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生與死的輪舞

普通人遇到絕望的情況會如何呢？

是會逃跑，還是會勇敢面對？是找身邊能用的所有可以反抗的道具，還是跪地求饒？

混混並不知道那答案，但是他知道、林克給自己的黑刀就在附近……是的，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林克使用太久了的緣故，就連他也能隱約感覺到跟林克有關的存在。

「難道……你在找這個？」壯年男人笑了笑，將一隻手舉起來、數片符文飄過，黑刀便是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

他咧著嘴笑的更開心了：「好啊、我給你。」

看起來是很好的回答，但諾拉卻猛地在後面拉住了他：「我、我們快點……吧，你的同伴回來……就不好了……」

女孩並不傻，身為女性的保護本能還是有些的……不，倒不如說，她的本能是突然起效的，理由是……

從面前這位依蓋隊身上……她感覺到了與林克相似的某種東西。

雖說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但是唯一能夠判斷出來的是……

——再這麼下去混混絕對會死。

壯年男人一挑眉頭，暗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他轉身笑著點頭，一邊將黑刀插在旁邊的地上，一邊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小顆的藥丸，遞給諾拉。

「把這個吃了，是能幫你進入狀態的東西。」

「是、是……」

請不要誤會，這真的就只是『進入狀態』的藥物，而並非讓人成癮的毒物。相比於通過外物侵害對方，他更喜歡自己去慢慢玩壞每一個玩具。

準備運動是很重要的東西，或許有的人剛開始會比較急，但是、這類事情最好是氣氛到了，只要醞釀的好，所感受到的舒服程度便會成倍的提升。

觸唇、咬耳、吹息、挑逗。

一步步去尋找對方的弱點，隨後……隨後……

他被從天而降的黑氣撕成了碎片。

與此同時，某種被設置在山體周圍的爆炸點，悄然啟動……只是頃刻間，由依蓋隊們長時間構築維護的大陣，被破壞的七七八八。

數月累計下來的能量，順著山中的血跡，悄然被引導至了山頂。

與此同時，馬棚也瞬間被摧毀大半。

男人運氣並不是很好……因為林克根本無法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倒不如說，哪怕知道了，他也不會因為私情而去壞掉正事……更何況林克知道的，也僅僅只有自己該做什麼而已。

他要強行把薩托利山外圍的陣法給破壞掉。

——混混是開啟『爆炸』的鑰匙。

他曾這麼說過。

但鑰匙是分種類的，混混屬於……『備用鑰匙』。

讓他跟著諾拉只是為了充當定位，所以林克在察覺到混混大概率已經不能用的時候，而諾拉大概率在其身旁之時，自然要把攻擊鎖定到沒有生命的『黑刀』上。

有趣的是，依蓋隊的壯年男子正好處於這林克遠程『炮擊』的這一條直線上。

而更有趣的是……混混不知何時爬到了黑刀的旁邊。

漫天散布的血霧、長久以來被林克放到身體內的黑刀、再加上經常被當做傀儡使用的混混，這三者於此刻發生了某種奇妙的反應。

大片黑氣席捲著血霧融到黑刀之內，又通過刀身為介質，流到了混混體內。

他在陰差陽錯之下，成為了第二個接觸到林克『核心』的人。

那是林克在傷殘之後的力量……那是『位於鼓隆族的』、『被依蓋隊誤認為魔王之力的』、也是讓近衛再也無法返回哈特諾村的力量殘渣。

黑氣逐漸瀰漫到混混的全身，他的肌肉、他的靈魂都散發著一種命令。

——站起來。

然後、他在腰部斷裂的情況下，雙腿硬生生的強行站了起來……只不過。

他在下腰。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下腰了，就如一個筷子被折斷，你無法稱之為將其彎曲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

周圍的依蓋隊們以最快的速度肝到現場，然後看到了最為恐怖的一幕。

變成廢墟的馬廄、同伴衣服的殘骸、摔倒在地一臉驚恐的女孩、還有……混混以站著的姿勢，強行將身體重新安回原狀的姿態。

「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那是絕不可能會出現在生物身上的扭曲，那是上半身均被黑色『火焰』點燃的人形，那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的話，在場的眾人應該會把某名自己人撕成碎片吧。

『救救我』。

這是混混對眾人說的話，但是他已經沒有能力去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只能被黑氣驅使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這被當成了進攻信號。

或許是不能退卻的命令，或是對任務無比堅定的責任感，又或是對領袖的忠誠，亦或是對心中那份恐懼的抵抗……在加上夥伴們都在身邊的安全感。

依蓋隊們一個接一個的沖了上來。

區區怪物而已……他們又不是沒有合力殺過。

但是不一樣的，眼前的這個東西，與海拉魯大陸內『怪物』的基本概念都不一樣……它有別的怪物不同的地方。

一名依蓋隊已經他舉起武器，試探性的朝著還在慢悠悠的痛苦行動著的『怪物』身上砍去，一點、又一點……

很快，只需要瞬間他就能直接砍下敵人的首級時……眼前的敵人卻突然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一股巨力從后脖頸傳來，他直接被提了起來，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那怪物的表情……它在沖著自己笑……

怪物有心，所以它懂得欺騙，懂得怎麼戰鬥。

只見它手中一顫，黑氣便從其手上蔓延開來，從依蓋隊的脖子處刺了進去……下一刻，它擺出如同振刀一樣的動作……將其脊椎直接抽了出來。

血色四溢。

黑氣瀰漫改變其形狀，固化其組織，渲染其色彩，此為第二把刀。一把以人的脖子為刀柄、脊椎為刀身的骨鏈『長刀』，就這麼憑空製造了出來。

怪物懂心，所以他懂得何為恐懼，也明白何為快樂。

混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真正駕馭黑氣，無法駕馭黑刀，甚至無法駕馭自己……不，或者說、是『無法反抗林克』會更準確些吧。

殺戮，開始了。

覺悟山『薩托利山』山頂，林克正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不是被斯帕的攻擊給暗算的緣故，而是因為把體內所有黑氣打出去的緣故……看起來就是在找死，對吧？

實際上確實是這樣的。

戰鬥往往是生與死的輪舞，如果不去適應這個的節奏，他也活不到現在。

「咳咳咳……」

不遠處，斯帕正不斷的喘氣，只是被剛才的攻擊蹭了一下，他就差點被劈成兩半，但好在敵人也因此而脫力，這讓他得到了些許的緩和的時間。

即便如此，現在也不是去治療的時候，他硬生生用肌肉止住傷口不斷流出的血液，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林克身前。

然後一腳踩在他手上的刀上，抓住這孩子的腦袋便將其提起來。

——沒有任何反抗，手感十分奇怪。

這簡直就像是在抓起沒有任何筋骨的魷魚，甚至一點反抗之力都不曾有……可即便如此，斯帕也絕不會再掉以輕心了，沒有任何猶豫的。

長刀入鞘、穿心而過。

在反覆確認手感，並明確對方沒有多個心臟之後，斯帕將其扔到了一邊。

本來還想問些什麼的，可看這傢伙已經這樣，怕不是連說話都成問題。

現在要做的主要是把山神的力量回收，至於馬廄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回去自然就會知……

轟轟轟轟轟轟——

還未等他思考完畢，整個山都傳來劇烈的震動。

他們數個月凝聚起來的能量在這一刻同時迸發了出來！

那是山神的反抗？不……這種能量的急劇彙集可不是現在的山神能做出來的東西！這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最為理想的能量匯聚速度……

「不問一下……我為什麼朝著馬廄那邊攻擊么？」

身後、傳來某個本應已死之人的聲音，讓斯帕整個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他就差把那個孩子剁成肉泥了！為什麼這都能活？！

他瞬間回頭，某個胸口上血肉模糊的怪物重新站了起來……

林克賭對了。

山神的能量多少都向『生命』的方向靠攏為主……雖說現在已經沒有黑氣作為支撐，但只是小幅度改變能量的性質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得不說，依蓋隊儲存的能量之豐富，哪怕是不久前卓拉族的異狀，也為之要遜色不少。

再加上之前不斷在哈特諾村研究黑氣的運行，以及不斷無視米法的意志、不斷修正自己對黑氣的認知……不然還真沒辦法在剛才那種狀態上活下來。

這次算是相當冒險了。

天藍色的光芒逐漸匯聚在山峰之頂，將整片天空都渲染得格外澄澈。

「不打算了解一下我想要幹什麼……」

——咔。

還不等林克說完，斯帕便一刀砍了上來……尖銳的刀刃觸碰林克周邊，被一層肉眼不可視的「牆壁」阻攔下來。

林克嘆了口氣，彎下腰拿起那把自己無法拔刀的紅色長刀，勸道：「你現在是殺不死我的，我建議你還是快些跑為好哦？」

經過數月累積的覺悟山，能量的豐盈已經到了相當的程度，哪怕是跟這裡的能量毫無關係的林克，也能夠發揮出從前在卓拉族內的實力……不、甚至是在那之上。