五城之主，自然不會對玄火秘境中的事情放任不管。」清玄也沒有多做解釋，點到為止便足夠了。
半個時辰后，孟弘毅發揮了自己驚人的天賦，他徹底掌握了這浩瀚的靈力運轉。
這種實力充沛的感覺很神奇，說是萬物於我為一也毫不誇張。
靜池旁，一個小小的黑色龍魂漂浮在水面之上。
孟弘毅小聲說道：「瀧，我們來了！」
龍魂自是不能說話的，他激動地在水面上激起幾個水花，以表示自己再次見到它們的激動。
孟弘毅也會心一笑，「我馬上幫你開闢輪迴之路。」
清玄先是仔細觀察了一番瀧的魂魄狀態，隨後才一步步教導孟弘毅如何運功開闢。
悟性極好的孟弘毅很快便自如地運功起來，輪迴之路與他想像的卻有着極大的差異，瀧的魂魄面前出現了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漆黑/道路，隨着他靈力的不斷注入，長路之上也點起了幾盞靈燈。
明明初看還是平平無奇的黑路，被靈燈照亮之後，懸在空中的各式龍紋圖騰一一顯現，它們似乎拼合而成了獨屬於龍族的那份塵封已久的往事。
瀧的靈魂就在這條道路上慢慢遠去，逐漸消失。
靈燈忽然一盞盞熄滅，輪迴之路徹底消失了。
引入輪迴比想像中更消耗精力，整個儀式結束之後，孟弘毅幾乎要累趴下了。
清玄及時將他擁入懷中，「他徹底擺脫了龍族的印記，下一世不用再被身份束縛了。」
「所以其實瀧並不是最後一個龍族人，對嗎？」孟弘毅結合剛剛看到的一切以及清玄的話，做出了一個合理又大膽的猜想。
清玄想了想，索性又坦言道：「龍族的氣息一直分散遊盪在世間，想要找打他們並抹去太困難了，更何況現在有了龍角的你其實也繼承了一部分龍族的氣息。」
這話倒是提醒了孟弘毅，他差點忘記了自己頭上也有個龍角了。
「那我豈不是……」孟弘毅倒也不在意所謂的龍族身份，更何況這是瀧毫不猶豫捨棄給他續命的，只是從前他了解到龍族的過往經歷時，很想站在正道的角度上改變其他修士的刻板印象，而現在他失去了一定的公信力，自然也做不成這些事情，還有可能會因為這個新的羈絆而受挫。
「龍族到底只是一個身份而已，我們馬上就離開三清門，去尋一個世外桃源，做兩個與世無爭的人逍遙快活不是更好。」
清玄的眼神變得有些嚮往，逍遙自在的生活他求之不得。
「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生活吧，」孟弘毅皺着眉，腦海里又閃回不少曾經第一次來到這裏的記憶，「當初你風光地站在萬人之上，可是現在卻因為我身體受損，功力散盡，這樣的結局對你來說太不完美了。」
清玄搖搖頭，「掌門之位，我本就是被迫接下，這麼多年我為三清門的付出可是說是屈指可數、不足為提，關於這裏的一切記憶，最美好的就是你出現后的每一刻，掌門之位我沒有什麼可眷念的，甚至整個三清門，乃至天下的安危，這些我都從未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我說這些，不是怕你自責難過，而是將憋在心裏鬱結很久的話吐露了出來。」
孟弘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那一句，又不該相信那一句，清玄一個人自顧自地說了那麼多話，卻一直都是同一個表情和語氣，句句像真，又句句似假。
孟弘毅憨憨地點點頭，「反正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逍遙快活確是人生一大樂事！」
說罷，他又甜甜地咧嘴一笑。
清玄和孟弘毅最終攜手離開了三清門，四處逍遙，去尋找心中那個快活的世外桃源。
而匡禾最終沒能承受靈力暴/動，七竅流血，爆體而亡，再被人發現時，已經在城郊外化為一攤血水了。
靜慈苦心經營多年，最後卻沒想到自己不聲不響地就順理成章作了三清們新一代掌門人。
心裏執念已去，靜慈在三清門的管理建設上更是得心應手。
五城之主玉如煙聯合其他修士對玄火秘境再行偵查，曾經的小世界已經徹底瓦解，只留下一堆邪修的屍骨堆在地上。
至於龍族氣息，卻也悄無聲息地消散了，秘境之中似乎從未出現過龍族之人。
知曉內情的玉如煙並沒有向外聲張此事，只將所有的異象都算到了邪修頭上。
又三年，清玄和孟弘毅終於在飄渺之境中尋到一處世外桃源。
已化凡人之軀的清玄每天只管飲酒休憩，再不問道，所謂破境之事也終於與他再無一絲一毫瓜葛。
相反，孟弘毅卻越發沉迷修鍊，得天獨厚的他實力增進比尋常天才更快。
清玄幾乎只是稍加指導，他便能融匯貫通。
於是……清玄每日飲酒至微醺狀態時，最常念叨的就是害怕孟弘毅一不小心修鍊過頭，直接一舉突破境界轉瞬為仙，拋棄他一人在這凡世間孤單。
「待你得道成仙之時，記得只會我一身，那樹下埋着的慶功酒，我可是早早就為你備下了。」清玄紅著臉說。
「我只修道，我可不成仙，飛升又沒待在你身邊快活！」孟弘毅說着，搶過清玄手中的酒猛灌一口，隨後重重倒在他身上，樂呵呵地笑了兩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