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早晨卯時,馬車依舊按時停在樂平坊,比起平常,周清憂今日顯得格外精神,車輪滾動,很快便到達了明碣堂門口,周清憂別過松現和芷蘭后,便進了去。

「喂,蠻夷。」

周清憂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她知道那是魏雒姝。

魏雒姝見周清憂沒有看過來,嘲諷她道:「喲,叫了句蠻夷,有的人是有反應的,心也是承認著的,但是卻死口不承認而已。」魏雒姝環繞在周清憂後面,俯下身子,問道:「是吧,周娘子。」

周清憂則「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轉向後面面對着魏雒姝道:「魏娘子,你剛剛說了什麼呀?剛剛有隻狗吠得太大聲了,我都聽不清你說什麼,還有,剛剛有隻蒼蠅在我耳旁嗡嗡地叫,怎麼趕也趕不走,煩死人。」

魏雒姝氣得直指周清憂,咬牙切齒道:「你,你個蠻夷……」

「如果魏娘子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先進去了。」說罷,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周娘子。」魏雒姝叫住周清憂。

周清憂停下,再次想轉過身,不想,未等她轉過來,魏雒姝就來到了她身後,按住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旁說:「你是凌城來的質子啊,包括你的兄長也是。」說罷,便起身走開,周清憂拉住她,疑惑地審視着她,道:「你什麼意思?」

魏雒姝猛地轉身甩開她,怒喝道:「你敢碰我!」但看到周清憂的眼眸里滿是難以置信和怒火后,瞬間心情好轉,靠近她,不怒反笑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試探一下你身邊的任何人,你的侍女、護衛、紀家的兄妹,他們都知道,只是不告訴你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等明天去祭拜先師的時候,去到旁邊的亭子裏,讓我來告訴你。」沒等呆住的周清憂反應過來,魏雒姝便走了,一旁跟隨她的人也忙跑上去。

跟隨着魏雒姝的一個娘子問道:「魏娘子,你為什麼要單獨告訴她,不大聲說出來讓大家嘲笑?」

魏雒姝則露出獰笑,面目兇狠、猙獰說道:「單獨告訴她,那她自己就會想逃回去,質子逃跑,那可是當場射殺的下場啊!」

周清憂自從聽了魏雒姝的話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直到散學后紀瀟來找她:「憂娘,我們走吧,憂娘?憂娘?」紀瀟用手在她面前擺着,也沒反應,嚇得紀瀟去搖周清憂的肩膀:「憂娘?憂娘?」

「嗯?」周清憂終於回了神,疑惑看着紀瀟:「怎麼了?」

紀瀟突然一臉壞笑地看着她,兩手放在她的肩上,頭慢慢靠近周清憂,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兄長?」

周清憂反駁道:「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在想……」她話還沒說完,小臉就漲紅了。

紀瀟看到她身體的反應的,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笑得一臉狡黠,一副「我知道的」的模樣,說道:「你們前日的種種表現都落入我的眼裏。」

「沒有沒有,紀三郎只是……只是幫我而已,總之,我……我沒有!」周清憂解釋得磕磕巴巴,最後手腳並用地比劃着。

紀瀟則以為周清憂是因為被自己戳破而感到害羞不敢承認,於是也不想再為難周清憂,假裝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說道:「哦,這樣啊,好吧,看來是我想錯了。」然後拉上周清憂往外走。

周清憂被拉着走,在就快走出學堂時,突然問道:「瀟娘,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阿兄出征后就立刻被陛下召見?」

前面拉住周清憂的紀瀟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故作鎮定的轉過來,道:「我聽阿兄說,陛下因為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才會讓你來上京的。」

周清憂再繼續說道:「凌城很安全的。」

紀瀟被周清憂猝不及防的回答弄得啞口無言,她的手心開始微微濕潤,想了許久才說道:「那肯定是陛下想讓你得到更好的學習和生活才讓你來的,你們周家可是抗蠻夷的將軍之家,對待其家人肯定會給予一定門蔭的。」

周清憂不語,任由她拉着自己走,紀瀟也似乎感覺到周清憂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便也收起平時喋喋不休的嘴,將周清憂帶到松現和芷蘭的面前,瘋狂給他們倆打眼色,松現和芷蘭看到紀瀟幾乎抽搐的臉,再加上一旁眼神渙散不語的周清憂,頓時便明白了。

芷蘭用手肘頂了頂松現,松現立刻會意,忙說道:「小娘子,今天我們不如去逛逛市集吧,上次你生著病還說很想去的。」

芷蘭也眉飛色舞順着松現的話說下去:「是啊,小娘子,我們逛完還可以去吃饆饠、餛飩、胡餅、湯餅、烤羊肉,哇,或許還有很多美食還沒有被我們發現呢,小娘子,我們去吧。」

面對着她們投射過來的期待目光,周清憂帶着歉意,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抱歉,我今天感覺有點累了,而且之前生病落下太多功課了,今天還有新的功課,我就不想出去了。」

「那,沒問題的,小娘子,我在家也能做出很多好吃的。」芷蘭依然想激發起周清憂的興緻,但也只是換來周清憂淡淡的「嗯」一聲。

「憂娘,明天要去祭先師,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紀瀟關心說道,周清憂輕輕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

紀瀟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周清憂在芷蘭的攙扶下上了車,在馬車跑動的時候揮手示意再見,但等到馬車拐了彎不見后,她立馬跑回自己的馬車裏,催促馬車夫快走,馬車夫不知道紀瀟今天要去哪,便問道:「小娘子今天想去哪裏?」

紀瀟着急地大力拉開車帷,沖馬車夫大聲說道:「那還要問,肯定是回府呀,快點快點。」緊接着馬車便飛也似的往前。

不一會兒,紀瀟就回到了家,她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嘴上一邊喊著「阿兄」,一邊橫衝直撞進到紀洹的房間里。

紀洹其實遠遠便聽到自家妹妹的喊叫聲,但他並沒有立刻回應她,等她衝進了他房間,才揉着一突一跳的太陽穴,語氣痛苦且無奈道:「阿瀟,我說了多少遍不要隨便闖進來,你又有什麼事。」

紀瀟喘著粗氣,扶著門框,急急說道:「阿……阿兄,憂娘好像已經知道……知道自己來上京的緣由了,嗐,累死我了。」

紀洹聽到後手中的筆頓時停住,兩手猛地拍向面前的桌子,「噔」的一聲站起來,轉向紀瀟道:「你早說啊!」說罷便推開一旁的紀瀟自己走出去。

紀瀟委屈極了,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向自己,不甘示弱般在紀洹身後吼:「我剛剛就一直在叫你,是你自己不回我而已,我已經第一時間通知你啦!還想怎樣!」紀瀟呼吸大起大伏的,也不知道是還沒緩過來,還是被紀洹給氣到。

紀瀟見紀洹還是不管不顧地往前走着,便有些惱怒,上前用手拖住他,繼續朝他吼:「喂,你去哪裏?你就這樣冒冒失失去找憂娘嗎!你怎麼跟她說啊!」

紀洹果然停住了,紀瀟見有效,便跑到他面前,語氣像個大人般好心勸道:「阿兄,不要聽到憂娘有什麼事就亂了方寸,冷靜下來,理智一點,好好坐下來想想該怎麼辦。」

紀洹的視線終於對上了紀瀟,喃喃道:「對,我要想想該怎麼做。」語畢,便不管紀瀟自己又回到房間里,身後的紀瀟看到兄長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搖搖頭走了進去。

紀洹坐回在椅子上,似乎在等紀瀟,等紀瀟一進到他的房間,便問道:「阿瀟,你說該怎麼辦,我答應過周大,不讓他妹妹發現的。」

紀瀟的眼神飄向窗外,似乎在深思,良久后,才嘆了口氣,啟唇說道:「事到如今,不如坦白說了吧。」

紀洹俯下身子,用手撐住了頭,腦中不斷在思考,也在掙扎,許久,最後也只能嘆了一口氣,悶悶說道:「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當晚,兩人都已經想好要怎樣對周清憂解釋整件事,決定明日祭祀完后便找她說。

「阿兄!」紀瀟喊道紀洹。

「怎麼了。」紀洹隨口回了一句,須臾,見她也沒有說話,便轉過頭看向她,再次說:「怎麼了。」

紀瀟的眼睛逐漸變成一輪彎月,嘴角狡黠的上揚,向紀洹勾了勾手指頭,然後攤大自己的手掌,紀洹立馬便知道她的意思,恨鐵不成鋼道:「死丫頭,就會這些。」然後又似乎看紀瀟不順眼般,走過去,揪起她的后領,便要將她拖拽出去,口中說道:「沒有!回去!」

紀瀟猝不及防地就被紀洹拉到門口,她的雙手死死拉住門框,嘴裏喊道:「啊,不是!我還沒說話呢,等等,我知道憂娘是喜歡阿兄你的!」最後一句紀瀟說的飛快,她害怕遲上一秒就會被趕出去,於是賭上一把喊出來,但紀洹卻也聽到了。

「什……什麼?」

紀瀟扭動着身體,紀洹便放開了她,紀瀟本想整理一下衣裳,沒想到還沒等她弄完,紀洹便掰過她的肩膀,眼睛直視着紀瀟,問她:「我剛剛沒聽錯的話,你是說憂兒喜歡我?」

紀瀟卻「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揉了揉被紀洹捏痛的肩膀,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重新攤開手對着紀洹,得意道:「這次我要多加一點,不然不告訴你。」

「行。」紀洹這次爽快應道,然後從錢袋子裏摸出一貫錢放到紀瀟手中。

紀瀟接過錢,便示意紀洹湊過來聽,她說道:「今天早上,我問憂娘是不是在想你,結果她當即紅了臉,還磕磕巴巴死不承認,我看她的樣子,就是因為被我戳破才不好意思承認的,怎麼樣,這錢給的值吧。」說着,便將錢搖晃得「叮叮噹噹」響。

紀洹似乎還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片刻,才看向紀瀟,突然走去推着她便要她出去,說話語氣比之前輕快了不少:「走走走,成天想的是什麼東西,快回去睡覺,明天記得和憂兒說就行了。」就這樣將人趕了出來。

「沒良心。」紀瀟對着紀洹的房門吐了吐舌頭,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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