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逢
「王爺,辰王要求見您一面。」
軒轅燁想了想,放下筆,「備車。」
天牢。
軒轅辰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采,一身白袍坐在髒兮兮的床上,雙目獃滯,軒轅燁進來的時候,他才緩緩抬起頭。
「你來了」
「我這裏臟,就不請你坐了」
軒轅燁讓人打開牢門,慢慢走過去,坐在了軒轅辰對面,放下了酒。軒轅辰看着他走來,這酒是八歲那年他和軒轅燁一起埋在御花園桃樹下的那壇。
他笑了笑,「你還記得」
打開酒罈灌了一口,「還是當年的味道。」
「三哥,也還是當年的三哥。」
軒轅辰看向軒轅燁,自嘲的一笑,搖了搖頭,「呵,你我兄弟早就不復當初,你恨不得殺了我吧。」說完,走猛地灌了一口酒。
「三哥為什麼覺得我會趕盡殺絕。」
軒轅辰看向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多年我刺殺過你多少次,我自己都數不清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我一直當你是三哥。」
「哈哈哈哈哈,天家哪兒來的兄弟情。」
「三哥做的這些,都是想引起父皇的注意,在三哥心裏,我一直都是你的弟弟。」
軒轅辰這一刻彷彿找到了知音,這麼多年,沒人懂他,這一刻,他好像才真正認識自己這個弟弟,他一直以來做的一切是多麼可笑,兩行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他用手抹去淚痕,「成王敗寇,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只希望,放過信兒,他才三歲。」
軒轅燁看着軒轅辰這般模樣,有些話說不出來,一度更咽。
軒轅辰喝完酒,突然對着軒轅燁跪了下去。
「三哥」
「五弟,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王妃和信兒平安,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你什麼事,現在,我想請你看在兒時的情分,保他們周全。」說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倆人又說了幾句,軒轅燁起身準備離開。
當牢門重新鎖上的那一刻,軒轅辰衝到門口,「五弟,小心西離太子。」
軒轅燁疑惑的看過去,「三哥說什麼?」
「這一生是我對不住你,希望今後,你能平安,順遂。」說完,無力的走到牆角,坐了下去。
看着這樣的軒轅辰,軒轅燁的心像被人刺了一刀,「三哥,父皇還是愛你的。」說完,離開了天牢。
軒轅辰聽后,淚流滿面,望向窗戶處的一點亮光,大笑起來。
皇宮。
「父皇,三哥之罪,禍不及親眷,更何況稚子無辜,兒臣懇請父皇饒過他們。」
「燁兒,父皇是不是錯了,朕是想讓辰兒做太子的,為帝者,不能心軟,更不能多情。朕對他,是太過嚴厲了些,可他終究是朕的兒子啊。」
南楚帝經此一事,瞬間老了許多。
「三哥會明白的。」
…
「皇上,不好了,辰王殿下自盡了。」
「什麼!」南楚帝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軒轅燁在身旁,趕忙扶住了他。
「父皇。」
「帶朕去看他!」
此時的南楚帝不再是一個皇帝,只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
大牢裏,軒轅辰頭上滿是鮮血,他的左手捏著一塊血布,軒轅燁過去拿出來,遞給了皇帝。南楚帝拿過血書,手都在抖。
「兒子忤逆不孝,死不足惜,若有來生,兒子願與您做一對普通的父子,盡享天倫。今日逆子以死謝罪,但求父皇饒兒子妻兒一條性命,不孝子辰叩首!」
「辰兒…」
皇帝再也承受不住,悲傷過度,暈了過去。
一晃,過去了三日。
辰王謀反,但好在未傷及無辜,禍及百姓,皇帝特下詔令,「辰王以死謝罪,朕感念其生前之功,特赦辰王府家眷,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入京城。辰王撤其封號,貶為庶民,允其家人帶走其遺體安葬。皇室除其名,任何人不得私立牌位。」
詔書一下,也算給眾位臣子一個交代。沒人知道的是,皇帝在自己寢殿偷偷給辰王立了牌位,也算是他這個父親對兒子的一點補償。
酒樓
「爺,您少喝點,傷身。」
「辰王府的人都安頓好了?」
「屬下已經派人暗中護送,一切順利。」
「那就好,你下去吧,本王自己喝。」
裴綸站在遠處,看着他獨自一人傷感,主子已經許久沒有戒酒買醉了,看來辰王的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突然,以為紅衣女子走了過去,裴綸剛要去攔,一把扇子擋在他面前,正要出手,發現是熟人,「穆先生!」
「嗯,我家小姐找你們王爺聊聊天,你就別過去湊熱鬧了。」
裴綸突然開始傻笑,「穆先生,那位是千越姑娘吧。」
「既然知道,就走的遠一點。」
穆北拉着裴綸出了酒樓,去集市上閑逛。
軒轅燁抬頭看着眼前這個搶走他酒杯的女子,感覺好熟悉。
「你…」
千越飲盡杯中酒,勾唇一笑,「公子這裏這般冷清,倒是可惜了如此甘甜的美酒。」
「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千越坐在他的對面,將臉向他的方向湊近了些,「公子一直都是這麼搭訕漂亮姑娘的嗎?」說完還壞壞的眨了眨眼。
軒轅燁的臉瞬間變紅,說話都有些無與倫比。
千越看着這麼純情的軒轅燁,開心的笑了起來,她拿起酒杯給他倒上,端起酒杯鄭重的說道,「我叫千越,想跟公子討杯酒喝,不知可不可以?」
千越一雙迷人的眼睛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變得激動了起來,「千越?」
「之前到王府救我的那個人,就是你!」
千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不錯!」
說到此,軒轅燁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舉杯敬千越,「恕我眼拙,還未謝姑娘救命之恩。」
「現在謝我也不晚啊。」
兩人在一起相談勝歡。
「千越姑娘本領真大,我家王爺居然笑了誒。」
穆北看着這個欣喜過頭的人,一臉嫌棄,小題大做。
裴綸才不管他是不是嫌棄,自顧自的說着,「你不知道,我家王爺這些日子陰沉的可怕,我都不敢大喘氣,今天終於看到王爺笑了…」
…
裴綸還在巴拉巴拉的說着,穆北全聽不到,他看着在主上面前開懷大笑,展露小女兒儀態的魔尊,恍如隔世,上一次見魔尊這麼開心的笑已經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裴綸拍了拍穆北的肩膀,這才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我有在聽,你說。」
「我跟你說啊,那日千越姑娘可着實把我嚇了懷了,那氣場,比我家王爺都強…」
「很奇怪誒,我總覺得千越姑娘跟那日有些不同,難道是因為那天太凶了?」
「你們小姐平時對你們凶嗎?我以後要注意點什麼?……」
穆北聽着裴綸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很吵,但卻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讓他感覺到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